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时局莫测
夜色渐浓，月华如水，浅浅点映在桥府庭院的梅花之间，淡雅幽静，而此时院中的两抹身影在这月色中却显得有些许突兀。
“你这两年可还好？”郭嘉望着眼前神情淡然的女子说道，他沉静的脸庞如同一湾清水般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
桥霜寥寥一笑，朱唇轻启：“挺好的，这两年我学会了这里的很多东西。”
今夜的桥霜却不再是一身男装，而是在听到青黛说郭嘉在后院想见她时，她才特地换了一身女装来见郭嘉的。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做，许是在他的身上总能看到陈煜的影子罢。这两年在桥府的生活，她总是在努力学着适应这个时代人们各种各样的生活习惯，却渐渐已经忘记了自己其实本该是那个时代的人，如今再次见到这张和陈煜一模一样的脸时，她的心中又开始宛如翻云覆雨一般的凌乱。
“书法练得如何了？”郭嘉问道。
“比之前好了许多。”桥霜答道。
“是我食言了，这么长时间都不曾回来过。”郭嘉的眉宇间带着一丝歉意。
桥霜抬眸望着他说道：“这里本就不是你的家，何去何从自然是你自己的选择。”
话一出口，桥霜却有些后悔了，为何她随口说的话却似在赌气一般。
郭嘉闻言却忽然笑了出来：“你可是在恼我？”
桥霜见他如此，反倒不再遮掩，而是大大方方地说道：“不错，我就是在恼你，说好的尽快回来，却是两年毫无音讯。我原先是将你当做好朋友，才会对你推心置腹，但却未料到你却是一个不守信用之人。”
“此番是我叫你失望了，其实有数次我曾想写信予你，只是不知道该以何故来写这封信，所以便只能同你的兄长写了信，但我也曾向子景问起你，他与我说起你这两年一直在勤学武艺。”
郭嘉眸中笑意微微一敛，看着她说道，“其实这两年间有数次我是想回来的，只是总被琐事绊住，脱不开身。”
“这两年我虽在桥府鲜少出门，但也知晓如今外头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可是已经寻得属于你的星河之路了？”桥霜忽然问道。
郭嘉闻言，原本沉静的脸庞略过一丝诧异之色。
他想起两年前的一个夜晚，她曾说过他的心中该如繁星一般璀璨。那时的他虽觉得她那样的年龄不该说得出那番话，哪怕到了后来知晓她是穿越而来的，他也从未觉得她一个小女娘能懂得他心中的抱负。
可是此刻，当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时，他忽然觉得是他自己看走眼了，他向来觉得自己能洞察一切，却原来始终都看不清楚眼前这个女子的内心。
见他半晌不语，她猜想或许是她猜对了，历史上的郭嘉便是投奔曹操而去的，他……善于阴诡权谋之术。
片刻沉寂后，才听到郭嘉一声轻叹。
他眉目肃然，眸光往远处落去，一字一句地说道：“还记得那个时候你曾与我说过的，你原先所住的那个和平的世界，那也是我一直想要的，没有人喜欢战争，战争会带来无休止的死亡，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寻找一个能够在这群雄逐鹿的时代中统一天下之人，但我心中却一直对这样一个人存在质疑，若他是一个仁德之人，那么他是否能有这样杀伐果断的手段来一统天下，但倘若他是一个残暴不仁之人，即便他统一了天下，那他也无法收拢人心。就目前的情形来看，想要找到这样一个人，实在是难如登天。”
“所以，你选择了曹操？”桥霜问道。
闻言，郭嘉眸光一沉，惊诧道：“曹操？你怎会如此想？”
桥霜略微犹豫后便说道：“是你说的，仁德之人难以有此手段来一统天下，那么向来以仁德来收拢人心的刘备在你心中必然不是首选，至于袁绍，此人虽是四世三公，实力雄厚，但他多谋寡断，志大才疏，又刚愎自用，若是在他手下入仕，你必然也无法专心施展你心中的抱负，其他人更遑论，而唯有曹操，他重视人才，从不论出身背景，且能做到礼贤下士，却又杀伐果断。这样的人确然能在这乱世之中做出一番大事业来，所以你选择了他也是毋庸置疑的。”
桥霜一口气说完了这番言论，此时她不由得该感谢当初大学时期的历史老师，记得那时候的历史老师便是一直视曹操为自己的偶像，常常在课上对他多番称赞，总要把他做过的那些大事迹拿出来课上大肆宣扬一番。
而此时一旁的郭嘉却是越听越激动，一双黑曜石般的双瞳渐渐闪烁出一层又一层的亮光，仿佛是在无尽的黑暗中忽遇一束光一般的敞亮。
他完全未料到，眼前这样一个娇俏的女子竟叫他原本如浓雾一般的心境猛然间豁然开朗。
“霜儿，你可知道，你总能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郭嘉有些兴奋地凝视着桥霜说道，就连对她的称呼都变了，“你猜得不错，这两年我确实是去投奔了一人，但此人却并非曹操，而是袁绍。”
闻言桥霜顿时讶然：“袁绍？”
原来他一开始投奔的居然不是曹操，而是袁绍！这都怪自己当初历史课上时常偷懒打盹了，有些细节之处她竟都没听清楚。
“不错，我原先也并不了解此人，只是在群雄当中，也唯有他手上的实力最为雄厚，我便想着前去一探究竟，确如你所言，此人不堪重任，不过虚名尔。但我从未在这坊间听起他人说起这些，都只道他善招揽人才，可你为何却能对他如此了解？”郭嘉面露疑惑。
桥霜讪讪笑道:“不过是我瞎猜的。”
“瞎猜的？哈哈，那你这瞎猜的本领可真是不小啊！”郭嘉眼中满是欣赏地望着桥霜，“那么你再猜猜看，你觉得我应该何时再去曹操麾下入仕？”
桥霜沉吟片刻，便不紧不慢地答道：“曹操的身边也不乏能人异士，但若是你能在他最需要的时机去到他的身边，为他出谋划策，那你定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至于时机，我想你必然心中自有数。”
郭嘉眸色渐深，定定地看着桥霜，静默沉思了良久良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