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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世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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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本有长生药,自是迷徒枉摆抛。

    甘露降时天地合,黄芽生处坎离交。

    井蛙应谓无龙窟,篱鹊争知有凤巢。

    丹熟自然金满屋,何须寻草学烧茅。

    却看西天灵山圣境大雷音寺中,仙佛会聚,只因释迦牟尼佛祖千年一轮作盂兰盆会,说不尽奇花异果,佛品仙素,请诸佛菩萨施法力遍四大部洲施放甘霖。

    那灵山上四大天王,八大菩萨,八大金刚,八部天龙,一十八位护教伽蓝,五百阿罗,三千揭谛,一应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尼都往来赴会,欢喜自在。

    四大部洲一切得道仙真也驾祥云,坐奇兽,都在灵山境中呼朋唤友,只待世尊显面说法,众仙中站出一位得道太乙天仙来,正是东方崇恩圣帝,东华帝君。

    帝君步至寺中讲经场内,双手合十礼问发言:“往年赴会,向来菩萨罗汉佛祖都在殿上,如今宴席行到盛处,如何不见世尊现身说法?”

    诸菩萨闻言,相视摇头,有虚空藏菩萨回道:“我等弟子也是不识其中缘由,我佛并未明示。”

    众人闻言,都以为惊疑,忽然听得天空风响一阵,众人都抬头看时,正见紫气盈盈,祥云和蔼,玉局宝座立于上空,上坐一人,穿一领紫袍,眉目皆白,不怒还有三分威,在场众人哪个不识,连忙稽首礼拜,都念:“拜见吾道太上道君祖师!”

    来人正是开天辟地之祖,太上道君!

    道祖点头应了,下了宝座,站在灵山顶上,往山后裟椤双林看去,只是负手而立,并未开口言语。

    众人见他如此,都严谨以礼相待,都不说话,少顷,那双林之中,有佛音传出,说道:“道君请了。”

    众人听得佛祖妙音,都知道二人有事相商,明白了其中关节,也都不执了。

    那太上道祖开口笑道:“此间盛会千年一回,不必为我招损雅兴,诸位仙真自处便是,佛祖今日却是不出来了。”

    众人以为然,仍旧各自逍遥,毫不拘束,一旁慈悲教主,救苦救难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得了我佛法旨,上前礼敬道君,说道:“我佛如来请道君移步双林之下讲演。”

    道祖笑道:“有劳观音尊者,先请。”

    菩萨摇动法莲,请道祖上坐,自己坐了下首,往灵山后裟椤双林入去了,不多时,入了林中,看不尽白猿仙鹤,奇花异木,只见林中有一块白石,上横卧一人,身材高大,七宝虹光护身,不是我佛如来是谁?

    那菩萨下了莲台,合十上前礼拜,告曰:“遵我佛法旨,已请得道君前来。”

    那佛祖呵呵笑道:“有劳观音尊者,你还往去主持盛会,我与道君说些话。”

    观音尊者转身请了道祖下莲台,自己返回山前去了。

    那道祖上前执礼,说道:“如来此意可是事有差错么?”

    那佛祖回礼,坐起身子,说道:“正是如此,阴阳佛心被损,入了邪见了。”

    道祖闻言,皱眉言道:“这般五者已去其三,恐怕此事休矣。”

    佛祖点头,叹道:“近日来,诸多仙真似乎看破了缘由,道心多少有些狂乱,慢了修行根本,化外天魔已然萌头,听闻道君门下新入小徒,已经遁逃出大罗天,不知何处去了?”

    道祖摇头扼腕叹息,说道:“魔障日深,那道心不稳的早就动摇根基,我却不想他也入了邪道,世尊常常观看三界众生,可看见我那徒儿?”

    佛祖双手画圆,圈出一片水镜,其中四大部洲各世界具现,指向东胜神州什邡世界,说道:“正在此方世界之中。”

    道祖见此,默然不语,少时,说道:“既已如此,由他去吧,生死管情任他。”

    佛祖闻言笑道:“着他与五行者一场造化?”

    道君点头说道:“五者之中,一气者狂乱身死,阴阳者转入魔道,三才者心如死灰,绝无复燃之能,只余四象五行两者,那四象者失了地利,不知能否守住道心,五行者造化低了,只得三神,缺水少金,幸得了明师教导,不恐不成,我那徒儿命该如此罢了。”

    佛祖在一旁不答话,只是看着那镜中世界,说道:“他今日要打破生死门了,我恐有变数,落得‘人财两空’之地,叫道君前来一同观看。”

    道祖闻言呵呵冷笑,说道:“那阴阳者入魔之时,我等不也是亲眼看着,饶是他也身死,便是这天地该有这一番劫难,我等所谋本来也是无奈之举而已,有何看处?”

    佛祖闻言,半晌不语,忽然叹息,似有痛悲之意,少顷那七宝虹光微颤,佛面微微一笑,仍复横卧在石头上,眼睛却看向水镜。

    道祖见他如此,也不免说道:“众生苦乐由己自召,况你宗派之说,本就精于此道,如此败坏自己修行,也算好么?”

    佛祖不语,任旧不喜不悲,横卧石上,道祖见此也感无奈,也同他一起看向那水镜之中,二人久久不言。

    那大梅山上,细雨绵绵,山顶上忽地闪出个人来,笑道:“好雨!好雨!这一番甘霖,浇的大好梅子。”

    那人穿一身灰布直裰,光着个脑袋,面目如玉雕一般,风响过处,檀香依依,正是行复。

    他入山修行,已过四年,常常和观梅和尚参话头,打机锋,慢慢的养出了禅性。

    也是凑巧,他经书看的囫囵,却喜好禅宗里公案典故,以此印证自身,又有神功相合,就觉得做和尚也是一件好事,只是逢上佳节之期,总想着家里父亲,所以神体未注。

    过了四年,他多和大蟒练功打熬体魄,并上静功修习,虽然心性上有些难稳,实打实的体魄元神却是深厚不少,一步踏出就是仙道了。

    “淋雨作甚么,快些下来!“

    这句话,从山脚下传来,吼一般,如雷声震耳一样,行复听得,转头向山下喊去

    “脑袋痒,像是要长头发了,浇些水,长得才快哩!”

    少顷,就听得下面喊:“早不该收你,就该让你被野和尚炼了!”

    行复闻言,毫不在意,就在山顶之上一跃而下,跳到山腰处禅院前,门前不见观梅和尚,只有观德和尚站在院首看雨。

    行复上前礼道:“师叔,今日拳法练完了。练拳时遵守师叔教导,并未强练。”

    观德和尚笑道:“晓得便好,你已经得了三式真意,再练下去恐生事端。今日过了生死关便又可精进了。”

    行复听见师叔这般说话,有些喜色,又心下生忧,只恐留下祸根。

    那观德和尚却摆手言道:“师兄与我备说,前些日子你也是明白了,不消半年多光阴,你便年满二十,要早受具足才行,今日恰逢盂兰盆节,诸佛菩萨施慧果,却是正好打破生死关!”

    又听得院内观梅和尚叫道:“小秃驴,进来享福了!”

    行复听他如此讲,面上带笑,心中却忧,他虽养出了禅性,任旧凡心难退,这四年来慢慢打磨,却也不见个明心见性之法,如今师父要助他踏入仙道,心中难免忐忑。

    观德和尚见他犹豫,开口说道:“你且宽心,我两个仔细看护,不怕什么变数,你去就是了。”

    行复听了观德和尚的话,欲言又止,好半晌走进禅院来,进了禅堂看了堂上华严三圣,地下盘腿坐着观梅和尚,背对着他,行复正要开口,观梅和尚却先出言。

    “这三尊木头,平日里收了我许多香火,贡品还不知吃了多少,好歹有些灵感在里面,虽比不得释迦老子亲临,但有我,有你师叔,你怕个甚么?如今清净自在就在眼前,就差半步,你要是个裤裆里带把的,不要言语,只顾做起!”

    行复见他说的粗鄙,冷笑一声,说道:“师父啊,我们作和尚的就当半个太监了,那话儿不提,你那老物件日头出时摆也不摆两下,往哪里做起!”

    观梅和尚见他如此说,转头来要骂,脸如猴子屁股一般,被行复看在眼里,憋不住,笑了出来。

    观梅和尚愈加显得脸红了,正要喝骂,早有门外观德和尚高声道:“师兄,不要误了时候!巳时已过了!”

    观梅和尚听他这般说,气也不出,哼了一声,拉过行复过来坐着,出言道:“刚来时还把我当师父看,有些孝心,近年来愈发没些规矩了!且运转神功,守住元神,开路了罢!”

    行复依他言,定性存神,默念了心经一遍,等到神识寂静,那万念不生之处,运起《圆相玄要诀》,脑中三界显现,四洲分明,他元神端坐其中,泰然不动,又有些异处,总觉顶上清明比平时更胜。

    观梅和尚曾说他去灵山见过世尊一面,只一眼,就仿佛直达彼岸,得受真法实界,如今行复这般处境,到和他说的有些相像。

    行复不敢多想,修行之时最怕心神起念,他连忙止住念头,又运起神功。

    一旁观梅和尚看他行到了妙处,点头称赞:“好徒儿!前番顺风顺水,不负这四年造化!”

    言罢,双手合十,目运金光,开口念到:

    “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只在汝心头,人人有座灵山塔,好向灵山塔下修!”

    他身后遍现光明,化出一尊明灿灿法相来,不知其面,只见那法相盘腿而坐,一手下垂触地,正是我佛所结降魔印,印证所得。

    行复内里三界虚空之中,一尊金光神人涌现,端坐他身后,护持照应,般若光明普照阎浮世界,行复坐在当中,周身四十二道白光涌现,南北通连,此是高僧入灭之相,他有此异相,乃是上乘得道之法!

    却见元神本相忽然遁入身后神人法相之中,光明更甚,那面目却还不清,只是有眼有耳有口有鼻,被佛光挡了。

    观梅和尚把他内里景象看在眼中,低声赞道:“好大气象!果然是天地造化的人物,不失一个肉身菩萨!”

    门外观德和尚却说道:“师兄,来的甚紧!”

    观梅和尚听说,连忙双手结印,念动真言,那坐上华严三圣,一佛二菩萨微微晃动,木手探出,文殊普贤都结说法印,中央释迦牟尼佛祖结无畏印,梵音阵阵,宝象庄严,把小小一个佛堂满满光映了。

    观德和尚在外,不顾身后景色,直直站立,原来那山外邪风大作,刮得山岗摇动,吹在他灰色直裰上,铮铮作响,又有刀剑之音满空响动,这邪风却是哪处刮来,有道

    这风不是迎苗风,不是过山风,也不是春夏清明风,原来是鬼魅魍魉嫉仙道,化成一股销魂破法阴魔风!

    响动时,鬼哭魔啸,更胜大鹏扶摇;凡过处,草木衰绝,惊得山君奔逃!万魔齐心动功力,要教佛子入我道。刀生缺,剑锋毛,外来送去任呼号,不是罗汉临门首,早化为伶仃带血破皮毛!

    观德和尚护住门口,凭那衣带飘摇,院里却不见一些风生。那风吹的愈加放肆,呜咽悲声响动,把天上几朵云彩,呼呼圈在一起,黑压压一团混杂,飘到禅院顶上!

    云中冒出几个人身来,都是皮包骨头,赤身裸体,黑仆仆脸儿,黄泱泱齿儿,断手断脚得爬将下来!

    观德和尚沉默不语,轻舒身躯,听得骨节动出咯咯作响,他双腿下蹲,忽然怒目圆睁,一手放在腰间,猛地一拳朝天上打出!却见八尊法相飞出,正是佛门里八部金刚众!

    那八尊法相,个个恶狠狠,立在禅院上方,护定周围,但凡有下来的,撞着就散去,打着就消亡!

    那黑云之中鬼魅呼喇喇如同倒泄,泼在八尊金刚法相之上,观德和尚见此状,惊疑道:“我也见过那天资异禀的道胎佛子度生死关,却从没有此等唬人,我那师侄真有此能耐!”

    院里观梅和尚听了他的话,说道:“若无我两个,哪里渡得过?算他的好福气!”

    观德和尚,猛的上跳,立在空中,沉声说道:“师兄,像是有些后手哩!”

    观梅和尚闻言,不敢怠慢,出了禅院,看那天空上变化,却见那一伙鬼魅见破不了金刚护法,纷纷归入云中。

    那云气聚散无状,乘着恶风,东撞一下,西撞一下,把那天空染成漆黑一片,本是午时前后,虽然有雨,但还有日色。

    可如今大梅山上,却好似泼墨一般,黑浑浑一片天地,不待多时,就听得天上一声巨吼传出!

    两个和尚都立在空中,相视一眼,都不说话,眯着眼,皱着眉。

    观德和尚双拳紧握,筋骨暴起,说道:“师兄,禅院中虽有法印佛音护持,鬼魅之言不能入内,但你也有费些功夫,待我上去,同他斗一斗!”

    观梅点头作答,那观德和尚大喝一声:“唵嘛呢呗咪吽!”

    正是大明六字真言!

    观德和尚身躯一震,大上三圈,有六丈长短,浑身似金漆涂抹,俨然金刚法相之姿!他凌空一踏,撞入云中,搅得风云四散,又猛然收拢,把他包裹在内!

    观梅只听得嘶吼声并金铁之音,运法目看也看不破黑幕,一声大吼忽地传来,震起虚空一阵涌动,却见一头异兽从天上黑云中猛然冲下,直扑禅院!

    那观梅和尚两手用力一合,面前涌现出一道法轮,他一掌打出,高声喝道:“退下!”

    法轮迎风变大,撞上异兽,将他打回天上云幕之处,观梅这才仔细看时,那异兽五尾一角,吼声震天,面目如豹,前后数百丈长短,正是一只狰!

    观梅和尚不敢离开禅院,仍旧不动,那头狰却在天上乱摆,定睛一看,却是后面一条尾巴上,被一个金色小人倒拖住,不能施为,不是观德和尚是谁。

    观德和尚见这恶狰来的迅猛,也用上几分力,叫一声:“嗨!”

    抱住尾巴向前一甩,又把他甩上高处,他一跃而上,跳到恶狰颈上,一拳砸下!

    这一拳,用的是‘天王布威’的真意,背后显出天王相来,也是一拳打在狰颈上,那妖孽吃痛,高吼一声,一条尾巴抽将去,观德和尚见此,大喝一声:“涨!”

    却见他身躯一晃,也变得和狰一样大小,有数百丈高低,骑在顶上,一手抓着尾巴,一手卡着狰颈,又待下手,却被那妖孽屈身一滚,甩在一边!

    他两个对峙空中,都恶狠狠,要比高低,转而杀在一起!这场好杀!

    罗汉真英豪,妖孽手段高,舍生忘死在云霄!这个为保法嗣动武力,那个嗔怒满怀怎肯绕。金身勇猛,利爪威恼,搅得浑天风波起浪涛!金身勇猛,伏灭阎浮世上妖;利爪威恼,打破禅机助魔道。八大金刚显法力,妖魔鬼怪怨难消。扑面打,照头叼,这边拳法周密无差错,那里兽性狂放只撕咬。终是正法压灭群魔潮,妖孽难敌顾命逃!

    这边斗够多时,那金刚低头躲过一爪,一手抓着恶狰头颅,又一圈打在他下颌,只见那狰高叫一声,挣不开金刚手,轮开两爪要来破膛!

    早被金刚看在眼中,只一放手,那妖孽却脱力往下一倒,金刚一跃到他背上,一手把五只尾巴拢紧捏住,一手按着头,两腿夹住他身躯,一用力,他两个猛然下坠,落在山岗上!

    那妖孽死命挣摆,脱不得金刚手中,又一拳,拉着尾巴砸在他背上,连身子也拉直了,打得那妖孽浑身一震,趴在地上,只顾嚎,观德和尚看他如此,十息之间,打了百来拳‘天王布威’!

    坐下那只狰已经无力嚎了,赖在地上,动也不动,他这才起身,一脚猛然踩下!把百丈来一头凶兽,还踩成黑气,上涌回天。

    观德和尚见此,心中想到:这妖孽对我不成甚么大害,却是初入仙道之人的磨难,如今应该也过了要紧处,后中想是没甚大风雨了。

    他放宽心,收了法相,一道金光从脚下生起,转眼之见又回到了禅院之上,见观梅和尚在那里念经作法,剿灭余下妖氛,自己便侍立一旁,仔细看护。

    观梅和尚睁开双眼,见他回来,笑道:“师弟好利索,百丈一只妖兽,不消顿饭功夫便收拾了,此关应该是安稳度过了。”

    观德和尚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忽然毛发耸立,打了一个冷颤,那观梅和尚见此,料他伤了法体,连忙扶住,还未开口,自己也没由来心中发寒!

    他两个连忙回身,却道为何,只听得有人唱道:

    光阴无绰,打甚么坐!

    大道路远,立甚么功!

    成仙处处不快,炼甚么龙与虎!

    作佛何来自在,配甚么雌与雄!

    天上黑云,忽地一阵波涌,一团团往禅院前,山口处聚去,两人法目清明,看的一个人立在山前阶梯处,手舞足蹈,口里喃喃,细看时,正是:

    星冠晃亮,披发蓬松,羽衣围绣带,云履缀黄棕。神清目朗仙真露,参玄洞明万寿松。本是大罗天上神仙客,倒逆凡尘助魔功!

    来人一副道士打扮,仙风道骨一般,却有些疯状,但两个和尚都是有道的高僧,看出他不比凡人,是个修为深厚之辈,若不是身后黑涌涌一团乌云,当要请入院中,以礼相待。

    那道士,一步一跳,摇摇晃晃,见了二人,不管不管,眼神看向后方佛堂,忽然跪地大声哭喊道:“不要去!不要去!早烧成一片白地!”

    那哭喊声中,魔风呼啸,混着哭声,一发吹过两个和尚身前,直入禅堂之中,破了佛音传入行复耳中!

    行复在里面坐着,脑海里虚空上,披毛带角一尊魔神压在佛像头顶,手里一把尖刀,就要割下佛首!

    行复身躯抖动,七窍里流出血来,如墨一般刮过脸庞,观梅和尚见了,连忙进到禅堂里,口里念到:

    “这个分明个个同,能包天地运虚空,我今直指真心地,空寂灵知是本宗!”

    双掌之中,金光迸发,那堂中华严三圣,佛音愈加浩大,一个个金色文字凭空现身,一个个印在行复身上,不多时,满身都是金经,俨然光明!

    行复脑海里,那尊佛如鱼得水一般,双掌往上一探,打断尖刀,把顶门魔神拉下,狮子怒吼出声,那魔神自然消散。

    观梅和尚在里面高声叫道:“师弟!制住那道士!”

    观德和尚听说,一步猛蹬虚空,撞向阶梯上道士,那道士凄凄惨惨,跪地哭嚎,又喊道:“你命苦恼我命消,三界无岸修什么道!早死好了!早死好了!”

    言罢,身后黑云猛然向前一窜,一把取下道士头颅和四肢,他身躯五处如泉眼一般喷发血液,那观德和尚,喝一声,金身显现,撞在道士残躯身上,被血泼了一身鲜红,他顿觉身如负山一般,步步难行!

    他怒吼一声,奋力一步踏出!

    只踩得石阶断裂,山岗悬崖塌石而下!

    那黑云便如虫蛹一般,缓缓跳动,忽然爆发,一口子里爆出黑烟,窜出四个邪魔来!狞狞恶笑,张牙舞爪,不顾身前观德和尚,只飞向禅院。

    那观德和尚竭力嘶吼:“师兄,四魔来了!”

    言罢,两手奋力探出,骨节断裂,筋脉爆血,舍生忘死抱住两只邪魔,正是四魔里,天魔和烦恼魔!乃是出家人头等大敌!

    观梅和尚听了四魔,饶是修行有道,也是有几分心忧,只怕徒儿出事,他一边护持行复,一边回头看。

    却见师弟抱住二魔,还有两只,连忙分出心来,一手下按,只见一只金色大手,从天而降,打在一魔身上,按入泥土,在那里挣扎不已,正是四魔里死魔!

    还有一只五阴魔,观梅和尚分不得心,眼看他窜入堂中,遁入行复顶门里!

    那魔头进了行复元神之中,撞着他脑海里金佛,丝毫不惧,举起双爪就往那金佛打去,那佛陀也一丝不动,大放光明,阴魔不能近身,只在那里嘶吼,忽而金佛出掌按压,把他压在掌下,那魔头奋力抵住,散成黑气,钻进金佛面目之中,只见那佛陀面相,忽而狞恶,忽而慈悲,身后宝光晦暗不明,正要入了邪见!

    行复脑海之中混混沌沌,睁开眼里,看那三界虚空之下,有两个人儿,一个站立,一个横卧,那横卧者,开口出言:“去吧!”

    行复听在耳中,浑身金光大作,连着金色佛陀威势大增!

    他端坐金佛之中,开口诵道: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那佛音黄钟大吕,浩荡洗刷佛体,五阴魔不能招架,遁出金佛体外,行复就欲下手,一掌要取他性命,却举不起双手,被他遁出体外!

    观梅和尚在外心焦不已,却见徒弟身上金光大作,魔头遁出,顿时欣喜欲狂,连忙要去抓他,被闪了一眼,看不真切,在看时,已经不见踪影。

    却见行复忽然腾空,脑后一轮圆相,照见禅堂之上,他睁开双眼,两手合十,念到:“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观梅和尚见此,哈哈大笑:“成了!成了!我徒该有那超脱之德!”

    言罢,一掌用力,打灭了死魔,收了神通,上前对那华严三圣礼道:“佛爷辛苦!”

    门外观德和尚听了,也放宽心怀,舒心长笑,这一番,力从心来,也打灭二魔,双手合十对天一拜,默念佛号。

    行复得了神体,初入佛道,觉得灵山清明,一点红印在眉间,脑海之中,佛陀端坐,照见己身,欢喜不已,说道:“师父,我也脱了凡夫之体了!”

    这一开口,法相光明都隐去了,一屁股落在地上,有些瘙痒,他也不管佛前规矩,当着堂上佛祖,用手去挠。

    观梅和尚见了,笑骂道:“起来说话,挠什么屁股!”

    那行复喜盈盈站起来,低头四看,那观梅和尚又笑道:“好不村俗!说甚么褪去凡体,你还早哩!如今一劫也修不得,哪里就谈成佛做祖了!”

    行复听他如此说,也不懊恼,说道:“我只需步步踏实,哪里不得成功。”

    观德和尚走进来,听他如此说,笑道:“好!好!好!如此才是我出家人的本分!”

    行复心中有计较,听到先前观梅和尚说,就问:“师父,如今我得了法体,往后如何修行?”

    观梅和尚笑道:“你心中不要急,我却和你说,我等修行夺天地造化,侵日月玄机,哪里容易,每过六十载,便有天雷降下,度过了,得升一劫,度不过生死道消!”

    行复闻言咂舌,说道:“若论千劫成人仙,却不是等上六万年也?”

    观梅闻言哈哈大笑:“我初入此时,也有此疑,但先人大德,有那提前引下天雷之法,我不日传授与你,这是我等人物都明白的法门,有那利害非常之人,转瞬之间,便过数百上千雷劫,场面着实壮阔!”

    观德和尚笑道:“师兄曾经与我到了东方净琉璃世界,观佛生念,一朝顿悟,转瞬之间渡过四千八百劫,他这番话语,实是自夸!”

    行复听了,心中向外不已,观梅和尚出言道:“我这个徒儿,法相初凝便是一尊圆相,我那些往事算些什么!”

    行复闻言有些脸红,连道不敢,又听观梅和尚说道:“如今得了法体,有一桩事,不可不明。”

    行复请示,观梅和尚慢慢出言:“有个‘三灾利害’。”

    行复连忙说道:“这个我却知晓,我在家时,最喜西游,书上便有,说甚么:

    丹成之后,鬼神难容。虽驻颜益寿,但到了五百年后,天降雷灾,须要见性明心,预先躲避。躲得过,寿与天齐;躲不过,就此绝命。

    再五百年后,天降火灾。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做‘阴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为虚幻。

    再五百年,又降风灾。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熏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唤做‘赑风’。

    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所以都要躲过。师父便是这个么?”

    观梅和尚点头称是:“此书解的切,让凡夫也懂了修行艰难,那三灾却不是如此来,乃是劫难圆满,大道得升之时降下,你炼过百劫之后,成就人仙便有雷灾,成就地仙,就有火来,到了天仙之处,风灾也到了。”

    行复牢牢记在心中,不敢忘却,又听到观梅和尚问:“徒儿,那五阴魔入你识海,我原以为功亏一篑,你却如何过了?我等虽不惧那魔物,但你修行尚浅,如何躲得过,有甚关节处,讲来我听,免至有祸根。”

    行复听他这样说,笑而反问:“师父说见过佛祖?”

    观梅和尚愣神,急道:“确实见过,你”

    行复抬头看向堂上释迦牟尼佛祖,双手合十,说道:“我不去灵山见佛,佛自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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