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请你吃芙蓉糕
长安城中各人心思，崔知鹤一概不知。
一连走了好几天，崔知鹤也从林泉口中了解到，徐州崇山峻岭众多，匪患猖獗，狡兔三窟，官兵剿匪数次，但都无功而返。
因此，要带着这么多人和粮食浩浩荡荡进入徐州，关键是要怎么避开匪患。
沉思片刻，崔知鹤打开系统发放的徐州舆图，马上就到徐州境内，舆图上显示，再走一段路程就到了三面环山的位置，悬崖峭壁，易守难攻。
他掀起车帘，看向高坐在马上护送他们前来的将领:“吴统领，今晚就在这里休整吧！”
吴庭于是勒马:“原地休整。”
崔知鹤走下马车，夜晚寒凉，吴庭指挥着人升起几个火堆，又派人给马上了草料，士兵和几个太医署的医官都围坐在火堆前掏出干粮和水来吃。
林泉也小心的从怀中掏出几个饼子，递给妹妹一个，又拿出一个掰成两半，自己叼了一半，另一半又塞进怀里。
见妹妹仰头看着自己，林泉摸摸她的头，笑了笑:“吃吧，哥哥不饿。”
长随则小心翼翼从马车中拿出一个食盒，打开来，竟然拿出一盒杏花酥递给崔知鹤。
崔知鹤错愕:“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长随得意一笑。
“公子，您身体不好，这两天一直待在马车里，胃口肯定不好，这是我一大早去坊里买的，只有这么一盒，您快吃吧！”
崔知鹤拿着装着杏花酥的盒子，看了看一旁正慢吞吞啃着饼子的林舟，小姑娘牙齿还生嫩，正抓着饼子一点点的磨，林泉在一旁教她喝一口水把饼子泡软了再咽下去。
他把盒子递过去，有些怜惜的看着兄妹俩:
“尝尝。”
见小姑娘抬起头傻愣愣的看着他，崔知鹤把盒子塞进她怀里，温和的笑了笑:
“吃吧，祥云坊的糕点很好吃，芙蓉糕味道最好。等回了京城，我请你吃芙蓉糕。”
林舟有些不知所措，扭头看向哥哥。
林泉转头，把快掉出的眼泪逼回去，摸摸她的头，有些艰涩的开口:“公子给了，你便拿着吧！”
林舟低下头，轻轻打开怀中的盒子，香甜的味道传来。
她眨眨眼，拿起一方小巧的糕点，慢慢放入口中，酥酥脆脆，满口留香。
她想，真的，真的很好吃。
长随见崔知鹤把杏花酥给了林泉兄妹，有些气恼，狠狠咬下一口饼子。
崔知鹤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半天咽不下一口饼，递过去水囊:
“不喝一口水吗？”
长随恼怒:“公子！”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别生气，小姑娘正长身体呢，胡饼没什么营养，等回了京城，我也请你吃祥云坊的糕点好不好？”
崔知鹤笑着赔罪。
长随于是哼哼唧唧，不再说话。
半晌，又别扭着开口:“那我也要吃芙蓉糕！”
崔知鹤失笑，满口答应。
咽下最后一口胡饼，崔知鹤走到吴庭旁边坐下:“吴统领。”
“崔大人。”
吴庭正襟危坐，火光把他黝黑的脸映照的有些发红。
“吴统领，马上就到徐州境内了，徐州多匪，时疫期间流民又多，我们人手不多，恐怕粮食难以运到。”
崔知鹤郑重其事的开口:“另外，朝廷向徐州运了那么多车粮食，可流民还在增多，饿死的人甚至比病死的人多，我担心有人中饱私囊。”
他顿了顿，看着正在燃烧的篝火，有火光在那双清冷的眼睛中跳跃:“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们是不会允许我们安全到达的。”
吴庭坐直身子，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崔大人放心，我吴庭其他本事没有，但是一定会安全把您送到吴县。”
崔知鹤微微笑了笑:“我当然相信吴将军，只是不必有没有必要的伤亡。我想让吴将军安排您手下其中一部分士兵乔装打扮，先去徐州看看城内到底是什么情况。”
“另外，我们一行人穿着盔甲，目标太大，也得乔装成如普通百姓。”
吴庭略一思忖，也领会了崔知鹤的意思。
“崔大人放心，我立刻安排。”
崔知鹤站起身，拍拍他的肩，突然脸色一僵，随即若无其事的开玩笑:“那进了徐州以后，我就全仰仗吴统领保护了。”
等到走回到马车旁，崔知鹤才龇牙咧嘴的甩甩手。
这吴将军身上怎么这么硬？
他摇摇头，正准备去马车上休息，就见随行的御医周希夷还在借着篝火翻看医书。
便走上前询问:“周太医，这么晚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周希夷抚着胡子，摇头叹息:“徐州瘟疫如此严重，按照崔尚书提供的民间方子，徐州灾民的病情有所好转，但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医书上也没有确切的应对法子，老夫实在没有头绪，不知应该如何是好啊！”
崔知鹤看过从徐州逃难来的灾民，有发病的人浑身颤抖、高热不断，皮肤上也出现痘疹和脓疱，应该是天花的症状。
在他所在的时空，有古代医师发明了人痘接种法，但这种方法在当时也没有完全被世人接受。
崔知鹤内心悄悄嘀咕:
爱德华·琴纳先生，借您牛痘方法一用。
随后斟酌着开口:
“周太医，我曾经见过徐州逃难但京城的灾民，他们中有人告诉我，徐州当地有人曾经用染上瘟疫的牛身上痘疹的汁液给一位患者种上，那位患者最终因此痊愈。既然有这种说法，那这种法子说不定可行。”
周希夷有些担忧:“以毒攻毒的法子倒是有人用过，不过这瘟疫毒性太强，万一不能治好反而增加毒性该如何是好？”
崔知鹤努力说服周希夷:“既然真的有人用这个方法痊愈，而目前我们又没有更好的药方，周太医，依我看，不如一试。”
“那等到了徐州，老夫就试一试。”周希夷叹气:“若是实在不行，就在民间招募一些大夫吧！”
崔知鹤宽慰他几句，庆幸这位周太医算是思想比较开明的，若是比较迂腐的老太医来，说不定甩开袖子就走了。
另一边的篝火旁，吴庭保持着端坐的姿势，肩膀一动不动，脸上的黑红黑红的，红晕还未褪去。
有士兵去远处捡了树枝添进篝火里，见他一动不动，拍拍他的肩膀，疑惑的询问:“统领，你干啥呢？”
吴庭如梦初醒般回过神，瞪他一眼:“谁让你拍我了？”
那小兵摸不着头脑，求助着望向坐在吴庭旁边的士兵:“这是咋啦？”
那士兵笑嘻嘻的调笑，挤眉弄眼:
“人家崔大人刚刚摸了统领肩膀，还说要靠统领保护呢！你没看见统领的脸，一下就变红了，等人家走了才小声回了声“嗯”！”
另有一人突然将手臂放在旁边士兵的肩膀上，低沉着嗓音，深情的说:“统领，以后就靠你保护我了。”
旁边士兵立刻反应过来，低着头，带着颤音娇羞着回复:“嗯~”
吴庭脸涨得通红，大手一摆:“去去去！都滚去巡逻，别吵着人崔大人睡觉。”
几人嘻笑着起身，勾肩搭背:“别~吵~着~崔~大~人~睡~觉~”
吴庭脸一黑，一人屁股上给了一脚，见没人注意，悄悄松了口气。
随即揉揉自己黑红黑红的脸。
悄悄看了眼正在和周太医谈话的崔知鹤。
红了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