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甘心
凤鸣三年六月初二，圣后称制已经十载，武周帝国国泰民安，盛世繁华。
国都洛都城，平价酒楼望风楼中，一群国子监大学堂的毕业生，包场整个二楼，正在举行毕业聚餐。
国子监大学堂灵修院六班学子，柳年，正趴在桌子上，仰头喝下一杯春风酿，一种盛行洛都的平价白酒。
柳年想了想，又倒满一杯续上。
在旁人看来，柳年是因为没得到补缺，也就是没分配到工作，所以借酒消愁。
其实，并非如此，他对进入官府工作没那么多执念。他是要去表白，有些紧张，借酒来助胆。
这酒他喝的有些猛，柳年在酒精的刺激下，脑海中记忆翻涌。
前世，柳年是一名平凡的大学生，过着平凡的大学生活，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个女朋友，摆脱寝室唯一单身狗的地位。
可惜他还没毕业，就在海边游泳时，因为救人而溺亡。
死后，柳年穿越到这方世界的一名婴儿身上。
睁开眼那刻，柳年激动坏了，总是看别人穿越重生，终于轮到他了。这肯定是奖励他见义勇为，救人牺牲。
柳年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自己的金手指是什么，他用咿咿呀呀的‘婴’语，把系统、老爷爷之类喊了个遍。
“系统系统你在吗？咳咳，启动！”
“老爷爷，你在吗？出来唠一唠”
可惜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只好接受他仅仅只是穿越这一事实。
他喊的累惨了，才反应过来，系统和老爷爷大概听不懂‘婴’语。
然后，柳年注意到了更大的危机。
包裹中小小的他，现在不是在父母怀抱中，也不是在婴儿床上，而是在一片荒野之中。
“我惹的法克，为毛别人穿越到小时候，不是锦帽貂裘，就是美女怀中，我这是遭了什么孽，我这是被扔了遗弃英二是犯罪好不好。”
天空是血红的，巨大的闪电不时闪现，雷鸣震响。
短暂亮起的闪光中，柳年见到巨大的生物在天空厮杀，洒落山峰的血雨汇聚成溪流，从他身旁冲过。
柳年估摸自己最多半岁，当然还不会爬。
可是再不移动他就要被冲走了。
柳南可不想刚穿越就再度over，于是他疯狂扭动小小的身体，挣脱束缚着他的小被子。然后，他操纵着不灵活的手脚，向前缓慢爬行，远离血色溪流。
其实，半岁婴儿的手脚已经很有力气，但他们不知道如何发力和保持平衡，所以还不会坐和爬。
柳年曾经是二十岁的成年人，肌肉发力成为本能和习惯，自然很熟练。他一点点驯服不听使唤的手脚，一步步向前爬行。
他的脚步太小，一刻钟过去，才爬出去几十米远。
天空中的厮杀愈发激烈，血雨瓢泼，血色溪流汇聚到更多血雨，不断扩大。
现在已经变成一条小河，顺着山坡奔涌而下，湍急无比。
柳年听到呼啦啦的水声，小小的脑袋转过去，就看到让他绝望的一幕。
血河在一点点扩大，不停吞噬两岸的泥土草木。现在，距离他只有三四米，只是后头望的时间，又少了半米。
他现在只是个婴儿，体力极度有限。
柳年现在希望，这是一场梦，他睁开眼，发现他躺在病床上，身边女同学环绕，眼中全是仰慕的光。
可惜膝盖被石块硌到，疼痛袭来，昭示着现在的真实。
“我是真的穿越了。”柳年确认。
求生的欲望压榨出更多力量，他继续往前攀爬。
地面嶙峋的碎石块，很硌人，他却要用意志力忍下来，因为嚎哭会吸引来危险。
前面山坡隆起，一块巨大无比的岩石从山体延伸而出，宛如宫殿的飞檐。
一定要逃到那里去，水往低处流，河水会绕过隆起的山坡，只要爬上巨石，就能暂时安全。
巨大的石块连接山体，无惧河流冲刷，这是他现在唯一的生的希望。
突然，天黑了。
巨大的阴影笼罩上来。
“卧槽，这是什么玩意”
近百米长的巨大蜈蚣，落在柳年前面，仅仅相差两米，他就要被碾压成肉泥，可是他对于这个生物来说太小了，反而一时没被注意到。
柳年惊呆了，忘记了奔逃，他怀疑不是自己穿越了，可能是自己变小了，变成蚂蚁那般大，所以蜈蚣看起来很大很大。
然后真的有一只比他稍大的蚂蚁经过，被蜈蚣一口吞下。
这个场景，很绝望，很恐怖。
他强行忍着婴儿的本能，又另一个朦胧的意识，在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那是婴儿原本的意识。
争夺中，柳年几次都有放声大哭的动作出现，被他捂住嘴，强行咽下。
“我不是救人而死吗？不奖励我就罢了，这地狱景象是什么鬼。我丫不会是救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吧，所有我也要承受业火”
强行压下那股意识，柳年挪动小脚步后退，想要悄悄逃走。
后退中，他摸到一张脸。
“抱歉！”
咿咿呀呀。
下意识道歉，然后他才惊醒，别惊动了怪物。不对，这里哪里来的人
扭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人脸，对着他扭曲地笑着。
这张脸，长在一只粗壮的蜈蚣腿上。
血色闪电亮起，他看清了，蜈蚣怪物的每一只腿都长着一张脸。
他们，现在都齐齐看向他，发出尖锐的厉声惨叫，如同指甲摩擦过玻璃，毛发悚立。
比高铁列车还要长的蜈蚣，缓缓刨动节肢，扭过头来看向他。
“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天啊，蜈蚣说话了。
“不在是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蜈蚣巨怪张开嘴，展开鳌牙，伸出里面的口器，数千巨大的尖刺密密麻麻，组如同七鳃鳗嘴一样的口器在眼前缓缓放大。
他被身后的脸咬住衣服，完全无法逃脱。
极度惊恐之下，迷糊的意识再度浮现，趁着柳年不注意，夺回身体控制权。
“啊——”
尖锐的婴儿哭声响起，接着是一阵温热。
柳年尿了！
说不清是他被吓尿，还是婴儿的原本意识和本能在起作用。
尿液溅射到蜈蚣腿的脸上，让他发出惨嚎，黑气不停从他身上蒸腾，连带着所有蜈蚣腿上的脸都在哭嚎，每一只蜈蚣腿胡乱拍打，让蜈蚣也无法控制自己身体。
“住嘴，你们住嘴！”
童子尿，辟邪！
柳年这样猜想，赶忙夺回身体控制权，小跑着逃离。
血红的河水已经蔓延过来，再不跑，他就要被冲走。
血色河水阴冷无比，如同来自传说中的黄泉。
终于，他跑到岩石旁，抬头望去，岩石陡峭，两米多的高度对柳年而言，宛如天堑。
但是他相信自己，自己一定能爬上去的。
可惜老天不给他这个机会。
巨大无比的三头妖兽战斗中被撕扯下一颗头颅，从空中向着柳年所在的山坡砸下。
砰——
宽达百丈的头颅砸落血河，激起巨大的浪花，在巨兽头颅面前算是小小浪花，对柳年而言却是滔天海啸。
柳年最后的念头是：“玩我是吧，老子两世处男，我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