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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嗔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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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本有长生药,自是迷徒枉摆抛。

    甘露降时天地合,黄芽生处坎离交。

    井蛙应谓无龙窟,篱鹊争知有凤巢。

    丹熟自然金满屋,何须寻草学烧茅。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走进一个人来,行复放眼看去,有些皱眉,却是

    冷面杀气浓,眉目灵光迸;杀气浓,冽风寒煞顶上冲;灵光迸,巧计妙略盘心中。这边看,绿林之中名声重;那边来,参缘指点成大功。百枚始得玄中意,千篇才悟禅理通。恨天嫉才无缘渡,百年营谋到底空!

    来人披发开怀,面色凶煞,看上去不好相与,他大踏步走进来,对着老汉礼道:“爷爷起早。”

    对行复也不答礼,也不叙话,端端坐在一旁,取杯盏来自顾自饮酒,待饮了一盏,才觑眼看行复,忽然说道:“噫!你走错了路欸,怎么到我家中来了?”

    他正是酒楼上与锦袍公子相谈的唐文乙,今见到行复,大感惊奇,又说:

    “你这一日走的倒轻松,一去十余里,莫不是贪睡?”

    行复听他说话有些疑惑,但听后一句‘贪睡’二字,刚好打破玄机,立马红云照脸,合十说道:“小僧与施主见过?”

    唐文乙哈哈一笑。说道:“你没见过我,我却见过你!大梅山下鸹子集中,你吼那一声扰了我的酒兴!”

    行复合十说道:“不觉冒犯施主,罪过!罪过!”

    唐文乙把手一摆,又说:“此倒不为什么大错,赔二两银子也跨过去了。你那话有些嚼头,权当赔礼。”

    唐老汉见孙儿说的迷糊,就问:“你见过这位法师?不知什么话有嚼头?”

    唐文乙才对爷爷说道自己如何得见行复及鸹子集上之事,唐老汉点头说道:“是如此!这位小师父说的切!就是我孙儿早上请安也不见得跪在地上磕几个头!”

    行复忙道:“小僧胡言几句,二位施主谬赞。”

    唐文乙把腿一翘,两手拢在肚子上,说道:“你集上那话不错,却有些不慈悲了。”

    行复闻言,问道:“施主可指点一二?”

    唐文乙说道:“你那话说给我们听是极好的,但说给他们听,不失为掘人祖坟,杀人父母。这番来,打碎神像,叫提着猪头的人如何上香?连佛脚也不让抱一抱,岂不是不慈悲了。”

    行复沉吟半晌,眉头低锁,慢慢说道:“却也是一义,不过将的是个烂就。”

    唐文乙又是哈哈大笑,说道:“烂酒好酒,喝的人才能讲两句,你却不知世上有人好这口哩!”

    唐老汉见孙儿愈发无状,就开口骂道:“生个焉儿屁模样,打什么机锋!你兄弟弄出来的摊子累到你身上,推到老子出面,还有脸回来!”

    唐文乙瘫在椅子上,扭了几扭,说道:“两般事撒开,爷孙各一半,也算公平。不过爷爷那个倒轻松,我这个还看些造化哩!”

    说罢把两只眼睛放在行复身上,仔细打量,看的行复有些不自在,就要低头念经,那唐文乙又开口道:“观梅和尚不好见啊!”

    行复愣神,抬头看他,正撞着双眼扫来,当下便是四目对视,唐老汉在一旁,看有些蹊跷,问道:“看那小师父怎地?”

    唐文乙一愣,转而说道:“这位师父我倒是忘了问从哪里来的?”

    唐老汉说道:“是个行脚的僧人,我在北十里外破屋旁见到的,如何说?”

    唐文乙看着行复,笑道:“既是行脚僧人,倒没什么了。我把表哥送上山去,在山腰之间分别,见不见得到凭他造化。”

    唐老汉叹息道:“这是正事一件,你也要用心,不然坏了亲戚往来,教人笑话。”

    唐文乙笑道:“平时不见走动一回,谈什么往来,他姓王,我姓唐,论什么亲戚。”

    行复坐着尴尬,起身说道:“还多谢施主布施一饭,小僧不敢多叨扰,还要赶路去。”

    唐老汉见此,也忙起身,拉住行复,说道:“一饭而已,如何麻烦,我这里礼数不周全,只恐不怪罪就是了,师父要往哪里去?”

    行复说道:“贫僧要往玉庭国去,路途遥远,不敢耽搁许久。”

    唐老汉笑道:“不必这般,玉庭国路途颇远,且不差这一日半日,况老汉下午还要外出送粮,正好顺路,我两个一起也有个说话的伴儿。”

    行复又婉拒了几回,唐老汉却是如何也不放,奈他不过,恐伤了和气,只好答应下来,那唐文乙早走入二进院中,歇息去了,就留他两个在厅上说些闲话。

    厅外一个小厮端了个盘子,奉茶上来,两厢摆上,他二人主客循矩,各行了一礼,行复呷一口茶,把师父送的念珠取下,一百零八颗依次念过,欲断百八烦恼,一旁唐老汉是个行家,见他如此,却出口说:

    “小师父,我昨日见你时,就觉蹊跷,那处破屋地,也有人住,不是犯了祝融,就是冲了白虎,曾经乡中也寻过一位青乌先生来勘验过,说是衰死之地,是此慢慢破败,是山魈的乐土,你在那方,莫不是精灵鬼怪戏弄你,是此烦恼?”

    行复叹一口气,又有些郁闷,只得说:“施主说的不错,我是遭了邪魔之手,败坏修行,如今和尚也不知做不做得成了。”

    唐老汉见他是个实诚君子,笑道:

    “为人在世,都是父母生身,做不成和尚,还家就是,何须烦恼?”

    行复摇头,说道:“我曾遇着个先生,断我八字,是个克父妨母的命,注定归在僧道门下,家中长辈不以为然,不料果然应验,是此舍断了俗缘,拜在师父门下,修习佛道。若让我归家去,还带累亲长么?”

    唐老汉赞道:“你是个有孝心的,我听你们出家人有一说法,叫上报四重恩,其一便是父母之恩,你虽未在家中尽孝,如此做法也算心及父母,合你的宗门,再者我观你年轻,看不尽世上之事,何况修行?所谓知错方明,正是一条修行路。”

    行复闻言,抬头看那唐老汉,双手合十谢道:“老施主所言也合我心意,如今道破,我心下也好受些了。”

    唐老汉笑道:“算不得什么,我也是听人所讲,没看过什么佛经,只愿你不怪我胡言就好。”

    行复也不再多言,他心中本就有所想,如今老汉道出,他也觉得终究有法补救,这一来烦恼顿消不少。

    唐老汉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小师父,我们用过晌午上路时,我把你送到那破屋东十余里处,就得分路而行了,从哪走去三十余里,有条篆江,过了江就是赤蒙府了,城中有个寺院,叫万汇寺,你可往那里去挂单。”

    行复当下称谢,唐老汉又说:“先不忙,那条路我也两年不走了,若有变动,路上可问些行人,也差不离。”

    唐老汉深深看了行复一眼,又说:“就是过江的时候,须得仔细些。”

    行复疑道:“这怎么说起?”

    唐老汉慢慢说道:“我听前年庄中来人说,篆江新修了个渡口,渡人往来的船夫也换了,他有些为难你们僧道里头的人哩!”

    行复沉吟道:“莫不是与道士和尚有仇,怎地就恼我们出家人?”

    唐老汉却笑道:“为难是为难,却也渡得江,他若不渡,只在岸上骂他几句便可,他便不敢再做一声言语,低眉顺气就送过去了。”

    行复大感意外,说道:“怎么有人这般讨骂?莫不是生的骨头低贱?不骂便不自在?”

    唐老汉又喝一口茶水,笑道:“这怎么晓得呢?”

    突然外面一阵车马声响起,又有人高声言语,堆在门首处,不多时,一个小厮走进来说话:“老爷,王公子回来了。”

    唐老汉急起身,向行复礼道:“容老汉失陪。”

    说罢,大步走出去,移到门首处和来人说话,行复在厅内喝茶,因他耳聪目明,不比凡人,自然听到他二人言语。

    唐老汉声音传来“外孙此行可顺利否?”

    接着一道青年男声传出“亏表弟带路,才访到神僧,我此来权为外公告别,待家中事毕,家父一定上门道谢!”

    行复听他言语之中,激动喜悦之意颇多,又有急切之情,不由得多想:这公子说是神僧,又亏唐公子带路,想必一定是老和尚了!却不知是什么事情。

    门外人又说:“多劳外公用心,只是家中事急,不能耽搁,况我一小辈,怎能逾越?来日家父到此再和外公叙情。”

    到此处,唐老汉也不多挽留,行复听得马鸣之声,又有仆从吆喝,在是车轮滚动,一路喧嚷,慢慢远了。

    有盏茶世间,厅内走入一个老管事,近前施礼说道:“师父久等,我家老爷送客去了,去时曾吩咐我进来照看师父,若烦闷时,让我陪着师父到处走走,师父可看好么?”

    行复还礼道:“不劳老丈多费力,我在此处自在念经也可。”

    老管事乐得无事,教人又送上一盏香茶,自退出去了,行复在其中炼气存神,观想光明。

    他元神照入体内世界之中,只见光焰佛陀端坐在上,神态安然,唯独眉心一点黑气久久不散,他心中惋惜不止,又生悔恨之心,当下运起神功,引动那化生钵盂,放出金光,不断打磨佛身。

    直弄到午时,那唐老汉才走进来,见行复端坐椅子上,双目微闭,跏趺而坐,体态轻盈,周身有毫光迸出,他心中惊道:今日撞了好运了!遇到个有法力的高僧!

    唐老汉不敢打扰行复练功,行复却早觉有人进入厅内,便收了神功,睁开双眼,正看见唐老汉往外退,便开口说道:“老施主不用多心,只是些定性存神的功课而已。”

    唐老汉只管点头称是,外出喊道:“快些摆上斋饭来。”

    少顷,几个家仆持盏脱盘走进来,摆上两席,是些瓜果,蔬菜,米面之类,没有半些肉,是因唐老汉见行复早斋时,不如何吃那半只鸡,就觉得他多半不喜荤腥,便如此奉斋。

    行复也愿意如此,昔日在山中,多食菜蔬,少少的开一回荤,如此四年过去,每日修习法门,也不怎么吃肉了。

    两人坐定,行复问道:“怎么不见令公子出来?”

    唐老汉笑道:“他不喜这般素席,教人重备一席,摆在房中自己用了。”

    行复见此不多过问,念了经,开箸用斋,席间不说一些话,管他什么素果,素面,尽皆吃下。不多时,行复席上摆的斋饭都吃尽了。

    唐老汉见此,问道:“小师父还用添上来些么?”

    行复连忙推辞,说道:“够了够了,老施主盛情,斋了贫僧两饭,哪里敢再麻烦,已是吃得饱了。”

    唐老汉点点头,叫人进来,撤了席面,说道:“我这就叫人备下车马,小师父与我一起坐车去吧。”

    行复又推辞道:“我这行脚僧坐不得车马,老施主各自方便就是。”

    唐老汉见此也不勉强,叫人收拾停当,把布袋装的谷物一层层放在车斗上,收拾完毕了,两人并肩走出去,却见那车斗上首栓的是个驴儿。

    唐老汉笑道:“车马行得快,恐小师父脚力不够,用此驴车,也好跟住我们。”

    行复笑着摇了摇头,不说什么话,走上前期,刚过那斗车时,却见布口袋下埋着些刀枪之类,不由双眉微皱,心中想到:这却送的什么粮?莫不是收的租重,心中不满?

    唐老汉跟在后首,见行复撇头望见车中刀剑,连忙说道:“小师父,切莫疑心,我庄中都是田地之中良善辈,从不会害人,只是这一去,好歹有个防备。”

    行复转过身来,面上疑惑之色不减,便问道:“老施主,怎么说起?莫非是那官老爷为难你们庄户人家,两起不谐?”

    唐老汉早坐在驴车上,正低头收拾刀枪棍棒,听到行复这样问,叹息道:“这倒不是官家为害。”

    行复又问:“不是官家,怎地还要送粮?”

    唐老汉又叹口气,慢慢说道:“犬子好游历山河,交友颇广,在绿林道中也结识了几个好汉,有些名声。缘由就在其中。”

    行复不觉想起自己曾看过些演义传说,其中多表绿林豪杰之类,每每读起其中快意恩仇之处,都不禁拍手叫好,现今听了老汉的话,心中有些痒,便问:“却不知什么缘由?”

    唐老汉见他如此,便说:“此过二十里,有处山唤作扶松山,里面有个洞天太保黎清,在那里聚集了一两百人,占山为王,有人过山就教送好处给他,不然绝不肯放,除非割下双耳才可。

    因前日我孙儿一个朋友来拜访,走岔了路进了那厮地界,被困在山中出不得,他打听得是我孙儿的朋友,他便叫我儿上山商议接人,偏巧我孙儿和他有些不睦,我恐他加害,便自己上去和他说话,昨夜便是从他哪里回来遇到了小师父,备下这些家伙儿,是怕他临时起意,那时火并起来也稳妥些。”

    行复听他如此说,问道:“即是商量好了,如何还能火并?”

    唐老汉苦笑道:“师父不知道,那厮不是好人,我与他地界相近,时常远远的侵扰我庄,幸家中有势,他不敢多加冒犯,昨日上他门里,他见是我来,又见几个有力的庄客在一边,就有些恼色,他兴许是怕折了儿郎,或恐老汉周密,有什么依仗,是此不能动手。今日上门,他有了准备,我这边不防范一二,怎生得治?”

    行复闻言点头,看向周围数十庄客,果真都是年富力强之人,当时往后一看,又见一伙庄中仆役远远的跟着,不是自己目力好,尚不能看见,心中不免感叹:人间营谋之险,同修行艰难一般,稍有差错,便是万劫不复啊!

    行复一言不发,微闭双眼合十念佛,唐老汉见他如此,面上也有些无奈,也没话说了,就此一路前去。

    一行人走至岔路旁,唐老汉开口说道

    “小师父,从此去就是篆江,你我就在此处分别吧!”

    “多谢施主带我一程。”

    ”不足挂齿,师父速行吧。”

    行复便寻路走了,老汉也催促车行,回望行复背影只觉渐渐模糊,随即叹出一口气,直往扶松山去。

    一路上颠簸,行入林中小路,撞着那山脚下小寨,唐老汉高叫一声:“黎太保!不负所约,还请送出刘公子来。”

    门前几个喽啰见乌泱泱一群人站在阶梯下,各自传话说:“速报大王,肚白上门了!”

    那门后酒肆中走出一个头领来,是个学士模样,道袍纶巾,袖手上前,对唐老汉拱礼道:

    “唐太公果然诚信,不负我家大王,也是刘公子福厚,交着令郎这等龙凤,不然早已割了两耳去。大王着我前来与请唐太公进大寨叙礼,在此久侯,太公即是到了,我寨中也是排好了宴席,还请太公移步聚义厅内。”

    唐老汉面目不善,转身看向众人,那学士还把双手拢在袖中,笑道:“诸位壮士想必也是劳累,也入内饮一杯水酒吧。”

    唐老汉闻言,面上愁闷之色更甚,便打了个眼色给身边一人,那人早已被唐老汉暗授心机,自然明白,便走到车行之后,唐老汉开口道:

    “太保盛情,我不去倒是我的不是,还请先生前方带路。”

    学士欣然答应,挥手着几个喽啰前来推车,却被跟随的青壮推开,唐老汉随即说道:“我家中人手脚精密,还是叫他们来好。”

    学士脸上玩味一笑,也不在意,说道:“全凭太公做主。”

    是此一路人慢慢上山去,车后得了令的庄客渐渐落在后面,眼看四处无人了,飞马跑到密林之中,叫了个号子,林中密密麻麻站起来数十人,手上皆执刀枪,也是唐老汉庄上的,他们听了号子,急忙上前问道:“老爷哪里去了?”

    来人缓了口气,说道:“老爷走时对我吩咐,叫你们在山下接应,若无事发生,自然皆大欢喜,若事有不谐,都上山和他们厮并,今天那门前,我看老爷愁眉不展,那来接人的贼寇也有些奸猾,把我们一行人马都叫上山去了,老爷给我打了个眼色,叫我前来唤你们,今日必定有些苗头,我们埋在山腰之间,听见号声便打上山去!”

    众人都点头称是,便寻草木丰盛之处,用手上刀枪开了一条小路,顺着上山去了。

    却说唐老汉一行人已经走进聚义厅中,他环眼四周,眼见厅中摆了一桌,上是山中野味,草木珍馐,共八个位子排在桌边,空了两个,其余坐上尽皆有人,各般兵器放在边上,皆是双颊无肉藏刀脸,铁臂赤筋浸血颜,主坐上端坐一人,身长八尺,虎背狼腰,面阔口方,两臂排开似有倒山之力,倚在虎皮座上,见唐老汉入门,开口笑道

    “好啊!太公果然义气,昨日事不尽心,今日还能到此前来,属实不易,快快入座!”

    那学士一手携了唐老汉,一手前置,请唐老汉入席,正坐在黎清下首,自己则顺坐唐老汉之下。

    两人坐毕,唐老汉开口道:“太保适才所言,莫非是有埋伏在此,要害老夫?”

    黎清洒然一笑说道:“我想,若我今日到太公庄上,太公坐我之位,也是如此之想。”

    那些庄客听闻,都靠近车马,就要抽刀护住唐老汉!

    不料,唐老汉也笑道:“既如此,何不山下密林之中埋伏,与路上将我等一行杀死?这还免去一桌酒席。”

    黎清闻言哈哈大笑,说道:“太公真知我意也!你秉信义到此,我岂能反为加害?我等虽不是什么善士斋公,却也绝不为无义之徒!况我与太公也无仇隙,又是乡邻,怎能如此作为?”

    唐老汉说道:“既如此,便把刘公子请出来,我们兑了赎金,再把盏罢!”

    黎清却是甚不在意,慢慢说道:“太公却也少了一份心思,尚且不能领会我的全意。”

    此时,唐老汉已是面有疑惑,便开口问道:“太保欲如何?”

    黎清站起身来,说道:“太公之子乃是人中龙凤,又结交天下英雄,绿林道中哪个不认识?我欲把他请上山来,和我共聚大义,有令公子在此,必引天下豪杰来我扶松山!那时这百里地界,数十山场,借入我手,不受那官家剿灭之苦,在山中为王,逍遥自在,岂不是人间极乐?”

    唐老汉闻言呵呵冷笑,说道:“我儿所交皆是天下清白义士,怎能为你这等贼寇营谋!且不说你等日夜骚扰我庄,就是来往掳掠行人也该判个死罪,就此尚不为过,横死之后,必为地狱恶鬼所噬,受那油锅血海之苦,还妄想集结英豪聚什么狗屁大义!

    我劝你还是散了这处匪寇,自去投官,莫不然那时节招惹灾祸,让尔等曝尸荒野,都为畜生口中之食!”

    黎清闻言,心中怒火冲天,却不发作,冷冷说道:

    “老贼!昨日不想是你上门,仓促做不得准备,今日我精心谋划,你如何走得脱!有你在此处,怕你孙儿不上山吗?且不要做那口舌之争,免得受苦!”

    那唐老汉只是冷笑,猛然站起身来,高声叫道:“岂不认得你的手段!”

    忽地袖里一把灰洒在席面上,桌上众人正欲起身,却都迷了眼睛,黎清有着防备,迷不住,正要舒臂去捞住唐老汉,不料斜面上飞来一把钢刀,那黎清急切不能顾他,把手转来捏住刀尖,轻轻一提,正拿在手中,定眼看时正是那庄客从手中飞抛来的。

    那学士连忙扯住唐老汉,却身后闪出一人来,一刀对着学士手臂就要剁下,那学士连忙抽手,却跑了唐老汉。

    黎清看其余庄客也都拿出刀枪对阵,又转眼看唐老汉,已经跑开了席面,被几个庄客护在中间。

    那桌上众人又惊又怒,个个从身边上拿了兵器,除却那道袍学士之外,都对在庄客刀枪之前,高声喝骂,这伙人凶戾之气正盛,那庄客虽有些勇武,但多是田中良善之辈,如何抵得过,只是手拿刀枪慢慢后退。

    却不料那道袍学士已经站在身后,带来一群喽啰,也是手拿刀刃,在哪里吆吆喝喝,众人都有些惊惧,唐老汉见事不谐,叫了声号子,传出厅外,山腰中的庄客听见了,都高声迎合,呼呼哈哈冲了上去。

    那护在唐老汉身边的是务农的,这一伙是山中打猎的,见惯了血肉皮骨,一路把那刀枪乱挥,厉声高叫,山腰上的喽啰惜命,不敢上前争执,都躲在一边,被他们冲入厅中,早撞见学士一伙,都兴刀兵上前!

    有个能人,一刀从背后砍翻一个喽啰,倒在哪里哼哼,不久血晕了过去。众人听见嚎声,都往那边看,见有血流出来,又没了声音,都当是杀死了人,都喊道:“死人了!死人了”

    那内中几个头领听了,目红暴口,就要发起杀人兴子,一个头领手拿钢叉,高声怒喝,直奔唐老汉前来,那护卫在身的庄客,急忙用刀枪护住,反激了他,一钢叉扫翻一个,又望另一个头上叉去,眼看插入脑中,顷刻之间就要见红!

    不料一只手拍在钢叉上,那头领臂力不过,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眼看来时,却是个和尚!

    唐老汉见此,那里不知就是行复,高声呼道:“师父,这些凶人可利害,快逃命去吧,老汉有法脱身!”

    那洞天太保上前,见是个和尚,又看他一掌打翻了自家兄弟,有些顾忌,便打了拱手,说道:“大和尚,此件事,不是你出家人的门路,望给个面子,让兄弟们行事!”

    行复两手合十,站在两伙人之中,高声念佛说道:“阿弥陀佛!居士适才与唐施主所言,我都听在耳中,实为强人所难,你两家也不该至此动起刀兵,伤人性命乃是一等重罪,所作业障”

    “放屁!”

    那跌坐在地上的头领怒声说道,他被行复一掌打翻,着实无颜,当即挺起钢叉,向行复戳去!

    行复面不改色,一手向前一合,拦住钢叉,那头领挣扎不动,回头看向自家兄弟,那内中一人手拿钢刀,飞身一刀要把行复拦腰斩断!

    行复面色有些不耐,一手捏住钢叉,一手前探拿住钢刀,两个头领都挣扎不得,当下怒喝道:“大哥!”

    黎清见此,本就有些恼怒,见和尚如此无礼,也说不得什么,空着两手,端起拳架,飞跃而起,朝着行复头颅一拳锤砸而去!

    两个头领见此对视一笑,自家大哥为何称为洞天太保,乃是一双神拳江湖上罕有人敌,有人称黎清双拳能洞穿天幕,是此称为洞天太保,打破和尚头颅实在轻而易举!

    行复头上风响,又有些心悸,当下弃了面前二人,翻身朝空中黎清对了一拳,听得一声闷响,两人都稳稳落地!

    行复心中惊异:我这招拳法已经用上了金刚八法神拳的真意,他却怎么一些事也没有!

    那黎清心中也有些后怕,他如此想到:我蒙高人传授如此拳法,修炼三十余年,与人捉对厮杀,向来四五拳就知底细,胜不过也绝对输不了,怎地今日这和尚一拳下去却不知一点深浅?

    他低眼看向自己刚才对拳的那只手,竟然有些打颤,不免更为惶恐!

    行复这边也是慎重,观梅传他的术法,能够趋吉避凶,知晓一些因缘,适才黎清那一拳,已经在他心中起了凶兆,勾动心跳!

    他又想到:能做到如此,必然神武无疑!

    就是这一顿,黎清看的真切,猛起就是一拳,直冲行复面门砸去,行复连忙起一招‘夜叉转法轮’双脚向后一点,两手如飞,接住黎清,又是一错手,打向黎清,正闷在黎清胸口之上,打的他连连后退,吐出一口鲜血!

    众头目见此,就惊呼出声,黎清怒喝一声:“一起上!”

    只见刀枪棍棒尽皆打来,身后唐老汉见状,也出声道:“护住那和尚!”

    却不料却被喽啰拦住,只得厮杀,厅中顿时喊杀一片!

    行复面色慎重,接住刀枪,这一场好斗!

    棍棒凶,刀枪猛,回身振扭凤合眸;棍棒凶,按对阴阳见奇功,刀枪猛,摆列八卦气势宏。响声舞动惊神风,来去如梭定长空。这个使过来,乱点天宫;那个丢开去,银龙高迸。拳掌来往更相逢,披挂破门开硬弓。只因浮生世上事,催使勾陈杀气冲!

    那大厅之内,喧喧嚷嚷,血肉飞溅,行复正和那六人战到好处,不知为何,心下里暴戾渐起!

    他本意只为断其手脚,打斗之时多有收招,也是如此把那金刚八法八招用老了,打了个通透,又混着喊杀之音,那杀意一起如同洪水决堤,再也止不住!

    行复回头看向唐老汉,嘶声吼道:“快跑!”

    又连忙对这面前几个凶贼吼道:“居士快些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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