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姣姣回音系衍铃20
“乞轲古衍!”凌姣姣焦急的颤音兀的自门口响起。
喀香氏瞬间被惊醒,似乎才记起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吓得急忙松开了手。
“哐啷——”
没有刺入多少的剪刀因失去支撑力而掉落在了木板上。
喀香氏怔愣的看着地上的剪刀,她连看都不敢看乞轲古衍一眼。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喀香氏不敢置信的看着脚下的凶器,她慌乱得连连后退,下一刻竟转身向门外跑去。
凌姣姣被眼前的场面惊震了一瞬,下一刻愤怒自心底熊熊燃起,与疼痛交织杂和,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
“跑什么啊?”凌姣姣甩鞭将门抽关了去,抬眼看着慌乱的喀香氏,“来都来了,又是我们的长辈,总不能让我们小辈失了礼。”
她语气轻重不显,听不出来情绪,面上笑意愈发显耀,却让人生生起了身冷汗,忍不住连连后退。
凌姣姣丢了红鞭,自腰间抽出来一柄匕首:“别怕,你是他母亲,我今晚不杀你。”
她那一套折磨人的法子已经多年没用了,今晚是个练手的好机会,她保证喀香氏今晚不死,至于明天——那当然是得死的了。
她又不是什么好人。乞轲古衍痛她也痛,感同身受还真不是好受的,尤其是乞轲古衍心里的情绪——这种讨厌又没用的情绪,她九岁时就已经不会产生了。
心痛得已经几近麻木,她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乞轲古衍的情绪,还是她的情绪。
她看到乞轲古衍这般模样会心疼吗?
会的。
但更多的可能就是生气了。
“哐啷——”
刀鞘落地,明晃晃的刀身在暖色烛光下格外刺眼——暖与冷相碰撞,怪异而惊悚。
“刺啦——滴答滴答——”
刀刃没有刺进喀香氏的血肉里,而是没入了乞轲古衍的掌心。
“怎么,你要拦我”凌姣姣愣了一晌,抬眼看着他,刹那间便红了眼眶。
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自心底蔓开,她只觉难受,比受伤忍痛还要让她发疼。
“乞轲古衍,她已经不要你了,你作甚还要奢求这子虚乌有的亲情,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她唇边是带着笑的,眼眶却是红的,又哭又笑,却并不显怪异。
他们极其相似,却又完全不同。
她坠于暗处,相融于暗处。
他坠于暗处,却仰望零光。
她不知是笑他可怜,还是笑自己甘自阴毁。
可留与他们的路,向来就只有一条。
她偏执的固守着一个理念,骄傲着不让自己低头。
乞轲古衍轻叹一声,走近她,将人拥进了怀里:“姣姣,我给你一个解释,别哭。”
喀香氏早在乞轲古衍拦下刀刃之时离开了。
现下屋内只有两个拥抱在一起的人,或者说是一人单方面拥着另一人。
烛火噼里啪啦的发出轻轻的脆响,竭尽全力散发自己的光亮,将光下两个伤痕累累的人包裹在了明亮处。
乞轲古衍的胸膛十分温暖,身上还余有些许清淡的新鲜布料的味道,是他每日织织绣绣时染上的。
有时候委屈或许只需要一个委屈源头的拥抱就可以发泄出来,此谓解铃与系铃之缘由。
“行,我听你解释,乞轲古衍。”凌姣姣扯开他襟前的衣衫,一口咬在了他漂亮的锁骨上。少顷,她推开人,兀自走至梨木桌前坐下,“说吧。”
她取出柜中的纱布与药粉,拉过乞轲古衍的手,给他清理伤口:“我不一定会改变主意。”
她红着眼睛还一脸的冷漠,看上去实在是没有什么威胁力。
“阿母身上被种了蛊虫,所以才会这般模样。”乞轲古衍以异常轻松的语气说着,“下蛊之人不是我阿父,是历哥儿的父亲。”
“阿父与他少时都喜欢阿母,阿母喜欢的人自然是阿父。在阿母嫁与阿父后,同年他也娶了妻,各自成家。阿父原本以为事情便也到此为止,哪知他多年筹划只为养一蛊,此蛊与情蛊同效却又比情蛊危险。它会让中蛊之人记忆混乱,爱上母蛊持有者,对自己曾经的至爱之人愈来愈厌恶痛恨。”
“发现阿母中了蛊后,阿父就试图解蛊。母蛊在他身上,引出子蛊要用母蛊。但他为人阴鸷,所下之蛊必须要以母亲的心头血才能引出母蛊。我是母亲的骨肉至亲,用我的倒也可以,只是父亲舍不得。”
乞轲古衍顿了顿,才又接着道:“所以最后阿父选择杀了他,打算强行刨出母蛊。只是这种蛊虫极为细小,较之发丝有过之而无不及,且只要这个人尸身未腐它便不会出来。”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眸中光点暗了下来,唇瓣动了动,话到口边转了势,只道:“后来之事,便如现在这般情况了。”
凌姣姣本来自然的动作顿了又顿,抬头愣愣的看着乞轲古衍,嘴张了又张,却终是无声。
后来喀香氏受蛊虫惑乱了记忆,在卯蚩历之父死后半年,于她生辰之日杀了她自己至爱的人,抛弃了她唯一的骨肉。
“为何不替她解开呢”凌姣姣听到自己这般问他。
她或许是对这一点有所疑惑的,至少这般乞轲古衍就不至于一个人承受这一切——她不是一个好人,对喜欢的人常常是偏心到了极致的。
乞轲古衍轻轻的笑了笑,语气里带了些许哀沉:“阿母与阿父自幼相识,感情甚笃,记起来与她而言并不友好。”他顿了会儿,才道,“恨总比沉于悲痛中好,至少现在她还能有一个家,一个能当上族长的儿子。”
“……”凌姣姣将他的伤口都包扎好,坐于乞轲古衍面前,久久无言。
乞轲古衍也能当上族长,但是解了蛊虫的喀香氏有很大的几率会选择殉情,他不敢赌,也不能赌。
凌姣姣心头直泛疼,酸涩由鼻端蔓开,兀的红了眼眶。她微乱的低下头,垂下眼的那一瞬间两滴清泪砸落在了木色的地板上,嘀嗒声微小却格外的清晰。
乞轲古衍微微怔愣,而后蓦然倾身,白皙修长的手指没入她乌亮的发丝间,扶着她的后脑。温唇吻落在了她湿润的眼角,极尽温柔。
凌姣姣抬起下颚,仰头与他吻在一起。不与他相似,她的吻带着些许狠意。
唇齿相碰,呼吸交杂。他吻入的泪带着少许苦涩,没入唇舌间,蔓至心底却稍稍泛着甜。
凌姣姣与乞轲古衍,外人看来都是口舌极厉之人。其实不然,他们恰恰都不是很会表达之人,所以直来直往,表达向来直接干脆。
若是想安慰人或是生起气来,定然是要用物理之法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