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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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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且观天明五贼,次须察地以安民。

    民安国富方求战,战罢方能见圣人。

    狐妖遁走,在几个道士的努力下,刘家千金终于醒转过来。被几个妈妈搀着,回房将养去了。

    刘老爷对着行复和几位道士千恩万谢,一力要留午饭。

    几个道士面面相觑,这午饭也不知有无颜面吃下。

    为首的中年道士上前对行复打了个稽首,说道:

    “贫道王玄感,是县内青龙观的经师,这位法师想必就是赤蒙府伏龙的行复大和尚吧。”

    行复连忙回礼道:“道长多礼,贫僧惶恐。”

    玄感道士摆了摆手

    “若不是法师出手相助,这刘府上的祸患,我等还不好摆平哩。”

    “其中关节,道长想是不知,这祸患皆因一只狐妖而起。”

    “狐妖?”

    “对,这狐妖不比一般精灵,乃是食人血肉的妖魔,视城隍土地于无物,昨夜还能闯入衙门杀人,又会寄身幻术,我也拿它不住,端的利害!”

    “嘶,这妖怪竟然能闯入衙门害人性命!”

    “没错,不过今日有幸撞着道长,还请道长回观之后,通告其余道友,多加提防,明日秋社,不要被那狐妖乘机而入了。”

    “哎,法师这就是多心了,你不知道,今年的秋社主持,是府治里的鹤庆子真人,就住在我们青龙观内,这位真人法力高强,那狐妖必不敢来。”

    “既如此,那贫僧也就放心了,今日若得闲,必去仙居拜访。”

    玄感道士听闻,当即便要邀请行复去青龙观,被行复以追查狐妖之由推辞了过去。

    这般也不强求,各自礼退,唤了门下的徒弟,拿上法器,回观去了。

    行复留在刘府之内,看向各处残留的妖气,一旁刘老爷连忙跑了过来,尊声说道:

    “神僧,我已令人摆好了素席,还请入厅受用吧。”

    行复笑着指了指天上的日头,刘老爷一愣,但随即理会

    “神僧重规矩,那茶也是该留的,神僧您看?”

    行复手里钵盂发出金光,逼散了各处妖气,见刘老爷要留茶,便笑道:

    “刘施主,贫僧不请自来,本就叨扰,还能留我香茶,实是惭愧。”

    “神僧说的什么话,你的大名我早有耳闻,如今碰着,怎能无礼,请。”

    行复收起钵盂,看向厅后屏风,过此就是后院,乃是刘家小姐居住的地方。

    “贫僧也有事要问刘施主,便就无礼受茶了。”

    刘府隔壁,安山明走出门来,要去会友。

    正锁上门扉,便觉心中一跳,他回头看去,身后又无一人,只推心悸。

    他走在街上,只觉身后有人,几次回头观看,但都无功而返。

    “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走过街角,转进一处无人的巷陌之内,竟然是个死胡同。

    “你若纠缠不休,我便将你的形迹告知于那行复和尚,他必来收你,若是有言倾诉,大可现身一见,何必鬼鬼祟祟!”

    安山明一声大喝,站在胡同内,目不转睛盯着前方。

    俄而,胡同侧一处墙壁虚影抖动,蹿出个赤毛狐狸来,盘尾屈坐在地,看向安山明。

    不待安山明开口,那狐狸便将身子一抖,长出了双手双脚,褪去狐首,变成个红衣貌美妇人,正是季三娘。

    “我既晓得你之真身,何必变化这般模样来哄我!”

    “人身相见,以娱君心。”

    安山明正色道:

    “声色之娱,电光火石,不言你这幻化之相,千百年来,多少美姬艳女,如今亦然是白杨绿草,黄土青山,况人生相逢,或白首偕老,或片刻温存,一朝离散,同悬崖撒手,转瞬成空,当时黛眉粉颊,亦可谓之幻化。”

    “你我萍水相逢,言不过三句,知不过一面,无非慕我操行,即是如此,又岂能如此慢我之德行,败我之学风!”

    季三娘闻言,满脸愧色,说道:

    “不知先生如此明正,奴知错也!”

    安山明听她这般说,缓了脸色,笑道:“你有悔改之心,倒也难得,我便不追究你的过错了,望你日后不要再变化害人。”

    说罢,上前一步,那季三娘连连后退,两人之间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壁垒。

    安山明见此,疑惑道:“我非弄法行术之人,你如何惧怕我?”

    “公子道高德重,行走伴浩然正气,坐卧随天地真罡,奴若非公子亲允,不敢近身。”

    安山明了然,遂说道:

    “既是如此,你还是早早退去吧,我已和你讲尽道理,铭记在心便可。”

    季三娘闻言,叹息一声,身形涣散,化作一股清风离去。

    安山明见狐妖离去,舒了一口气,走出胡同,又去会友去了。

    却说那阵清风,吹出了玉兴县,直吹到狐妖山场之内,道旁两株古木见风拂来,沙沙作响,竟移形入了山林之中。

    清风落地任旧化作季三娘形貌,只是脸色郁闷,坐在树墩上,一句话也不说。

    杨高冠和槐复枝见此,上前问道:

    “奶奶可是遇着什么事情?”

    季三娘撇了他们一眼,叹道:

    “好不容易在县内遇见个正直君子,却偏偏对我无意。”

    杨高冠见此,笑问:

    “那君子形貌想必颇好?”

    “倒是端正,确也不算上佳。”

    “那想是个饱学之士,出口成章?”

    “是个秀才,可也有些这个意思。”

    杨高冠摇头笑道:

    “即使如此,娘娘何故为他伤神,玉兴县凑也凑得出几位风流公子来,不差这个人。”

    季三娘冷哼道:

    “你知道个什么,这个人元阳未泄,又是个有德之士,我若取了,必然精进修行,岂是一般俗子能比的!”

    二妖面上疑惑,槐复枝更是出言:

    “奶奶,那行复和尚虽说瘦些,奶奶看不上眼,可那一身天地造化的肉身精血相比这个凡人,恐怕不知高了多少,奶奶这个举措,岂不是舍本逐末么?”

    季三娘看向槐复枝,笑道:“吃的进嘴,才是自己的。”

    二妖闻言,都不知说些什么话了,脸上也有些愠色,杨高冠冷声说道:

    “既然奶奶也拿不住那和尚,还谈什么给我们兄弟报仇?”

    季三娘娇嗔一声,拉过杨高冠,躺在他怀中,笑道:

    “杨君,你们说那和尚炼就不坏金身,今日又拿出一个钵盂法宝来,我若力取也不免你们大哥的下场,需得慢慢图谋才是。”

    “怎地图谋?”

    “你不知道,我能出入玉兴县不被城隍发觉,自然是有办法的,况且今年的玉兴县秋社,一份天大的机缘暴露在我等眼中,众山有灵的同宗都要出手,我一个人抵不过那和尚,再加几个人就是了。”

    “天大的机缘?怎么我兄弟四人先前没得知过?”

    “这些都是那县令临时起意,前些日子我等也才知晓,你们恐怕还在忙着炼丹吧,哈哈哈!”

    “据奶奶说,有哪些道友要来呢?”

    “佳山一脉上,我们三人都可去得,还有北边的黑面郎,南边的子路侯,玉兴县西边的吴华山,则是有虞吏,破镜先生,袁和尚。”

    “这么多!那和尚被这些家伙看在眼里,哪里还有命啊!”

    “说的在理,此事就是破镜先生和虞吏安排的,也是机缘巧合,不然咱们还真进不了玉兴县,拿那和尚没办法。”

    “奶奶果然不欺我等,报仇之后,我等一定尽心辅佐奶奶!”

    刘家客房内,行复与刘老爷谈毕,心下不禁生疑,这狐妖勾使刘家小姐欲要何为?

    听刘老爷的话,是忽然如此的,做事这般无头无脑,简直让人难以捉摸,莫非还有更大的图谋在其中?

    行复喝下一口茶,正是找不着思路,忽然刘府里的管事走进来,对着刘老爷说道:

    “老爷,李掌柜在前厅等候。”

    刘老爷知会了,对着行复笑道:“神僧可再坐一会儿,不用多时我便回来。”

    说着,对那管事说道:“你在这里陪着神僧,不可有一些怠慢。”

    说着,走了出去,管事上前给行复换了茶水,说道:

    “神僧见谅,后面老夫人等着我回话,不能面前伺候,我叫一个精灵的人来陪神僧。”

    行复点点头,示意无事,管事见此,退了出去,少顷屋内走进一个人来。

    “呵呵,竟和施主如此有缘,到此处两日,见着施主三回了。”

    来人正是王五六,见着行复,当即面上一苦,上前低着脑袋,不断说道:

    “不晓得神僧有这般大法力,什么大人物都把您奉为座上宾,小人没眼力,还望神僧不要和我计较啊。”

    说着就要磕头,行复心中有气,也不去扶他,任凭他磕。

    就是磕了六七个,王五六抬头看向行复,见他悠然喝了一口茶,也没些说话的势头。

    “定是我磕得不响!”

    他心中如是想到,‘砰’得一声脑袋撞在地上,当下见了红!

    “施主够了,有个心意就行。”

    行复笑着拉起王五六,王五六心中恨到:这个秃驴没些慈悲心肠!

    面上却笑道:“神僧慈悲,才磕了这些个头就算了。”

    说罢,又给行复添上茶水,行复见此,问道:“施主既然是这府上帮工,怎地还有闲心喝茶看热闹呢?”

    王五六一愣。

    “我怎地不能喝茶看热闹?”

    随即反应过来,当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贱口!贱口!神僧不知,我不是常住的奴才,是个串门的奴才。”

    行复来了兴致,便问:“如何说是常住,如何又说是串门呢?”

    王五六笑道:“常住就是给人当长工,串门就是哪家活计多,掰不开人手,就来当个短工,讲到底,都跑不过奴才两个字,嘿嘿。”

    行复见他说的低贱,叹道:“施主倒也不错,比起没个自由身的,还活得要快活些,请坐。”

    说罢,指着个楠木椅子让他坐,王五六见此,连忙摇头:“这不合规矩罢。”

    行复笑道:“贫僧为你担保就是,坐吧!”

    王五六闻言,也不讲规矩了,连忙坐在那楠木椅子上,磨了几次背,叹道:

    “好歹这辈子也做了一回老爷!”

    少顷,直起身子,朝着行复说道:

    “师父啊,你不知道,这只要当了奴才,就是难啊!”

    “施主请讲。”

    “干我们这一行,不说常住的,串门的,主子面前是孙子,孙子面前是主子,别人骂我们是人样畜生,心中好受么?不这样,哪里有手段吃饭?”

    “还有这奴才,笑有笑的规矩,哭有哭的规矩,睡有睡的时候,走有走的分寸,就是玩儿,主子面前也得低个脑袋。您说咱们生的低不低贱?”

    行复听够多时,说道:“辛苦,辛苦。”

    王五六见行复说辛苦,心里也有几分激动,当下回道:

    “是辛苦啊!还不如他娘的做个和尚,也不看人眼色,活得还痛快些呢!”

    说罢,他意识到不对,又要扇嘴巴,早被行复制住。

    “若不是命该如此,贫僧也当不了和尚。”

    王五六见行复兴致索然,也不再说话,若是真让他去当和尚,他到还不愿意了。

    行复站起身来,对着王五六说道:“这快要申时了,你还是去干自己的活计吧,贫僧也不在这里久待了。”

    王五六见此,连忙求道:“伺候神僧就是我的活,您若是走了,主家怪罪下来,我这一天就白干了。”

    “我自与刘老施主去说。”

    行复走出客房,到了前厅,见到了刘老爷和什么李掌柜在哪里谈笑风生,便走上前去,知会了他二人。

    刘老爷还想留住,行复几次推辞,好不容易离了刘府,出门正好看见安山明回来。

    “安施主,好兴致,出门散心回来么?”

    “啊,是禅师啊,我适才去会几个好友,刘老先生府中没有什么大碍吧。”

    行复摇了摇头,运转法目看向安山明,见也无异象发生,遂说道:

    “安施主近日也要小心提防一些。哦对了,安施主可知青龙观在哪里?”

    安山明指了一个方向,向行复说了青龙观位置。

    行复当下谢了,便向青龙观走去。

    “若明日秋社之时,教这位安施主侍立祭台左右,不知能不能防止那妖精作乱呢?”

    路上,行复如是想到,但随即一笑

    “毕竟是个凡人,见了妖魔一定心生恐惧,吓坏了就不好了。”

    行复脚下生风,不待多时,走过了小半县城,到了青龙观前。

    门首两个知客道士,穿一身蓝袍,头戴纯阳巾,见来了个和尚,上前拦住。

    一个知客道士打个稽首,问道:“和尚到此何为?”

    行复还礼道:“贫僧行复,前来拜访玄感道长。”

    知客道士惊道:“原来是行复大和尚,玄感经师早有嘱咐,言大和尚登门,立刻通报于他,请大和尚少待,小道这就去通禀经主。”

    说罢,连忙走了进去,不待多时,王玄感连忙走出来,正好见了行复,笑道:

    “法师果不失信,快请快请!”

    行复谢过相邀,过了宫门,王玄感念他是个和尚,不好敬拜道教尊神,遂不进各处神殿,寻一处小路到客堂坐毕。

    行复开门见山,说道:

    “此来权为拜访那鹤庆真人,商量明日秋社之事,不知道长可否为贫僧引荐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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