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出谋划策巧获冬衣，运筹帷幄献计太子③
【下一代，准入仕！】
白纸黑字，字迹龙飞凤舞，与赫连爵内敛的性格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要小看这六个字，分量重的简直不可估量。
连顾望舒都没想到赫连爵竟会有如此魄力。
她以为赫连爵会对商人进行褒奖，最多不过再赐一块“忠义之家”的牌匾以表示尊重，看来是她小看他了。
要知道，自赫连国成立以来的百年间，从未有过一个帝王准许商人参加科举考试。
商人的社会地位最低，对他们的限制包括但不限于：商人不准骑马、不准穿丝绸做的衣服、不准拥有土地等等。
他们的人格尊严受到羞辱，个人财产更是得不到保护。
历史上很多皇帝为了充实国库，第一个选择是拿商人开刀。
因为商人具有大量财富，抄没了他们的家产不仅可以迅速充盈国库，还不会对社会造成太大影响，不说举国同庆，也是人人称快。
连战国时期的思想家韩非子都觉得商人是社会的蛀虫，还写了一篇叫《五蠹》的文章。
何为五蠹（du）？
即：学者（儒士）、言谈者（纵横家）、带剑者（游侠）、患御者（逃兵的人）、商工之民（工商企业）。
韩非子认为这五种人扰乱君王法治，若要使国家富强，君权巩固，一定要除去这五种人。
赫连爵竟然承诺商人“准入仕”，可见他确实诚意满满。
他这个人敢想别人不敢想，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若登基为帝，定是百姓之福。
顾望舒怀疑赫连爵是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才会下这样的决心，故而不确定的问道：
“殿下的恩典会不会过于重了些？”
赫连爵摇头：
“不重！”
“若是商人真的可以解决眼下困境，顺利将十万件冬衣送达边关，商人就不仅仅只是救了十万将士的命，更是从危难境地中解救了黎民百姓，避免了赫连国被外族入侵。”
“此等功勋，就是封侯拜相都是值得的，更何况只是允许他们参加科举这等小事。”
“我只是给他们提供了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逆风翻盘还是要靠他们自己。”
赫连爵的想法过于超前。
几乎在所有士族眼中，用正眼瞧一下商人都是对他们的恩赐，又怎么会真心实意地为商人的切身利益考虑。
赫连爵是顾望舒见到过的第一个表达了对商人尊重的人。
听着他的话，顾望舒不由得想起前世那个疲惫到站着都仿佛用尽气力的他。
他就像那即将燃烧殆尽的蜡烛，拼命释放着自己微弱的光。
那时的顾家早已被株连九族，赫连国城池一座接着一座陷落，百官每日都在上书弹劾温贵妃。
可即便如此，老皇帝依然将温贵妃护在身后。
面对朝局动荡，赫连爵迫不得已参与到夺权斗争中。
他最强劲的对手便是二皇子赫连桓。
赫连桓为了坐上皇位，杀兄弑父，他杀红了眼，站在金銮宝殿之上，用沾满鲜血的长剑指着赫连爵。
“我和父皇不同，他爱钱、爱权、更爱美人，而我什么都不爱，我只想坐上帝位，成为这世间主宰，受万民敬仰。”
“赫连爵，你是所有皇子中最仁义温和的一个，也是最不像父皇的一个，我承认你是个好人，但你能保证你比我更适合做皇帝吗？”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退出，我登基为帝；要么我们拼个鱼死网破，赫连国破家亡。”
那个时候的她，就飘在两人之间，冷眼旁观他们二人争斗。
她甚至希望他们拼个你死我活，让整个赫连国都为顾家陪葬。
后来，赫连爵真的如赫连桓希望的那般主动放弃了帝位，甘愿受命于他，为赫连江山冲锋陷阵。
这一刻，顾望舒彻底明白，赫连爵不是非要做皇帝不可，他只是希望百姓安居乐业，他都能设身处地的为商人着想，又怎么会希望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顾望舒看着赫连爵没了反应。
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变得越发高大，高大到普通人根本无法触及。
身在权力斗争的大染缸，他竟是没有被污染，从始至终保持初心，着实难得。
赫连爵发表完自己的看法，等着顾望舒表态。
但是等了好长时间都不见顾望舒说一句话。
她一直凝视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舒？”顾乘风轻轻唤了一声。
顾望舒毫无反应。
“顾小姐！”赫连爵提高了音量。
这次顾望舒终于回过神来，对上赫连爵和顾乘风探究的目光。
“怎么了？”
赫连爵：“”
他还想问她怎么了，为什么一瞬不瞬盯着他。
要不是她的眸子没有丝毫情绪，他都要想歪了。
“本宫刚刚说的有问题吗？”或许是他说错了什么，才惹得她用那种毫无波澜的眼光看他吧。
“没问题。”
“”
三个人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对于这样的沉默，顾望舒早在死去的一年里习以为常。
顾乘风看不过去，首先将沉默打破。
“永安城内商人众多，我们该如何选择？”
“我们要如何确定所选之人能按照我们计划的那样圆满完成任务？”
“所选之人，必须有一颗玲珑心才能做到事无巨细掌控全局，不出任何纰漏。”
“这样的人，真的有吗？”
顾乘风和赫连爵表示怀疑。
但顾望舒早就有了合适的人选，她非常确定的说道。
“有！”
“谁？”
“赫连首富赵秉承。”
赫连爵和顾乘风不理解。
“为什么是他？难道就不能是别人吗？”
“一定要是他，别人谁都不行。”
“为什么？”
顾望舒回答为什么之前，先提了个问题。
“殿下觉得，他凭什么能成为赫连首富？”
赫连爵沉思了一会儿，没有想出为什么。
不是因为他不够聪明，而是经商不是他所了解的领域。
顾望舒很快给出答应。
“他会做生意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但只会做生意并不能让他成为全国首富，他还必须有手段去应对突发事件。”
“商场如战场，没有过人手段又怎么在众多生意人中脱颖而出，所以有手段这一点尤其重要，具有非凡手段的人，心思也定是常人无法比拟的”
随着顾望舒的话，赫连爵和顾乘风频频点头。
接下来，顾望舒说出了最重要的两点。
“有句话叫隔行如隔山，我们既然要做冬衣，就不能选择与做衣服无关的商人合作，而赵秉承正好又是做布料生意的，他进出货物不会引人怀疑。”
“试想一下，如果我们找一个卖肉的合作，人家的肉卖得好好的，却突然不干了，改做布料生意，是不是就非常容易引起怀疑？”
赫连爵和顾乘风就算对生意不了解，也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找对适合的人很重要。”
“还有就是，赵秉承是永安城的人，我们与他联络起来最为方便，自然没必要舍近求远。”
顾望舒说了这么多，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她没说。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会义无反顾选择赵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