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燃烧
“你还好吗？”
呼吸正常了以后，维加再次睁开眼睛，一瞬间的模糊滤镜散去，少女的身上脸上挂着土痕和树叶，看起来惨兮兮的，但仍然是相当惹人怜爱的容貌。
———要是自己是个男性的话，刚才说不定会因为那一下马上一见钟情。
“……我不是故意的……”看见维加勉强地支起身体，她慌张地不断回头，“刚刚森林那边出现了黑影———！”
所有人再次看向森林深处，只见轻风拂过，只有树叶摩擦发出的响声。
一瞬间，那种什么东西露出犬齿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没有了……？”
茫然地发出疑问，少女呆坐在原地。维加感觉有什么东西咯到了胸口，摸索着举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身上的小型头饰，拿起来才发现是个小巧的王冠，在光线下闪烁出细碎的光。
———那一瞬间的害怕和茫然都是真实的。看来少女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刚才的异常已经消失了，看来是我们介入了以后发觉不对逃跑了吧。”魔女饶有兴致地啧啧了两声，“这里经常发生这样的事吗？”
“……呜哇———！”看到魔女脸庞的一瞬间，少女发出了惊恐的呜咽声，“继母大人？！”
她以极快的速度抖动着躲到维加背后，吓得抱紧了腰。
———要、要断了……臂力好强……
“你在说什么啊，我还没有这么老吧！”
格拉菲亚气得在原地跺了两下脚，“快点先回答我的问题啊！”
少女再次冒冒失失地拉起兜帽，惊慌地逃进森林深处。
“对不起！”
一边这么喊着，一边动作相当迅捷地以远离魔女的姿态向前，渐渐看不到了。
“别想跑啊！”魔女像扯抹布一样抓住了尖顶帽的上端，满溢着怒火追了上去，“非得给我讲清楚不可！”
维加不得不再次开始了追逐，但不知是不是运气特别眷顾那个少女，明明跑的速度很慢，但总是在魔女堪堪要碰到衣角的时候急转弯，在匆忙中又一脚踩空，从相当陡峭的坡滑了下去，路上居然阴差阳错避过了所有尖角和石头。借由这一段迅速地拉开距离，少女回头一瞥，立刻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跑远了。
这场追逐仅仅数分钟后就结束了，只有格拉菲亚在那里无能狂怒。
“可恶———谁是继母啊———！”
“没事的，前辈长得很年轻。”维加安慰道，“我也没看出来你原来是这样痛痛痛痛———”
魔女用力扯着她的脸颊：“你这家伙连这种胡话都信吗？那孩子明显是认错人了！”
———是这样吗？
“但、但是她好像并没有说谎呜哇哇哇——前辈，前辈不要再扯脸颊了———”
感觉另一侧的脸颊也被拉得肿了起来，魔女的力道还是没有放松，她皱着眉盯着维加的眼睛：“你这孩子果然稍微有点异常吧。只要不是说谎就什么都信，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思考比本能还要快……这种状态可不像是个心智完备的人。”
“唔…唔唔———”她委屈地拍打了两下格拉菲亚的手，“放、放开吧，前辈……”
她终于放开了手，维加按着发烫的两颊蹲下身，发出了抽气的声音。
“再不管怎么说，失忆也不至于失去为人处世的经验和交流的本能，真奇怪啊……与其说是失忆，就好像你的脑袋本来就是空空的一样。”
魔女又轻轻敲了敲她的头，“不会真的是中空的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维加揉着脸，从口袋里再次拿出了委托书，“但是上面显示似乎已经初步解决了问题，可以回去复命了。”
委托书的【调查】后面打了一个小勾，看来只需要探索到这种程度就可以了。
———确实是很简单的新手任务。
她受到最大的伤害甚至只是从魔女那边得来的。
“也是，这样就算是完成了吧？”魔女深吸一口气伸了个懒腰，优雅地把帽子戴上，又整理了一下衣着，“那么就回去吧，我记得这里晚上会有怪物出没，趁天黑前回去应该还来得及。”
“———啊。”
但是，怎么说呢。
维加的手僵硬地抬起，那枚小小的王冠仍然安定地闪耀着光辉。
“……忘记还给她了。”
“———哈？”
“总感觉是很重要的东西，就这样拿走真的好吗？”她小声说，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毕竟感觉那个少女也没有什么恶意……”
———果然，还是还给她比较好吧。
“她肯定已经跑远啦。”魔女没好气地补充，“你知道她跑到什么地方吗？森林区域可是比城市那边还要大呢。而且你到底明不明白啊，这里不像城市有规定，是可以相互残杀的，不知道哪里又会有恶灵游荡。”
“是这样吗。”维加叹了口气，“那么还是有机会再来吧。”
“就算有机会，最好也不要再来了。”格拉菲亚勉强地从包里取出黄铜指南针，走在前面，“毕竟这里掩人耳目，又离ngc6254很近，所以争斗的地点经常选在这个区域。”
“据说在团体争斗落败的玩家，会被带到这个区域的某个地方集中处决，所以运气不好碰巧又走到这个地方的话，肯定会被恶灵围攻的吧。你也小心点。”
“谢谢……”维加诚恳地道了谢，“刚刚遇见的那个少女，她所说的黑影指的是恶灵吗？”
“你怎么看呢？”
魔女没有回头，随口询问道。
她加快脚步追上了格拉菲亚，认真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应该并不是。如果到从这里到那里的话，总感觉活动距离太大了，不像是只能在规定范围徘徊的恶灵。”她顿了顿，犹豫地说道，“还有就是，不会有人在那个地方处决的。”
“———嗯，毕竟那一片是落叶林啊。”
如此下了决断，维加呼出一口气。
“那里怎么了吗？”
“其实，从一开始那个小镇逃跑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了。”难得魔女愿意和她聊天，维加也就多说了几句，“恶灵是焦油状的物体，行动的时候会拖曳出痕迹——但如果在落叶林，这种痕迹只要吹吹风就能被落叶掩盖住，如果也不加标注的话，很容易就会误入了。”
“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选针叶林，地面的痕迹不会很快被覆盖，地面的灌木也比较少，不会藏东西，就像这里一样！”
活泼地下了结论，她有点自豪地挺胸，等待前辈的夸奖。
———啊。
“————坏了。”
魔女几乎是同时意识到这个事实。
“……嘁，真倒霉。不管这里是不是，给我马上跑起来！”
———又要开始了吗。
维加加快脚步，再次拼了老命地奔跑起来。
魔女背身双手拇指相对，其他手指张开，一道火焰从指缝间发出，越过维加点燃了后方的树木，树木发出噼啪作响的爆燃声，火星很快点燃了周围的木材。
“前面！”
看见前方有几个影影绰绰的黑影，维加大声提醒。
“去你的吧！”她手指曲握，做出弯弓搭箭的姿势，拉动到底时，空气中传来嗤的空爆音，燃烧的箭矢搭载其上。
随着她极速的松手放手，燃烧的箭如流星般划过前方正中了最近的两体恶灵。箭在击中的同时发生了小小的爆炸，地面连成一片半米高的火焰围墙。恶灵也因为上半部分融化而暂时动弹不得。
“继续跑！”
命令着维加，毫不动摇地向冒着黑烟的前方冲去，面对着对火焰行动变得迟缓的恶灵，毫不惧怕地从空隙找到前进的路。
在接近火墙的同时，魔女向上伸出手，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
嗒。
随着响指声落下，火墙凭空出现了两米宽的缺口，仿佛燃烧停止一般。
然后，在维加跨过的同时———
嗒。
再一次响指，火焰燎然，将回路堵住。滚滚黑烟从树林中冒起，火光映红了半个天空了，这样的魔法，好像要把这片森林烧尽一般。
维加回过头，只能看见火焰里的恶灵徒然地伸出像是手的肢体，接着就是无情的被不断灼烧。重复被烧，又恢复的过程。
———森林的这片区域会变得怎么样呢。估计以后都会被烧出一片焦黑的空地吧。
“魔女前辈，”她发自内心地称赞道，“你好帅气啊。要是我是男性的话，肯定马上就沦陷了。”
“……哼，嘴倒是挺甜的。”
不做其他评论，但格拉菲亚看上去很受用。
———这样不会造成森林大火吧？
像是看出了维加在想什么，魔女打了个哈欠：“只是法术造成的而已，过不了多久就会自然熄灭。”
已经没有恶灵再追上来了，想必已经脱出了那个范围吧。
在终于回到了城市边缘的时候，回首望去，远处只有几缕狼烟飘散。
“那么，回去吧。”
魔女拍了拍仍然望着森林区域的维加的肩膀，嘟囔着【这单不划算】向回走。
听话地跟上前辈，她把小王冠拿出来端详着，叹了口气。
———还是还回去比较好吗？
“前辈果然很温柔，对那个少女并没有下重手。”她认真地说，“反正以后的时间还很长，总有一天会遇到的吧。”
“……谁知道呢。”格拉菲亚随口应道，“你们可都是少见的挺过了内耗的非战斗系啊。”
———总觉得说这话的时候，魔女的表情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