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谓我心忧
桥霜回了宅子里,便迫不及待地跑去书房内寻桥蕤与桥越。
却见他们二人正好都在书房内,她微微作揖行礼后,便直接开门见山道:“阿父,阿兄,我想念阿母和阿姊了,不如我们把她们接过来寿春吧?公瑾兄说眼下寿春并无战事,我们如今也稳定下来了,不如便把她们接过来吧?”
桥蕤和颜悦色地笑道:“我正好在同子景商议此事,我们眼下恐怕还得一直待在寿春了,如今寿春大局已定,是时候把你阿母接过来了,公瑾的想法倒是与我不谋而合。”
桥越也哈哈笑道:“霜儿,阿父方才已经吩咐我明日便回去皖城接阿母与莹儿了,我方才已叫他们传信回皖城了,让阿母先准备着。”
“那真是太好了!我终于可以见到阿母和阿姊了。”桥霜心情大好。
“说起来,你与公瑾如今关系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凡事都要先与他商议了?”桥越意味深长道。
桥霜闻言忙解释道:“阿兄,你莫要胡说,我今天是去向他道谢的,正好说起此事,他才会同我说的。”
桥越还想说些什么,桥霜连忙抢言道:“对了阿兄,伯符兄回来了,方才我回府前听到有人来向公瑾兄通报消息了。”
“伯符回来了?那太好了,不知道他伤势如何了?”桥越问道。
“未听他们提起,想来应是无碍了。”桥霜答。
“我一会便去看看他去。”桥越已经迫不及待了。
……
翌日一早桥越便启程回皖城去接桥母与桥莹了。
桥霜觉得这是一件特别值得开心的事情,而桥莹的未婚夫君孙策在遇难后又平安归来,她也替自己的姐姐松了一口气。
虽然明知他此时肯定会平安,但还是担忧会因为自己卷入了历史当中,而出现一些变故,导致他提前出现意外。但幸而并非如她所想,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而貂蝉在她接连几日的细心施针医治下,体质也好了许多,身上的荨麻疹已经没有再复发了。
她们每日都在一起谈天说地,还是像从前那般,桥霜总是不停地给她讲述自己穿越过来后所发生的趣事,譬如见到了许多历史名人,与他们之间发生的纠葛之类的云云。
眼见貂蝉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桥霜心中的担忧也少了许多。
但桥霜却明白,她们之间早已不再是从前那般无所不谈了,貂蝉至今也未向她袒露自己的心事,就连身份也没有让她知晓,桥霜自然心照不宣,没有再去刻意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每日都找些趣事或是买些小玩意儿来逗她开心。
这一日桥霜一大早便收拾停妥,着好男装,坐上马车来找貂蝉了。
她们俩约定好今日要一块儿出去游玩的,桥霜前几日同她讲了绣娘提起的珍珠泉之事,貂蝉也一直对此深感好奇,两人便约定好今日一块出去逛街游览风景去,桥霜也向医馆告了假。
但怎知桥霜刚一到达貂蝉的居所,却见里头早已人去楼空,她寻了半天,竟是一个人都没有了,而且他们似乎走得着急,只收拾了几件细软便匆忙离开了,其他物件一概未带上。
桥霜急忙冲出宅邸,准备驾马出城去寻找,生怕貂蝉出了什么事,毕竟她们昨日明明已经约好了,她却突然不辞而别,定是遇上了什么意外。
刚跑到门口,却见一个乞丐装扮模样的小孩走了过来,将手中的绢帛塞给了桥霜。
桥霜还想问他话,却怎料他塞完绢帛便直接跑开了。
桥霜连忙打开了手上的绢帛,却见上面赫然写着一些现代的简体字:阿露,我有事要先行离去了,若有机会我再回来找你。
署名写着:唐小婉。
桥霜顿时心中一阵失落,她原本还期待着今日的约会,她已经许久没有和闺蜜一起出去玩了,只有与唐小婉在一起的时候,她才能真正做回真正的自己。
虽然知道貂蝉迟早会离开的,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桥霜心想貂蝉此番定是碰到什么急事了,才会突然离去的,如果是因为身份被发现了才离开的,那她今后肯定是不会再回来了,此番一别,也不知道今后何时才会再相见了。
心中越想越是难过,竟忍不住在马车旁哭了起来。
眼泪纷涌而至,她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失落的情绪,那是一种无法诉说的情绪,她仿佛觉得自己又要在这个世界里踽踽独行了……
一旁的半夏见她突然如此,却是吓坏了,一个劲地安慰着她,却怎么也无法让她停止哭泣。
她只好将桥霜带上了马车,却见她上了马车之后,一直目光呆滞地看着手上的绢帛,一边掉眼泪,似着了魔一般,叫她也不应,把半夏吓得不行了,连忙让车夫驱马前往孙府去了。
她不知道桥霜究竟发生了何事,却心知,眼下恐怕只有周瑜能劝得了她。
好不容易到得孙府,却见周瑜恰好要出门,半夏仿佛见到救星似的急忙跑下马车去找他。
周瑜闻言一脸担忧地来到马车内,却见桥霜此时正看着手中的绢帛,眸中毫无一丝光芒,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即便那日从土匪窝里出来都不曾如此。
他所认识的桥霜,是一个不论遇到何事都从容果敢之人,却从未见过她这般失落的样子。
他坐到她的身侧,小心将她手中的绢帛拿了过来,却见上面写的不知是何文字。
“发生何事了?”周瑜柔声问道。
桥霜感觉手上一空,这才回过神来,抬眸看向周瑜,她此刻并不想说任何一句话。因为就算她想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无法向任何人袒露此事。
不过片刻,她又垂下了眼眸,周瑜见她不说话,便从袖中掏出了一块绢帕,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干眼泪。
“我听闻你最近一直同那貂蝉走得很近?”周瑜一边轻柔地替她擦眼泪,一边说道,“她便是你先前与我说的想一起出去游玩的好友?”
桥霜闻言这才抬眸看着他,眸光略闪,过了片刻,她才点点头道:“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很久很久以前……便认识她了。”
周瑜却以为她说的是在皖城时便认识了,便继续问道:“那你们平日里都是用这种特殊的文字写信的?这些文字倒是有趣得很,你能教我吗?让我也能同你这般写信。”
“特殊的文字?”桥霜一时竟被他逗笑了。
见她总算笑了出来,周瑜的心这才安了安。
“怎么?不行吗?”周瑜问道。
“这不是特殊的文字,这叫简体字。”桥霜答。
“简体字?是何意?”
“就是你们现在的文字简化了之后就变成简体字了。”
“原来如此,所以这便是你们自创的文字。”
“不是,不是,我该怎么和你说……”
“那是什么?”
“我觉得我是在对牛弹琴。”
“可我不是牛。”
“嗯……你不是牛,你是猪,你比猪还笨,笨得不行了,还说是举世无双,天下最聪明的人,你明明就笨死了……”
“我可从来没说我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这话是你说的。这么说来,我在你眼里便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了?”
“你说是就是。”
……
桥霜不自觉被逗得笑了起来,一边笑着,眼泪却一边不住地往外流着。
但她觉得自己心底的某处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那是一种细细碎碎的,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