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胜者为王
台下又出现极为统一的安静，似乎每个人都被刻意安排演戏般，时而争论不休，时而无声无息。
倒是许林表现出震惊失措的样子，以至于走到台下坐回到自己位置上。
李桐、赵言不敢相信林剑锋竟然又在紧要关头对答出千古绝对，他们自己对古典学问的理解远远不如对决赛中的任何一人。
平生这些纨绔子弟混迹于勾栏瓦舍，见惯了所谓的大场面，什么斗鸡、听曲、赌博、打架。活了十几二十年，真是没看过如此难缠的人儿。
认输不好吗？非得继续抵抗，生命力也太顽强了。
不过许林感到很奇怪，平民家的孩子不是就该是平民吗？向他们官宦富家老爷讨生活，祖祖辈辈的辛苦劳作没给眼前的小子一点儿教训。
远在京城的时候，他亲眼见过有人驾着马车直接从路人身上轧过去，然而故意扰乱秩序的人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就因为他是某位高官府里的。
比试到现在，许林有点儿心累了，渐渐萌生退意，顾不得少爷团的百两赌局，更不在乎林剑锋是否会被安排打扫整个书院。
李桐推了推许林，靠在他身边低声问道：“对决还没结束你怎么就下来了？”
许林刚开始没理会，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才回答说：“这小子真特么难缠，千古绝对也没难倒他，我是烦了。”
“再烦那不是还得继续，你坐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儿。”
李桐招呼赵言、钱宽一起过来，三人围在前排使劲儿劝说道：“许兄，马上结束了，咬咬牙坚持到底，别人都没认输，咱们可不能打退堂鼓。”
许林不胜其烦，前有林剑锋死缠烂打，后有李桐等人唆使力斗，堂堂国府才子必须使出杀手锏了。
“凡事事不过三，三联未能分出胜负再比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一题定胜负，您看如何？”许林回到台上，连连向夫子示意道。
夫子没接话茬，内心十分纠结。前两关都是他主动出题，第三关比试之前早已言明由二人自己对答，现在再临时改回去岂不是言而无信？
一直在台上观察动向的林剑锋看出了夫子的心思，跟着赞同道：“许兄所言极是。您也用不着担心有人说您朝令夕改，我们二人直接向所有人说明是评委和我们的意思，跟您没关系。”
夫子喝了一口茶，微微笑了笑，略带满意之色看向二人。
“好，就按照你们说的。”
林许二人在一侧和三位评委商量着，台下的学生个个心生疑惑，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亭元毕竟身在官宦世家，不是像钱宽那种缺一根筋的人，早就嗅出几分味道。
“你们看，肯定又是平局，他们正商量怎么办呢？”
“你猜的吧，咱们在最后一排，距离讲台十万八千里，难道你有‘顺风耳’？”
“嘿，你们别不信，下面肯定再来一轮新的比试。”
话音刚落，三个学生评委站在台前说道：“由于第三轮妙语对联迟迟未决胜负，我们决定临时加比一轮。”
后排的学生齐刷刷地看向周亭元，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加试为作诗一首，题目为‘书院’。”
没想到最后一关是作诗，四书五经背的不少，谜语对联时常较量。要论作诗，书院所有学生没有一人学过。
深究起来，大炎国的文学之道在于儒典经学，诗文谜语等被看做嬉戏取乐的工具。
久而久之，全国各地的县学、府学，甚至国子监都舍弃了这门离经叛道的学问。
许林见目的达成，决定刺激刺激林剑锋等人的斗志。
“林兄，没想到咱们二人比试了三关都难分伯仲，兄台真是大才。”
“许公子谬赞，我可不敢当。从前只觉得几位富家子弟终日放荡不羁，今日才发现里面有像许兄这样的饱学之士，日后还得多多指教。”
“已然到了最后关口，为了使比试更加精彩，要不加下彩头？”
许家少爷又想干啥，我们一群平头老百姓还有什么可以输的，只管拿去算了。
“比如呢？”
“知道你们没钱，原来不是你输了的话打扫书院一个月，你一个人打扫这么大个书院太辛苦了，干脆后排所有人一起帮你。”
听到许林信心满满，林剑锋眼神变得犀利起来，直勾勾盯着他，嘴唇不时上下蠕动。
“不好吧，我一人跟你比试为什么要拉上别人。”
随后他看向后排的周亭元等人，几个人算得上是义气少年，满口答应下来。
“好吧，我们答应你，不过你们除了那一百两银子外，也得全体打扫书院一个月才行。”
“许兄”，钱宽在一旁小声呼喊着，“你可要想清楚，我身体吃不消。”
许林哪里由得别人横加阻拦，一口应承下来，前排的公子哥儿们一肚子委屈：太自以为是了，一点儿不顾及我们的感受。
林剑锋目光如炬，非常认真的准备诗文比拼，在空气中不知道在胡乱比划什么，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林兄怕不是疯了吧。”
周亭元等人被台上紧张的气氛感染到了，时不时地为林剑锋担心。
在夫子和几个评委的见证下，林剑锋、许林二人在书桌上写下了一张约定，上面明确标注了获胜和输掉的一方应该承担的结果，同时按下了自己的手印，在手印上签上各自的名字。
许林合上折扇，表现出一副从容自然的样子，对着林剑锋说道：“林兄，我的诗你听了！”
“一双幽色出凡尘，数粒秋烟二尺鳞。
从此静窗闻细韵，琴声长伴读书人。”
松树有远离尘俗的天籁，而许林的这首诗，却别开生面，是富于独创性而颇具情味的一首。
作完诗文后，许林打开折扇满是得意的说道：“想我堂堂国学监生，作诗能难得到我？”
不料，许林却是得益于许家私学，没有落下诗文的创意领悟。
“琴声长伴读书人，意境深远。”
“长伴读书人，既充分地抒发了对小松爱怜、赞美的情感，同时也不着痕迹地补足了题目中的‘书院’二字。”
“许兄，赢定了！”
台下学子口口称颂，千古绝对之后又能欣赏到罕见的诗文大作，今日早读真是不虚此行。
林剑锋听到“赢定了”三个字，一时大笑起来，没有半分文人雅士的庄重。
“你小子在鬼笑什么？”
李桐又是一顿大叫，极度瞧不上林剑锋的一言一行。
林剑锋边走边吟诵道：
“东壁图书府，西园翰墨林。
诵诗闻国政，讲易见天心。
位窃和羹重，恩叨醉酒深。
缓歌春兴曲，情竭为知音。”
相比于许林的青松幽静，林剑锋倒是胆大包天，把自己置身于朝堂之中，比作社稷之臣佐理朝政，肩负着治理天下的重任。
“大胆，一介贱民竟然妄想登堂入室，参议国政。”
许林此话一出，众人瞬间傻眼，有的甚至开始后悔给出刚才对许林诗文的赞许言语。
夫子身为书院执教，肯定得维护其院规，于是大声呵斥道：“许林，你好歹是个官宦世家子弟，怎么出言如此不逊。”
钱宽发觉大事不妙，只能象征性的给了两人相同的分数，也算没有刻意偏袒许林。
郑桐、沈辉自是不必说，在大是大非面前也不敢触犯众怒，判定林剑锋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