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莫知莫失，若苦若乐
一回到家的沈筝便拉着爸妈给自己姥姥打去了视频电话，好一阵的忙音后视频才被接通
通过镜头投映在平板上的是一副略施粉黛的面容。
“姥姥！”
看到自重生以来便心心念念的老人，沈筝的眼眶瞬间蒙上了一层雾气。
老人神采奕奕的目光仿佛能把人看透，这样的眼神沈筝也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了。
她脑海中老人的眼因为突如其来的打击变得暗淡，如死海般沉寂的双眸里只能看到深不见底的悲伤。
她不知道老人什么时候会发现她的死亡消息，如果可以她宁愿老人一辈子也不要发现。
‘姜妍，既然要演，那你最好给我演一辈子别让姥姥知道你做了什么。’
出于自小被教导一个大家闺秀不论在哪都需要应有的体面，所以莫芷即使在家也会每天画着日常的淡妆，打扮得体。
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外孙女打来的视频，莫芷格外高兴。
双眼笑眯成月牙，虽眼尾几条皱纹难掩岁月的痕迹，但由于常年保养的当一辈子，虽已过六旬只外表看来却也不过四十出头。
“呀，是小筝呀，怎么今天想起给姥姥打电话了？怎么眼睛还湿漉漉，是哪里不舒服吗？”
由于沈筝常年累积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感性如莫芷在看到她将掉未掉的眼泪，也只是以为是生病了。
沈筝低血糖住院这事，全家统一了口径没有告诉莫芷，以防她担心。
“没有，没有不舒服，就是想姥姥和阿若婆婆了。”
阿若婆婆名叫莫若，是个孤儿，据说是她四岁那年冬天饿晕在了莫宅门口。
莫家老太是心善的人，想着外面天寒地冻，放任不管的话，这孩子也没什么活头了，便遣人将她带回了莫宅。
后来见是个女孩儿，想着正好可以和自家刚出生的宝贝丫头莫芷做个伴
“莫知莫失，若苦若乐。就叫莫若吧，世道不好，你这丫头和我们囡囡有缘，你以后就陪在我们阿芷身边伴她顺遂安乐吧！”
自那天起，莫若便或当丫头或当姐姐的，就在莫芷身边待了一辈子。
沈筝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纷乱的思绪。
这下反而轮到莫芷吃惊了，对着屏幕上的沈筝好一阵看，才确定了这就是自己的外孙女。
“想姥姥了吗？想姥姥了就让妈妈周末带你来j市。正好你阿若婆婆才在集市买了土鸡，可以给你做你最爱的花胶鸡，这几天没见我怎么瞧你都瘦了。”
从前的沈筝虽然很爱家人，但本身并非热络之人，除非火烧眉毛不然绝对不会主动联系他人，即便是至亲之人。
所以每周周末莫北琴都会叮嘱父女俩抽空一起给莫芷打视频，见上一面。
但沈筝每次也只是在莫北琴身边应和两句，根本不会主动找话题。
以至于听见沈筝说想自己了的莫芷才会觉得自己的孙女被调了包，还重复沈筝的话，确定不是自己年老耳鸣的幻觉。
如此一番举动，沈筝竟在其中品出了一丝可爱的味道。
可爱？原来是个动词的吗？
这种感官不论是对于什么时候的她而言都是陌生的。
本来为了不让老人操心，一家三口还在医院时就决定不将沈筝住院的事告诉老太太了，为此还拜托陈松柏千万对老太太保密。
而沈筝这段时间的一番折腾后还真瘦了不少，沈海怕丈母娘看出端倪露馅，赶紧插话转移话题。
“那可巧了，闺女你不是有事和你姥姥说吗？”
沈筝本还想着怎么把话引到正题上，结果自家老爸便把线头递了过来，心里默默给老沈同志比了个大拇指。
沈筝从善如流的接过沈海的话头，她没和莫芷说学校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糟心事，而是说自己想尝试更多的人生可能性，所以打算去j市和她学习才艺。
虽然惊讶于外孙女的话，但莫芷仍安静仔细的听完了。
“你确定吗？”
不同于沈筝脑海中预演的无数种莫芷会作出的反应，莫芷听完她的话时竟只是平静的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确定。”
尽管莫芷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但毫无疑问，这个决定是在她心里反复确认的。
莫芷点了点头
“那行，那这周末你就和爸爸妈妈过来吧，这还有几天顺便把转学办了。不过小筝丫头想好转到哪个学校没？”
听到这话，沈筝悬着的心放下大半。
“就镇上的中学吧！初中知识也不难，镇上中学条件不算太好但离家近，我毕竟艺术上没太多基础，正好省时间多练练。”
‘而且姜妍也在，虽然是14岁的姜妍。’
于沈筝而言，她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姜妍对于她那浓烈到要置她于死地的恨意到底从何而来。
一切事情的结局总归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既如此，将仇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归是比任其发展，最后再不知不觉的给予自己致命一击的好。
莫芷的眼神带上了些许欣慰
“好，你这孩子一向是有主意的。对了，阿妍那孩子也在镇上中学吧，你俩正好做个伴。”
“嗯，她也在。”
“那行，周末我们就带小筝过去。”
莫北琴看祖孙俩商量完事，想着自家闺女也不是个能聊的，便接过了话和自家母上聊起了家常。
挂了电话，这边莫芷嘴角的弧度是一秒都压不住了，满眼兴奋的望向一旁的莫若
“阿若，阿若，听到了吗，我乖孙要回来勒，我每天都可以见到乖孙咯！”
什么天分情分，那是乖孙，能一样吗？
在她手里，要真乐意教，什么朽木不能雕成花，天分情分什么的不过都是她嫌麻烦说来敷衍人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