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庙会

    昔闻离开华城后一路北上，路过了多个南方都城，昔闻每每到访一座城池总会择一城中客栈而居，于夜间清晨无人之处日日修炼。

    修炼之余，昔闻常在城中闹市区闲逛，感受着都城内的繁华。只是，自昔闻一日走出都城，于城外散步时，见到了无数因战乱流离失所的百姓后，昔闻便不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城内的兴旺发达。

    现代的各大城市之中早已难见流民踪迹，因此昔闻初见流民时满是惊愕，自入世之后，她所到之处要么富贵兴盛，要么安定祥和，她常以为自己从未穿越，这里的一切就像现代的城市建设那样祥和安乐。

    可是这些流民，他们衣着破烂，席地而居，他们的家乡还在承受着战火，他们本就摇摇欲坠的家在他们逃亡都城后轰然倒塌，他们曾经赖以生存的庄稼被士兵们踩踏，失去生机，而他们好不容易活着逃到了都城却遭遇官兵驱赶，只得来到城墙底下，随便找了一处地方铺了草席变成了家。

    昔闻自见过他们后便难以忘怀，开始她还努力帮助流民，施粥赠钱，以尽自己绵薄之力。可是战争一日不息，上位者一日不将他们视作自己的子民，这流民就只会源源不断地涌入，昔闻的帮助只能是扬汤止沸。

    昔闻意识到自己的帮助并不能完全解决问题后也曾上山寻到此地的道观、佛寺，昔闻向他们说明来意之后不管是道观还是佛寺也都只是叹息着告诉她，他们早已收容了部分流民，只可惜流民众多而道观、佛寺并没有这般大的地方能容纳所有的流民。佛道众人也已在入城口处日日施粥以解决流民的饮食问题，而其他，他们也无能为力。

    昔闻知晓佛道弟子施粥地址与时间后，便协助佛道之人施粥了几日。可是昔闻看着越来越多的流民明了，施粥赠钱于解决不断涌入的流民问题而言实在是收效甚微，他们仍然要面对城内居民的厌恶，仍然露宿街头，这一切都没有得到真正的改变。

    昔闻实在无法继续面对眼前的这一切，将手中大半银两赠给寺院道观后便与众人辞别，继续独自北行。

    等真正到了北方都城，城里城外的欣欣向荣让昔闻不由得惊叹了起来。想来应该是北方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因此北方各王城默契的选择彼此合作，而不像地势平坦的南方那样，频繁开战，劳民伤财，只为满足掌权者扩大势力范围的贪念。

    昔闻刚入山城就看见城内女子往来纷纷，她们兴冲冲地在一家家的彩缎庄、裁缝铺内出入，为自己采买新衣裳，人人嘴里都在讨论着同一件事。

    庙会？

    昔闻听到路过的每个人几乎都在说着庙会便随手拦下了一个青春妙丽的姑娘掐诀行礼，问道，“姑娘，我是正剑宗内门弟子昔闻，路过此地，听闻路上众人皆在讲着庙会，不知这庙会何时举办？”

    “仙子来得正巧，明日在灵塔寺内将举办今年的庙会，仙子正好可以前来游玩。”姑娘笑吟吟地看着昔闻，说完便告辞离开了。

    昔闻闻言决定要好好凑凑这个热闹，洗刷从南方城外沾染上的颓唐潦倒。

    这样想着也便这样做了，昔闻费了会儿功夫才在附近找到了家价格低廉的客栈，昔闻也不和小二再讨价还价，爽快地开了间房便住下了。

    昔闻期待着第二天的庙会，幼时关于庙会的记忆被这未知的庙会顺势牵出，浮现脑中。

    小时候，昔闻曾跟着奶奶去过家附近的庙会。那是个城隍庙的庙会，因着在乡下，庙会里的玩乐其实并不丰富，但是也远非平常的集市所能相比。

    昔闻还记得她小时候父母常年外出打工，奶奶年纪又大了并不挣钱，她和奶奶每月仅靠着父母寄来的钱扣扣嗖嗖地过日子，偶尔陪奶奶去集市时昔闻总能被那些形态各异的玩具吸引，但她又不好意思开口，从未主动向奶奶要过，奶奶有时想起也会问她想不想要买个玩具回去，可在昔闻婉拒后便不会再问，只有在庙会里昔闻才会主动张口问奶奶能否为她买一个玩具，也是因为在庙会里，奶奶对昔闻的请求从未拒绝过。

    昔闻突然很怀念自己来的那个世界，怀念自己还小跟在奶奶屁股后面毫无烦恼的时候，可惜人总是要长大的，烦恼也是避无可避的。昔闻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坚强的人，只是后来才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自己，等她意识到自己的脆弱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不想自救也无处寻求依靠了。

    活了二十多年到头来连一句求救都不知道该找谁说。昔闻轻笑一声，只觉得自己真可悲。

    昔闻不愿继续沉溺在苦涩中，转了思绪开始为明日的庙会挑选合适的衣服。昔闻常穿黑色道袍，宽松又便于行动，只是在庙会这样喜庆的氛围里穿得如此随意且暗沉总是有些不合时宜，偏偏昔闻储物戒中几乎大半都是深色道袍，这倒是费了昔闻好一阵功夫才找到一件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