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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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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法真中妙更真,都缘我独异于人。

    自知颠倒由离坎,谁识浮沉定主宾。

    金鼎欲留朱里汞,玉池先下水中银。

    神功运火非终旦,现出深潭月一轮。

    行复只觉杀意上涌,什么慈悲心肠,佛门气度,管他作甚,只是下起狠招来,死活不顾,要取面前几人性命!

    那持钢叉的头领观他神色,便觉不妥,当下连忙喊道:“小心!这和尚有些”

    话还未落,行复一手扯去,那头领连忙拿钢叉相抵,不料一个抽放,把钢叉甩在一边!

    行复双目微红,呼喝一声,一手捏住头领喉咙,猛然一扯!

    只见血浆爆出,把那直裰染得一片血红,那头领双目圆睁,倒还不死,嘴里嗬嗬的喷血,行复双眼一眯,把手往那撕开的血口处去探,五根手指登时挤入喉咙!

    那头领立即嘶叫起来,听得几位兄弟心中发寒!

    行复哪管这些,五根手指在那喉咙中搅动扣挤,把那头领颈子上血肉作成酱一般,洒的周遭一片!

    那厅中几个好汉,也知道几个炮制人的手法,又哪里见过这些,连忙退至黎清身后,有两个见此模样,更回头发呕起来!

    行复把那块血肉都弄没了,还探着块骨头,应是颈骨,随即对那头领笑道:“不忙死!!”

    这倒霉的汉子如今叫也不叫两声了,歪着脑袋撇在一边,只有两只手还打打摆,凭行复如何施为也只是这样。

    行复见此,也有些扫兴,便舍他个‘慈悲’,在那颈骨上用力捏住,往上一扯!当下人首分离!

    那众兄弟见此,哪里还敢上去,却见行复目光扫来,个个你推我搡,都在那里装聋作哑,还是那黎清不负盛名,站在众兄弟身前,愤恨出声道:

    “你这秃驴!我自干我的勾当,和你有甚么干系!反伤我兄弟性命!”

    言罢,气血一涌,扯开拳架,看定行复一拳捣去!

    行复咧嘴一笑,把手上尸体一甩,接住黎清拳法,双手着力,什么招法也不用,似疯魔一般,只管出拳!

    黎清拳法还算周密,初对阵之时,也打的有来有回,奈他二十拳后,便渐渐气力不支,又见行复面目变化,活像那寺里的金刚像,也似那狰狞鬼,心下不由生怖!

    那身后众兄弟见此,也都强打精神,往四周一看,什么庄客,喽啰都不见了身影,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内中一个哆哆嗦嗦拿起刀,战兢兢开口道:“不如不如一发上去,夺条活路上来”

    众兄弟都称是,却无一个人敢上前去。

    黎清渐渐招架不住,高吼一声:“若不杀这秃驴,只得全伙交代了!”

    这一吼,漏了气,腰间现个破绽出来,行复看定,双手挝住他腰腹,又是一撕!

    当下扯下腰间两处皮肉,血淋淋提在手中!

    黎清杀猪似的叫上来,跪在地上不能起身,身后兄弟们都知道此处凶险不比平常,都喊两三声打气,冲上前去!

    行复双手拎着肉,眼中血红更甚,见众人前来,登时青筋暴起,獠牙突出,活脱脱夜叉样貌,吓得众人还未到他身前,就慢慢退了下来!

    行复看向面前众人,咬牙笑道:“好!”

    “咚!咚!咚!”

    这是鼓声

    “叮,叮,叮”

    啊,这是磬声。

    “当!擦擦当!擦擦

    嗯,这是钹儿!

    “尔时佛告地藏菩萨:一切众生未解脱者,性识无定,恶习结业,善习结果。为善为恶,逐境而生”

    这是!

    行复猛然醒转过来,眼见自己躺在一座香木高台上,回头望去只见白布幡上下浮动,他连忙站起身,正要看个仔细,不料光铮铮一个光头在台下,突然叫道

    “活了!活了!”

    好么,原来自己险些圆寂了。

    “师父啊,却不是老汉咒你,这郎中找了四五个了,都不能下药,平日里躺在榻上,心也不跳一下,这才以为”

    行复坐在厅中,一旁唐家两爷孙都在一旁陪坐,唐老汉满脸惭愧的说道。

    “老施主着实尽心,也亏贫僧醒的早,却不知我为何又到了老施主庄上了?”

    一旁唐文乙捧过茶来,奉上行复,说道:“多亏大和尚,不然我爷爷安危尚不可知,此缘由是扶松山中,大和尚和那伙贼人争斗,我爷爷幸得脱身,回来告诉我,我便集结朋友,庄客,在山中探寻,不料一个人也没有,连我朋友也不知去向,我们又在山上找,才在聚义厅后找到师父。”

    行复听说,双手合十谢道:“多谢唐公子救贫僧性命,贫僧必定日夜诵经为唐公子祈福。”

    唐文乙脸皮一跳,连忙说道:“此举是我应当,大和尚不必挂怀!”

    他嘴上如此说,心中却想:那山里全是残肢断肠,稀稀拉拉落了一地,聚义厅中景象更惨,地上除了你,便就没有个囫囵尸首,着实好找!

    行复站起身来,向唐家爷孙各行一礼,说道:“不知贫僧昏迷几天了?”

    唐老汉说道:“不过五天,师父可在我这里慢慢修养,待得身体无恙,再行也不迟。”

    行复当下谢绝了,又说:“师门有令在身,须得速了,我这番耽搁太久,不能再多停留了。还请施主将我的僧衣还来。”

    行复当下穿着的是他爷孙两个叫人做的僧衣,眼见要讨要那件海青,心下犯起难来,那件衣裳,拿来时早已血浸了,搓了两三天,弄出两个窟窿来才洗净,又找不出与他一般色布来补,这时候要拿,面上着实无颜。

    行复又问他二人要,没奈何,才叫人送出来,行复当下褪了身上的衣服,换上海青,却见身上多了几个窟窿出来,二人见此不由惭愧道:

    “师父这衣服用的好布,我们此处找不出来,用别的布补上又有些寒酸,实乃我们的罪过!”

    行复笑道:“不必如此,身着破衣,也是修行。”

    当下要走,却被唐老汉叫住:“小师父,让我这孙儿带你去吧,路上做个向导也好。”

    一旁唐文乙说道:“去得!去得!我陪师父上路!”

    行复也没有推辞,有个人在路上指点也行,于是二人一起出了庄,也不要车马,就此一路往赤蒙府去。

    两人走在路上,行复开口说道:“山上那群人如何了,贫僧这一昏,什么事都不晓得了。”

    唐文乙面色一凝,心中腹诽:这手段用的高,看他这样,想必官府用刑也逼不出来。

    随即面上又是一笑:“大和尚说笑,山上哪里还有人啊。”

    行复听他如此说,慢慢点头,说道:“我也记得他众人来斗我时,我打退几个,想必心中惧怕,都跑了吧。”

    唐文乙脸皮又是一跳,在一边呵呵点头:“应该如此!应该如此!”

    行复见唐文乙这般模样,心中也有了几份明白,不觉心中懊悔,初下山来,便破了两条戒律。

    二人一路往东,行到篆江边,果然一条大河,河岸上一处渡口,来来往往聚集了六七人,两人上前去,迎面撞着个汉子。

    那汉子上来就问:“二位是要渡河么?”

    行复点头称是,当下人群中传出一阵笑声,那汉子却是闷闷不乐退回一边坐着,人群里却走出个年轻道士来,看样子有二十来岁年龄。

    道士上前双手抱拳打了个拱手,说道:“福生无量天尊。”

    行复也双手合十一礼,礼道:“南无阿弥陀佛。”

    道士开口道:“贫道周灵诚,请教法师上下。”

    行复道:“不敢不敢,衲僧法名行复,灵诚道长怎得?”

    周灵诚笑道:“法师知道这里的规矩吗?”

    行复想起唐老汉昔日所说,慢慢说道:“也有些听闻,不知”

    一旁唐文乙却开口说道:“师父,这位道长来是和我们协同过江的,这里有个仙不让俗,寡不让多之理。”

    一旁周灵诚听了,点头笑道:“这位居士说的切,贫道是欲与法师一同过江去。”

    行复点头答应,又疑惑道:“怎得就是仙不让俗,寡不让多?”

    周灵诚开口道:

    “我自一个时辰之前就在等候了,那船夫说我不能与俗流同船,叫我在凑一位僧道门中人来过河。我前些年也走过此路,却没这规矩,问过这方父老才知道是新有的,若渡河的人之中有僧道之流的,只要不是一个人,管他两个,三个,一律先过河,此是仙不让俗之理。”

    行复又开口道:“我却又听闻,我们这方外人须得骂这船夫几句,才能过河。”

    周灵诚皱眉道:“却没听过这个规矩,他和我无冤无仇,骂他也无礼数,这却怎生是好?”

    唐文乙笑道:“不足挂怀,届时我来骂便可,二位师父不作言语,在一边看着就好。”

    两人无奈,只得这般,就在岸边三人说了些闲话,等了两刻钟,就见远处流上慢慢划过来一只船。

    唐文乙见此,连忙高声道:“渡河!渡河!”

    那船夫听说,便把船行到渡口边上,见一个道士,一个和尚,立马色变,说道:“真让你凑着一个?不过还是不能渡你!”

    道士真要出言询问,一边唐文乙却是开口直接骂道:“狗骨头,计较什么,快些渡人!”

    两人见此,也不好说话,都站在唐文乙身后,不做言语,那船夫见此,黑着脸说道:“那请老爷上船吧!”

    三人这才上船,那船夫一语不发,慢慢撑着船,往对岸去。

    行复见这篆江烟波浩渺,望不见对岸,便问道:“这江有多少里宽啊?”

    周灵诚笑道:“此处得有五六十里宽,过江不过四五里就是赤蒙府了,不晓得法师去哪里做什么?”

    行复说道:“此去是师门派遣,只是过路而已,道长要去城中?”

    周灵诚点头,说道:“我亦是师命在身,不过不去城中,就在江边。”

    行复见他不好说,便不再问。

    不多时船慢慢行到江中,那船夫却突然停住,转向众人说道:“你刚才骂我是狗骨头,你等却是什么骨头?不说出来,一棍打下江去!”

    周灵诚冷笑一声,站起来说道:“不知道你弄什么玄机,不过我等炼气服饵,自然是神仙骨头!”

    唐文乙也冷笑道:“这贼汉子,不知发什么疯,我辈读书人,潜龙在渊,一朝得治,当即飞龙在天,自然是龙骨头!”

    那船夫又转向行复,行复说道:“佛骨头么”

    那船夫冷笑道:“你话也说不出几句,肚子不如前面两个禁事,再答!”

    行复无奈,见此又有些气急,说道:“我宗门四大皆空,我这里没骨头!”

    行复话音刚落,忽然江波涌起,一道声音从江底传来:“够了!啰嗦甚么!”

    那船夫听闻,连忙跳入江中,不见了踪影,只留一叶小船在江中起伏不停,唐文乙一个不稳,跌坐在船上,摇摇晃晃站不起身来,那周灵诚和行复却是站得稳稳的。

    不多时,那船下江水打了一个大浪,一颗头颅连着水幕露出江面,看向那叶孤舟,看不大清面目,只是那颗头颅横有三丈长短,看众人如同觑鸡子!

    “噫?还有个凡俗,唔,不过文气倒是挺浓,不错!不错!”

    一旁唐文乙听见是他,愈加挣扎不起,也不敢看那颗头颅,这般悚惧,尽然昏了过去。

    “道士有些修为,好!好!好!”

    道士冷笑一声,似乎早有预感。

    “嗯这和尚,这!这!”

    忽然水幕破开,一只圆不溜秋的黑头冒出来,两只小眼挂在头上,两只黑须半浮在水,又是波涛骤起,猛然惊起打出一个水花来,那黑头蹿上数十丈,露出身子来,浑身着鳞片,腹上生有一爪,却有八分像泥鳅!

    行复在山中之时,多与那山中大蛇相会,见此异物,倒有些平常之感,只是它来势颇凶,恐有不详,便紧握双拳,一口真气慢慢提上来了!

    道士在一旁笑道:“原来是只泥鳅成精了,哈哈哈!”

    那妖物确为一只泥鳅,但最听不得别人说他是泥鳅,听见道士此言,不由大吼一声,一尾巴要将船只打烂,让三人落入水中!

    那尾巴抽将来,行复挺身上前,真气流转全身,一拳‘龙神兴嗔‘打去,只见他脊骨转动,咯咯作响,拳风过处,一点金光咋现,又有龙吟在耳,一拳打在那妖物尾巴上!

    那妖怪本为麟属之类,行复拳法之中这一招龙神兴嗔得了真意,正好克制于他,这一拳打去,打的鳞甲破碎,流出血液来,那妖怪不禁吃痛大吼一声,口吐人言

    “你是大梅山的和尚!”

    言罢,遁入江中,不知所踪了,那原本波涛涌起的江面,转瞬之间又变的风平浪静。

    一旁道士见此,收起了藏在袖口中的符箓,上前施礼道:“不知法师是从大梅山来的,有失礼数,不知师从观德神僧还是观梅神僧?”

    行复还礼道:“道长多礼,我师是观梅大和尚,观德大和尚是我师叔,却也授我法门真意,同我师无异。”

    道士叹息一声,说道:“法师福德深厚,竟然有这两位真仙菩萨亲自教导,贫道此行想来一定成功了!”

    行复此番疑惑之处甚多,便问:“道长此为何意?”

    道士慢慢摇动竹桨,说道:

    “我是青阳山流云观的弟子,奉尊师虚海真人之命,前来探听此处妖祸的消息,原本以为这离大梅山如此之近,就是有妖孽作祟,也不为大害,哪里想今年传出好几起我僧道门中有人失踪的消息,无一例外都是在这条篆江左右没得音讯,是此前来调差,不想,果然是这条泼泥鳅作祟。

    据我师所言,此处妖精鬼魅唯有这只泥鳅有些道行,三十年前得了水势,变化蛟龙之象,自号‘篆江龙君’,欲要兴风作浪,水淹赤蒙府,壮它化龙之契机,却被观梅神僧坐下一条灵蛇入江打烂水府,断了它化龙根本,观梅神僧又设下一道经文,禁它上岸,要它遵守禁令,以水法神通福德众生,是此相安无事。

    不过最近几年,观梅神僧似乎从未离开过大梅山,周遭精灵妖魅渐渐活跃起来了,但除篆江以外都是点到为止,这只泥鳅想是又做起白日梦来了!”

    行复眉头微皱,说道:“既然我师下了禁制,它怎地还如此猖狂?”

    道士微微一笑,说道:“法师,你可会望气?”

    行复点头,望气之法,自己也从神境通里捞摸得了,用以此道,再好不过了。

    道士指向来时的渡口方向,说道:“法师,请试看那边。”

    行复运起法目,用上了望气法门,只见那一片江水空中藏有祥瑞,江里也是七彩虹光点点,他不由点点头。

    道士又指向赤蒙府一边,说道:“再来看看这边吧!”

    行复转头看去,此番却无神光,反而倒有几丝黑气流动,行复当即面色沉重,道士放下竹桨,走到船边,隔开自己手指,流下几点血液来,滴在水中,登时便散开了,却见那一处水面上映出黑光来!

    少顷,便有鱼虾窜来,吸食血液,那鱼虾眼中都有一丝猩红,时而暴躁不安,各自乱撞!

    行复低头念了一声佛号,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道士任旧拿起竹桨,说道:“我在对岸山上,看此处情景已经看了两天了,每每看去仿佛此江被割开了一般,而今日来看,那妖孽也在这江中央害人,我看他形貌,又有几分魔像,而篆江是他根本所在,这三十年间,一定重修了水府,不过不在江中,应是在赤蒙府江边上。也必然立了宗庙,以香火之气与那禁制相对,才有这般效果!”

    行复坐下沉思,喃喃念到:“这妖物鬼魅竟然也能立庙?”

    道士轻笑一声:“照我看,那庙就立在赤蒙府城中!百姓看不破它的面目,被蒙蔽了!”

    说罢,又回头看向行复,说道:“法师,你我进城,一起破了这邪祠可好!”

    行复闻言一愣,他看向周灵诚,眼中满是犹豫。

    此行乃是奉师命往别国而去,况师父再三嘱咐自己早去早回,如今耽搁好几日,还是行不过百里,再加上这一档子事的话

    周灵诚看他踌躇之色,心中也不免有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可惜,便撇过头去,轻轻叹息了一声。

    行复听他这一声叹息,心中也是叹了口气。

    到底是二十出头的少年郎,纵使多年修佛,念了万遍的‘不取于相,如如不动’也压不住那一腔行侠仗义,扶弱济困的热血。

    他抬起来头,面色坚毅,吐出一字来

    “好!”

    周灵诚大笑一声,那摇动竹桨的双手也不免快了起来,一路往赤蒙城行去,就在要靠岸之时,突然一个熟悉身影在岸边呼喊。

    行复循声望去,就见刚才的船夫正在岸上叫唤,周灵诚冷笑一声,慢慢把船靠过去,停在岸边,跳下船来,怒喝出声道:

    “你这愚夫!怎得助那妖魔为害!”

    那船夫跪在地上,止不住泪流,忙不迭磕头道:“活菩萨啊!我实是有苦在心中,非我助那妖孽!”

    行复上前挽起他,说道:“你有苦衷可说出来。”

    船夫涕泪不止,缓缓说道:“我祖居篆江边,世代打鱼为生,两年前行到江中捕鱼,被那妖魔摄去,它言我吃住全是靠它,须得帮它做一件事情,便是在这篆江上当起渡人的船夫,每日要送些血食与他,这江边人家都在它手中谋生活,它什么事不晓得,若是不做这事,不用它出手,我一家老小便自没了活路。”

    道士虽心中有怒,仍是叹息一声,说道:“你一凡夫,也只能这般,就是苦了被那妖孽吞吃的十几个出家人。”

    那船夫又是一阵大哭,说道:“我每回渡你们出家人时,都是不愿,你等这些人偏偏恶语相向,有的还要动起手来,我却又有什么办法?”

    二人听此言,顿时语塞,仔细想想却也是这般,只得出言宽慰。

    那渔夫泪涕横流,说道:“自我做出此事之后,那妖魔吃人之象多在我梦中显现,每夜好似有冤魂来索命一般,如何也不能睡个好觉,万望两位师父救我啊!”

    又是伏在地上一场大哭,行复和灵诚见此,扶住他,都在那里好言相劝,那船夫突然抬起头来,对行复说道:“这位师父,你既然能和他争斗,还能打退他,你们两个加起来一定能杀了那只妖怪,可一定要帮这江边百姓除此祸害啊!”

    周灵诚说道:“这是自然的,可这妖魔估摸得有人仙修为,刚才这位法师能打退那只妖魔,也是那妖魔仓促之间不得防备,如若再战,想必却不是难么容易了。”

    行复听此,也是点头,一是那妖怪有些大意,二是自己招法克制于它,三是它看出自己师承大梅山,有些害怕处,这三者缺一不可,若是在去争斗,自己这修为浅薄,恐怕胜它不得了。

    灵诚道士又说:“你可还知道那妖怪有什么手段么?可讲来和我二人说说。”

    船夫这才停了哭声,细细想到,半晌,才说出:“那妖怪让我去当船夫,我这边才得了它的令,不过两天,就新修了一处渡口,往来渡人的老船夫也被辞去了,这恐怕也是有人在其中运作。”

    行复听此,当下问道:“你们这可新修了什么庙宇?”

    船夫回道:“我不是城内的人,新修庙宇倒是不知,不过这孽龙的庙宇早就在城中了!”

    周灵诚忙问:“在哪里?”

    “城南柳林街!”

    两人相视一眼,好么!

    “南无阿弥陀佛,贫僧是西来的行脚僧人,敬问阿师,此间可容我挂单么?”

    行复到了赤蒙府城中,见天色将晚,走到城南柳林街口之时,那龙王庙宇的门扉已经是关上了。

    周灵诚背着尚在昏迷的唐文乙找了个离庙宇近的客店投宿,行复就往万汇寺去挂单。

    知客僧人见行复穿一件破破烂烂黑海青,踏一双水泥芒鞋,心中就有些怠慢,问道:

    “法师可有戒牒?”

    行复道:“只有度牒在此。”

    捧上度牒给知客僧看了,那和尚当时惊道:

    “法师是大梅山法嗣,虽无戒牒,但想必德行不用说,我与方丈通报一声,也可挂单。”

    行复心中冷笑:开的方便寺庙。

    面上却合十礼道:“阿弥陀佛,谢师兄方便。”

    少顷,走出一位白须老僧来,穿一领若青袈裟,龙行虎步,走到行复面前,行复见此,连忙合十道:“顶礼老菩萨了。”

    那老和尚连忙挽住,说道:“问讯,问讯,老僧法号桓生,观梅大和尚曾到此说法,老僧蒙他指教,受益匪浅,哈哈,记得他来时,老和尚还和你一般年龄哩!”

    说罢,牵着行复手,就要入寺,行复却说:“师父曾言,需要礼数周到,老菩萨且住。”

    老和尚听此,也是一笑,说道:“就由你便是了。”

    行复便入寺门之中,过天王殿,依次拜过,再礼弥勒佛,复拜韦陀菩萨,最后再到大雄宝殿,礼佛三匝。

    他此举自有用处,用上感应之法,每每拜过一尊佛,便用起法来,感应其中,不料都是毫无灵感在内。

    这一寺之中,但凡受过香火之地,都一一拜过,却无一尊神像之中有灵,行复心中没由来一沉,忽然叹息一声。

    这一叹,被那知客僧和主持老和尚听在耳中,老和尚开口问道:“师弟怎地叹起气来?”

    老和尚曾蒙观梅指点,今遇上观梅徒弟,凭年长称上一句师弟自无不可,行复听他这一句,勉强作笑,又摇头不语。

    老和尚见此,叫知客僧自去休息,把行复叫道自己方丈之中,两人坐定,说道:“老衲已知道你拜佛之时使神通感应了。”

    行复大惊,自己曾用法目观看寺里众僧,都是平常礼佛之辈,面前这老和尚虽有些法力,但比之自己也不如,怎能堪破自己的术法。

    哪知老和尚叹息一声,说道:“老衲自二十年前就已经感应不到诸佛菩萨灵光了。”

    行复闻言更是大惊,问道:“老菩萨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和尚轻轻一笑,说道:“不仅诸佛菩萨内无一丝灵感,道观里天尊真君也没有了,甚至土地城隍,也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只留下这木胎石心的神像。”

    行复听此,喃喃说道:“这满城的神佛,都‘死了’?”

    老和尚慢慢说道:“自从观梅神僧撒下禁制以来,城内神佛的灵感就日益消减,如此十年,哪里还留得住啊。”

    老和尚几番话下来,已经是惊的行复心神大乱,他说道:“这怎么和我师父有关?”

    “哦,对了,不过有一尊神像还是有的。”

    行复此时不用说,也知道是那一尊了。

    篆江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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