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曾诩碎玉换新之8
“叩叩叩——”
燃着炭火而温暖的屋子里，沈新之坐在一张小木桌前，百无聊赖的翻转着手中的白扇。白扇旋转成影，似极了朵圆状的雪花。
门外忽而传来几声敲门声，他手中翻转的白扇卒然一停，唇边扬起一抹淡笑，起身朝门边走去。
曲玉一身黑色军甲，乌发高束倾落，颇急的白雪沾落其上，黑白映照，似极了女子发间的装饰物。
门被从里面打开了来，一股暖流扑落在身上，她抬起眸，衿贵温润般的人便挤满了视野。
“林公子。”
她唤了句，沈新之闻声，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些许。
“将军过来了”他侧身让了让，“进去说吧。”
曲玉看了眼里方温暖的房间，摇了摇头:“不了，便在这说吧。”
“好。”沈新之善解人意的道。
“明天我们要移营前往十多里路的地方，此次行动较为危险，可能会顾不上林公子，你可要一同前去”
曲玉看着面前温柔如玉般的人，没有将他们兵分两路的对策说给他听。
沈新之闻言微愣:“将军前来便只是为了此事吗？”
他似乎有些不解，曲玉此时不该是着急于自己的药引之事吗？
曲玉:“嗯。林公子若要回去，我可让人护你回梦城。”
沈新之手中白扇抬起，敲落在自己掌心中:“作为军师，我不是应该跟着将军吗？”
“好。”
浩浩荡荡的军队大营往前挪了十几里路，偌大的阵势惊动了合桉国军队，而此时两方的兵马营地已然仅距不到二十里路。
没给合桉国反应的时间，曲玉带着人趁夜袭击了过去，打得对方措手不及，一战十日，辰南军队一举获胜，逼退了合桉军队十里路，直接退回了他们自己的地界。
曲玉带着人驻扎在了合桉军队原本的大营地上，以防合桉国再一次反扑过来。
“咳咳咳——”
谭胜才走至帅营面前，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声抑制的咳嗽声。他脚步卒然一滞，出声喊道:“将军。”
里方的咳嗽声猛然一停，曲玉应了他，允他进去。
谭胜掀开厚重的帘子，走了进去。
“谭副将，何事？”曲玉放下手中的军事图册，出声问道。
“合桉国大抵会在明日反扑，我们准备一下……”
“咳咳咳！”
谭胜还未说完，便被曲玉的咳嗽声打断了去。他忽而忧心了起来:“将军近日可有好好喝药”
他们将军的病是自母体中带下来的，虽不致命，但药不可断，这么多年来她也时常会因太忙而连药都忘记了喝。以前有迟垣盯着，现而倒是他大意了。
“有的，只是近来不小心感染了些许风寒罢了，并无大事。”曲玉道，“让守夜的今晚多添些人，以防万一吧，其余的让他们早些歇息，明日有大战要打。”
“是。”谭胜领命退下，刚刚走出营帐又听到了曲玉压抑的咳嗽声。
他想起刚刚曲玉略微苍白的脸，皱了皱眉头，转了脚步往药师那里去了。
“沙沙沙——”
帐外有脚步声响起，曲玉以为是去而复返的谭胜，头也没抬的道:“可还有些什么事”
“将军。”是一个温温润润的声音。
沈新之掀帘走了进来，绕过曲玉对面的位置，坐在了她的侧旁。
“我遇一事，不得解，将军可能解答”他道。
“咳咳，林公子请讲。”
沈新之对着她，指尖摩擦着白扇，闲谈般说慢声说道:“有犬与群羊于林中遇群狼，距农舍乃百里。犬或奋起而战，不敌，亡于狼牙之下；犬或弃羊奔逃，至农舍，农主失羊大怒，乃杀之。有问曰:何选，何解”
曲玉闻言看向了身旁坐着的沈新之，沉默了一会儿，回道:“若求命之，无解。若求担责之，择其一。或若求泄农主之怒之，择其二。”
“呵——”沈新之听她这般说道，不禁出声笑了起来，“若将军落于犬之相同境地，会如何选择”
“其一。”曲玉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道。
沈新之顿了顿，总觉得这个人甚蠢。也明白了，她为什么不去追究自己劫了她药引之事了。
他抬手碰落在曲玉的侧脸上，曲玉愣了愣，侧身避开了他的手:“林公子要寻何物”
沈新之轻声笑了笑:“我想看看你的脸。”
曲玉闻言怔愣了晌，看着沈新之准确无误的再一次摸上了她的脸。
他微凉的指腹顺着下颚而上，落在她的唇上、鼻尖、眉眼处最后落在了她微烫的耳尖上。
“你说心悦我，可是真的”
曲玉听他如是说道。
当然是假的。
“原是骗我的吗？”
见她默不作声，沈新之唇边的笑意微深，手指从耳边滑落，停在了她白嫩的颈肩上，五指微张，扣住了她的颈部，只是没有用力。
曲玉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踝:“曲玉不能有心悦之人，也不能想这些。”
沈新之闻言似乎有些疑惑:“为何”
“我是辰南国的大将军。于内，几派争位乱斗，政腐序乱；于外，合桉国虎视眈眈。护住疆域前线，是我之责，又何谈其他”
沈新之放开了曲玉，反手牵住了她的手:“是吗”他轻轻笑了一下，语气真挚的道，“那便祝将军一切顺利了。”
看着沈新之出去的身影，曲玉卒然松了口气。
她并不知道沈新之的兴趣点在哪里，但能稍稍拖住他几天就好了，就几天。
一夜平平静静的过去了，第二天清早，曲玉还在准备着下一场大战时，一个噩耗自梦城传了过来。
迟垣重伤不醒，梦城失守。
他们这里虽然获胜，但损失也不少，若如再分队回援，必将抵挡不了合桉国的反扑，只能全军回援。但回援能取回梦城的几率也很小，一来梦城易守难攻，二来他们处于中间位置，腹背受敌，不易于作战取胜。
所幸敌军虽攻占了梦城，但所余人数必将不多，他们能够过城与迟垣他们汇合，但也仅此而已。此前一切必将付之东流，还赔上了一座梦城。
她似乎陷入了沈新之所说的那只猎犬的境地，无论怎么选，都是徒劳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