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强取豪夺文里的团厌43
是夜，街外星沉月落，灯光如织，千门如昼，人越聚越多。不得已，黛宁等人只能弃了马车，沿着热闹的集市，慢慢的往前走。
没走太远，黛宁就在闹市尽头望见了站在灯笼之下的沈尽言。
墨海似的天，坊间搭起了竹棚，树上也挂起了花灯，亮的晃眼，沈尽言就站在竹棚花灯之下，一身深蓝色暗纹衣袍，簪着玉冠，远远的望过来。
灯火如织，人潮涌动，隔着人山人海，他凝着她，许是灯光温柔，连着他的目光，也浸出柔和的光泽来，仿佛蕴着灵玉的温华，从眼底晕染至唇角。
远远的，沈尽言拱手，向黛宁行了一礼。
黛宁望着沈尽言，没说话。
李夫人正望着精致的花灯，回头道：“宁宁，你看这个……”
一回头，话就淡了下去，望着黛宁看过来的眼，李夫人笑着说：“不是有约吗？去吧！”
“母亲，我是因为……”黛宁想说什么。
“带够人，保护好自己就成。”李夫人眼角眉梢都是温润的笑意，体贴道，“不用和我解释，我向来不干涉你的事。”
她不是不知道，黛宁做的这些事，她也曾觉得奇怪，但这不影响她支持黛宁。
有王府在，黛宁就永远有退路，永远可以随心所欲。
“嗯。”黛宁笑了起来，一手提着裙摆，往着沈尽言的方向而去。
她没走两步，沈尽言却先一步挤开层层叠叠的人群，到黛宁身前。
扶正被挤歪的玉冠，沈尽言面上依旧是清润的笑意，先是行礼，又道：“臣沈尽言，见过郡主。”
“不必行如此虚礼。”黛宁笑着说，“沈大人陪我走走吧！”
“臣遵旨。”沈尽言望过来，面上绽出似玉般的光华笑意。
二人避开人群涌动的地方，望着人少处而去，街上依旧很热闹，空气中是糯米丸子的香气。
一队杂技师从身旁匆匆而过，人群一瞬间变得拥簇起来，沈尽言伸手，替黛宁挡过人群，他淡淡的松了口气，问：“郡主可还好？”
“无碍。”黛宁避开他的手，往其他地方望去。
沈尽言也跟着看过去，却望见她看向的，是猜灯谜的小铺。
“郡主可有喜欢的？”沈尽言主动问。
黛宁回过神，望沈尽言一眼，淡淡道：“没有喜欢的。”
沈尽言却向着灯谜铺子走去，黛宁站在原地没动，看了会儿，沈尽言又提了盏狐狸灯走回来，伸手递给黛宁，声音清越，道：“郡主邀臣同游，是臣之幸，这盏灯笼，还望能得郡主半分青睐。”
狐狸灯，做工精致，黛宁望了片刻，慢慢的接了过来，抬头笑道：“多谢沈大人。”
沈尽言却道：“郡主高兴便好。”
沈尽言确实是个很妥帖得当的人，从街头到街尾，他所言所行，无一不得体。
黛宁走了片刻，有些累了，还未开口，沈尽言便先一步提出去茶楼坐一坐。黛宁不由得多看他一眼。
最终也没去远处的茶楼，黛宁就近坐在了街边的铺子，端了杯茶暖手，黛宁望着沈尽言，忽然笑道：“若是没有卫时玉……”
若是没有卫时玉，若是没有死亡倒计时，沈尽言这样妥帖温柔的人，或许会得黛宁三分青睐。可是转念一想，没有卫时玉，她估计再不会回长安了，也许都遇不上沈尽言。
话说到一半，黛宁被自己逗笑了。
却不知，沈尽言因她这半句话，心高高悬起，又不上不下，忐忐忑忑的下落。
沈尽言换了黛宁杯中的茶，望着茶棚外的天，温声道：“郡主，您可还记得，您答应过臣一件事。”
黛宁想起那日梅林下的话，眉头一挑，望向沈尽言，她倒是想知道，沈尽言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她不是看不出来，沈尽言喜欢她。黛宁也在忧愁，若是他趁机要她嫁给他，她又该如何是好，是杀了他，还是废了他。
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沈尽言接着说：“臣想再为郡主画一幅画。”
思路一断，黛宁抬眸，望向沈尽言，奇怪道：“你喜欢我，竟只让我答应你再替我画一幅画？你为何不借机让我答应你的求娶？”
沈尽言才抿下一口茶，被黛宁的话语惊的呛住了，咳得面红耳赤，好半晌，才红着脸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等行径，与小人何异？能得郡主一幅画，便足矣。”
听着沈尽言的话，黛宁蓦地生气起来，他这意思，不就是说他是君子，她是小人？
她重重放下杯子，道：“沈大人高风亮节，是黛宁误会了。”
说完，她起身就走。
沈尽言付了钱，忙追上去，解释道：“郡主，臣不是这个意思。”
黛宁回过身，望着他，一字一句问：“沈大人你不想娶我？”
“臣，臣……”沈尽言说不出话来。
黛宁怎么会知道，她随口的一句话，是他深深隐藏在心底，连想起都觉得是冒犯的秘密。
“那你娶我吧！”黛宁望着他，眼里带着笑，盈盈的说，“沈大人，你想娶我吗？”
“臣不敢。”沈尽言忙拱手一礼，低下头，沉声道，“这件事有关郡主闺誉，万不可当做话后谈资。”
黛宁摘下腰间玉佩，看也不看，随手递给沈尽言，说：“一年时间，够你准备了吧！”
“准，准备什么？”沈尽言有些发愣。
“准备聘礼，准备纳吉彩礼，准备娶我过门……”黛宁一字一句的说。
一边说，她一边抬头，望向站在离他们不远处，恰好能听清这里一切的卫时玉。
这样近的距离，黛宁能清楚看见，卫时玉一瞬间红了眼睛，他愤怒起身，从二楼往下而来。
但即使他来得再快，也抵不过沈尽言说话要迅速。沈尽言握着还留有残温柔玉佩，一点点握紧，望着黛宁无情的眼眸，确认道：“郡主当真？”
“当真。”黛宁目光挪回来，点头笑道，“千真万确。”
一年后，她死都死了，谁还嫁你，沈尽言总不能去娶她的尸体吧！
娶就娶咯，她人都死了，还在乎身后之事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