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欲落丨云雀恭弥180
黑手党的聚会总是一如既往的极尽奢靡,所有人在富丽堂皇的地方推杯换盏,仿佛这样才能够彰显他们高贵的身份,可以凌驾于法律和道德。
即使经历过不少黑手党的应酬,林浅早已能够带着伪善的面具游刃有余的应付着那些人。
却仍然不妨碍她对这些表面光鲜,实则腐朽烂臭的黑手党聚会感到无聊的厌恶。
她和克拉莫·里奥说了声自己想去外面透透气,克拉莫·里奥在旁人打趣声中用着宠溺的眼神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浅背过身去,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一如既往的被那些人当成个玩具一样戏谑呢。
她跳上一个栏杆,抬头看了看漆黑夜空中挂着的一弯月牙,掏出一根香烟吞云吐雾。
真没意思,在黑手党这几年里,没有什么特别想见的人,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她掸了掸烟灰,想见的人?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长相透着古典美的男人,举手投足间都能吸引人眼球的模样。
不经意间瞥到拐角处一个西装革履的身影后,她一阵恶寒,情不自禁的爆了个粗口。
fuck,古话只告诉她白天不要说人,晚上不要说鬼。这大晚上的刚想到这个男人就看到他了,他是鬼吗?
林浅本能的翻过栏杆,脑海里迅速回顾宴会前已经熟记的地形,考量着往哪个方向去才能最大可能的避开这个男人。
该死的,云雀恭弥那个男人不是最讨厌群聚的吗?怎么就碰巧在这种不入流的黑手党聚会上碰到他了。
这样的话克拉莫·里奥交给她的任务又要打乱了,云雀恭弥真是她的克星,这样回去后可很难交差啊。
林浅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低估了云雀恭弥,在她来不及落荒而逃的时候,已经被他双手圈进他面前和栏杆中间。
“……这位先生,麻烦您让一让,我要去洗手间。”林浅面无表情的捻灭了香烟,毫不畏惧的把云雀恭弥往外推去。
可想而知,蜉蝣撼树。
林浅啧了一声,气息逐渐平稳下来,和云雀恭弥对视着。
“云雀先生,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你……为什么在这里?”云雀恭弥不露声色的那些情绪掩盖好,他从来都是贯彻自我,按着自己的心思行动。
却没有想到今晚,居然会遇见她。这个已经离别三年的女人。
“如果我知道素来讨厌群聚的云雀先生今日会来到这里,我想我就不会碍眼的出现在您面前了。”
“还是云雀先生觉得,一笔钱打发完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之后,她就会安分守己的自己开个小店做个生意,然后结个婚相夫教子什么的?这也太有趣了吧。”
林浅讥讽的话语在看到云雀恭弥愈加凌厉的表情和浑身散发着压迫感的时候彻底断开。
“林浅,你不应该在这里。离开意大利,回去日本。”
“有意思,能听到彭格列云守大人的命令。其实您是想说我不自爱,我自甘堕落是吗?云雀先生。”林浅难掩焦躁的咬着指甲,尽管上面做了好看的美甲。
“到底为什么要来意大利?”云雀恭弥锤了下她身后的栏杆,靠在她耳边能够听清他隐忍的气息,“是什么让你……”
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摸了下云雀恭弥上挑的凤眼,仿佛情人之间的呢喃细语。
“你的眼睛,还是那么好看啊。”
云雀恭弥和林浅同时愣了下,忽然放开了禁锢她逃走的双手。
“云雀,是想问我为什么在克拉莫家族吗?”
有的话在骄傲的云雀恭弥嘴里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比如林浅为什么会换了个名字,为什么和克拉莫那个首领情妇的名字一模一样。
“人生在世,不过是为了清茶几杯和银两几钱。我是为了钱啊,云雀你觉得我会是为了什么?”
“很好,林浅。既然你需要钱是吗。”云雀恭弥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会儿,嘴角勾起了个嘲讽的弧度。
他握紧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不得不踉踉跄跄的跟着他走。
“喂!云雀,你要把我带去哪里,我还有事情需要回去宴会!”可恶,没看到她蹬着高跟鞋吗,还拉着她走这么快。
“带你去哪里?哼嗯,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云雀恭弥头也不回,紧紧拉着她一直走。
绕过了曲折的长廊,利索的把一道房门打开,迅速关上反锁,动作一气呵成。
他一进门就把林浅推向门的方向,林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今晚的云雀恭弥怎么像鬼上身似的。
三年前不都好聚好散了吗?她都已经抛去过去的身份重新走自己的路了,这久别重逢究竟是要怎样。
“钱,我有的是。”云雀恭弥手指摩挲了下她嘴上的口红,捏着她的下巴,俯下身去吻住她。
林浅错愕得来不及反应,云雀恭弥已经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带着股明显的怒意撞上她的嘴唇。
等到感觉嘴唇被舌尖撬开的时候,林浅终于开始用力挣扎起来,云雀恭弥却不容她反抗,惩罚性的啃咬着她。
林浅不得不承认,她在云雀恭弥这里从来没有胜算,她永远抗拒不了云雀恭弥。
熟悉的味道,久违的体温,仍然控制不住的心跳。
她自暴自弃的配合着云雀恭弥,仿佛在跟云雀恭弥较劲似的,狠狠的咬了一口云雀恭弥。
云雀恭弥愣了下,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血腥味让他产生一丝兴奋的感觉。
他危险的眯了眯眼,“哇哦,林浅,多年不见,牙齿挺厉害的。是我小看你了。”
“当然了,云雀。实话说,我不止牙齿厉害,多亏你那些年的悉心教导,我在黑手党的游戏里也挺厉害的。”
“是吗?”他摩挲了下她的嘴唇,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潜台词,“别让我太失望,死在这个肮脏的世界里。”
“你放心,我会让自己死得不那么难看。”林浅拉着云雀恭弥的领带让他逼近自己。
今晚,只有他和她,仅此而已。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云雀恭弥披上衬衫,微微蹙眉看着坐在飘窗上抽烟的林浅。
“你说这个吗?”林浅磕了下烟灰,看着手中明明灭灭的香烟,“我还以为亲我的时候你就会闻到而反感推开的说。事后烟,听过吗?”
林浅突然笑得很灿烂,仿佛只是在天清气朗的时候看到了喜欢的人。
“云雀,我们再做一次吧。”林浅想,最后的一次了,再也不会有以后了。
既然已经如此,那就这样吧。
她已经,早就做好选择了。
再遇见云雀恭弥,也许是上帝给她的最后一份礼物。
梦醒。
呼吸轻微急促。
林浅呆呆的望著天花板发呆,胃部开始痉挛疼痛。
梦魇,又来了……
她用一种怪异的姿势蜷缩在床上。
原来杀人多了是真的会有报应的,原来她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她想,应该已经快好了,时间差不多了。
四周一片黑魖魖,死寂般的沉默。
良久后,她摸索出枕头底下的手机,微亮的屏幕上显示著凌晨三点十七分。
即使身处黑暗,依然能够拿到香烟盒,熟练的打火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后仰起头把烟雾吐了出来。
淡淡的烟草味伴随薄荷味充斥整个口腔。
黑暗中明明灭灭的烟头闪耀著诡异的光,身边一直飘散着尼古丁的味道。
按灭了手中的香烟后,她走向窗户边伸手拉开厚实的窗帘。
一剎那银色的月华便透过窗户铺洒在地上。
一下子见到一丝光亮,让她有点不适应,她在这一瞬间突然很想给云雀恭弥打个电话,很想听到他的声音。
算了,这种时候,就不要做无谓的事了。她说服着自己。
翻开了加锁的文件夹,她看着那少有的几张合照,不自觉的就红了眼,哭了出来。
那些酸涩的回忆像涨潮的海浪般汹涌而来。
云雀恭弥,永别啦。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草壁哲矢把信箱里的一个小盒子递给云雀恭弥的时候,他的眼皮跳了跳,似乎有种什么预感将要破土而出。
他把那天晚上林浅塞进他口袋里的那根钥匙取了出来,打开了那个盒子。
云雀恭弥看了很久,一声不吭的在椅子上坐了一晚上。
四月七日,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日子,或者说是发生了一件绝大多数黑手党家族喜闻乐见的事情。
克拉莫家族因为涉及军丨事毒丨品,被彭格列家族全灭,他们从此少了一个碍眼的竞争对手。
勺子里的粥米就那么点,少几个人更好。
生命的诞生或死亡,在黑手党的世界里稀疏平常。无非就是多了个茶余饭后的趣闻,克拉莫·里奥的那个年轻情妇在浴室割腕而死。
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泡得发白,浴缸里的水溢出来,一地的红。
有人说她是畏罪自杀,更有人嘲笑她是唯一一个追随克拉莫·里奥殉情的情妇。
事情的真相,谁知道呢,没人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