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朝堂争端
黄克言微服出访云梦书院的消息不胫而走。
云梦县县令许知秋是京城许太师的远房侄子,当初新政失败后就被委派到这里当眼线。
黄克言、孙无名属于新派领袖,许太师则是保守派党首。
两派斗争势同水火,当年牵连到很多人,包括黄孙等人。
朱巡吏悄悄来到许县令房间,小声禀报道:“大人,属下最近收到消息,听说黄克言黄相爷已经来到咱们县了。”
“啊?当朝宰相来到地方巡视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据我观察,此次他专门微服来到云梦书院,并没有发现朝廷的仪仗队伍,所以知道的人很少。”
许知秋沉思了片刻,招呼朱巡吏来到身边,低声俯耳说道:“你赶快派人告知京城的许太师,让他老人家尽快知道。”
“好的,属下马上就办。”
许太师是端淑皇后的伯父,被推举参加进士考试,历任雷州、岳州两州的知府。
岳州有一伙人晚上饮酒作乐,店主突然死了,他们害怕就逃走了。
上级命令当时在任的许知府严加盘查,几天就抓捕到罪魁祸首,审清楚案件。
皇帝于是改任他为大理寺丞,肃清了不少陈年积累下来的案件,使得朝政大有改观。
接着历迁刑部郎中、吏部侍郎,加官为大学士,直至端淑皇后统领后宫之后便恩领太师尊衔。
许太师的人生不可谓不传奇,官场沉浮之中眼光独到、手段狠辣。
不管是处理朝政,还是清除异己,许太师一直奉行“先下手为强”的准则,绝对不会给别人可乘之机。
收到许知秋的消息后,许太师连夜派人告知几个亲信大臣,让他们明天一早就联名弹劾黄克言结党营私、图谋不轨。
早朝上,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接受文武百官的跪拜。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右侧的太监一声高喊,挥动着手里的拂尘。
几个官员走出队列,站在一旁齐声说道:“臣等有奏。”
太监接过奏本,双手递到皇帝面前。
“臣要状告当朝丞相黄克言结党营私,图谋不轨。”
此言一出,大臣们大惊失色,皇帝也仔细翻阅着手里的奏折。
“你们有什么证据吗?”皇帝淡定发问。
“上面有云梦县城门看守的证言,说黄相几天前就离开京城去往了云梦县。另外,云梦县县令许知秋也证实黄相的确私自到云梦书院。”
“那怎么能说明丞相结党营私呢?”
皇帝刚要继续发问,许太师站了出来,双手持笏板说道:“据老臣所知,云梦书院院长孙无名和黄相私交甚厚。况且朝廷明令禁止大臣之间私下来往,一没通告,二未受派遣,难道不是结党营私吗?”
“老太师的话说的太严重了。”吏部尚书大声反驳道。
“难道朋友之间相互来往也是结党谋逆,要是这样,那么人人都是朋党。”
许多大臣小声讨论着,黄克言刚开始沉默不语,一会儿又笑着说道:“陛下可知道云梦书院?”
“不知。”
“老臣当年和云梦书院院长孙无名同朝为官,一心改革朝政,教育、吏治、军事等都为之一新。怎料先皇突然驾崩,改革也随之夭折。如今的云梦书院正是当时改革后的新学府,现在已经是咱们大炎国的第一书院。”
许太师转头看着黄克言,嘲笑道:“怎么,黄相是想炫耀自己的功劳吗?”
“我不用炫耀,明摆的事实有什么可夸大的。一个月前,老臣奏报全国县学革新计划,获得陛下认可,这才微服私访。”
皇帝点了点头,说道:“是,朕刚想起来,确实有这件事儿。”
“当时陛下委派老臣为国学督查,巡视全国各地学院,老臣不敢懈怠,所以才去了云梦书院。”黄克言收起笏板,直着身子瞅了一眼许太师。
“对对对,老丞相辛苦了。不知道此次去云梦书院有什么收获?”
“收获最大的就是学习方式和人才选拔的制度变化。首先不管平民还是官员子弟都可以入学,其次开设早读、自修、辩论赛等多种学习方式。既可以为我朝提供数不尽的人才,又可以保证学子们所学的质量。”
在场大臣们听后也一个个接连点头,表示赞同。
许太师见状,又给身后的监察御史使了一个眼色,他立马上前说道:“启禀陛下,先皇在世时虽然有进行朝政改革,但是引起诸多方面的不稳定。如果继续下去,恐怕有损我国国力。”
御史有监察百官的职责,没接着论说黄克言的罪证,而反对朝政革新的言论。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老臣也觉得革新太急功近利了。想我大炎王朝立国数百年,一直遵循历代先皇制定的律法,才有了河清海晏的景象,根本用不着革新。”
“但是……”黄克言正要开口,皇帝抬手打断了他。
“好了,众位爱卿也累了,革新之事日后再议。退朝。”
一番唇枪舌战过后,双方都没讨到什么便宜,算是打了平局。
今日殿上的皇帝刚刚登基没几年,朝中政务都被几位托孤大臣把控。
基本上黄克言、许太师的进言,小皇帝会一一准奏。但是涉及到党争的大事儿,他自己一时摸不准头脑,也不敢随意下定论。
索性放下不管,能拖就拖。
许太师拉了拉黄克言的衣袖,脸上带有一丝坏笑:“黄相,今日又让你逃过一劫,以后有的是机会较量。”
“许老太师今年六十多了吧,早该回老家颐养天年,天天劳心劳力,不怕哪一天累倒吗?”
“我养生有道,身体还扛得住,您都没退,我怎么能弃国家大事而去?”
黄克言猛地拉开衣襟,大踏步地走出宫殿。
几个亲信官员走到许太师身边,其中一人正是刚才驳斥的监察御史。
他边走边说:“看来今日的联名弹劾没起到什么用处。”
“没用?我倒不怎么觉得,皇帝本来就多疑。今日无非卖他一个面子,况且咱们又没什么损失。”
“但是我们没发现黄克言竟然单独向陛下进言,以后该怎么办?”
许太师停下脚步,徘徊在殿外,侧着身子向周围人说道:“那就安排几个到皇帝身边去,好给咱们传递消息。”
御史和几个官员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太师高明。”
“不知道太师准备安排到哪些地方?”
“皇宫、大殿,甚至后宫,都要有人。依靠紧密的情报网,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您说的对。”
在许太师眼里,小皇帝刚登基没多久,况其自己还是当朝太师、皇后的伯父。
任谁也怀疑不到他的身上。
除了当初被外放到偏远县城的孙无名之外,现在朝堂上唯独剩下黄克言一个政治对手。
其他六部官员只会随风摆摆尾巴,墙头草罢了,不足为虑。
要不是挂着个托孤大臣的名头,一时不敢做事儿太出格。
安排人进宫刺探情报是第一步,第二、第三步还在许太师的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