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永远在一起——周跃麟主动追爱
2006年8月10日。
张艳找来周跃麟，和他商量研究生三年的学习、科研、生活计划。
谈完了这些，张艳突然提到了孙志宇。
张艳遗憾地表示：“诶，志宇他真的是很好的孩子。可惜他没选择保研，而是选择考研去了更好的学校。其实对于研究生来说，我们学校和交大对于学生个人的发展并没有太大的差别的。太可惜了，我还想让他进我的组呢……”
周跃麟问：“老师，志宇他很认真吧？”
张艳说：“对啊，以老师的身份看他，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聪明，也很努力的学生，甚至比我很多研究生都更乐意钻研；以长辈的身份看他，他也是我遇到过的很好的小孩，他心地善良，关心朋友。那个，江炎你认识吧？”
“嗯。”周跃麟点点头。
张艳继续说：“他为江炎忙前忙后，我看了还挺感动的。能为其他人这么奔波劳碌的孩子，心地肯定是很善良的。”
周跃麟轻轻笑了笑——他的善良从来不会留给自己啊。
“你们也是很好的朋友吧？我看他以前经常提起你。而且……”张艳想起和孙志宇的约定，还是没继续往下说。
“算是吧。”周跃麟喝了一口咖啡苦笑着说。
张艳心疼地说：“志宇是个很敏感、很缺爱的孩子。我通过一些渠道得知了他的情况，他真的挺可怜的。”
周跃麟钦佩地看着张艳说：“老师您人真好，这么关心学生的生活。”
张艳严肃地说：“应该的。我一直觉得大学老师比起高中初中小学的老师，对学生的责任不但不应该减少，反而应该增加不少才对。”
周跃麟附和地点点头。
“大学以前，老师对于学生的责任仅仅是学习和考试。到了大学以后，老师不仅仅应该关心学生的学习，更应该关注学生的心理。这些学生往往是背井离乡的，一个人去求学，家人不在身边，心里的郁闷不能及时发泄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所以这更要我们老师好好关心学生。如果把所有任务推给学生自己，辅导员，班主任，自己是会轻松不少，但这何尝不是不负责的行为呢？”张艳喝了一口咖啡，语重心长地说。
周跃麟颇有感触，他站起身，真诚地给张艳鞠了一躬。
“怎么了？”张艳好奇地问。
周跃麟敬佩又羞愧地说：“多谢您，谢谢您对我们学生这么用心，您是一个好老师。还有，抱歉，我在本科期间对您不太尊重，经常在背后说您是灭……”
“灭绝师太是吧？”张艳笑了出来，她难得温柔。
周跃麟惭愧地点了点头。
张艳说：“没关系。我能理解学生。你们年纪不大，做这种幼稚的事情，我能理解。而且这种称呼我并不认为有任何人格上的侮辱。”
周跃麟又点了点头，这次是敬佩与赞同。
“今天就说到这里吧。”张艳说。
“嗯，好。老师再见。”周跃麟说。
周跃麟付了自己的那份咖啡钱，站起身离开。
张艳想起孙志宇临走前对她说的那些话，又联系起今天周跃麟的表现，张艳总觉得孙志宇和周跃麟两个不能就这么老死不相往来，想了想，张艳还是决定不遵守诺言，把孙志宇的对她说的那句让她多关心周跃麟的话告诉周跃麟。
张艳喊住周跃麟：“等一下！跃麟！”
周跃麟回头问：“还有什么事吗？老师。”
张艳叹了口气说：“坐下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好。”周跃麟坐了下来。
张艳提起了孙志宇。
孙志宇毕业前请张艳吃了一顿饭。
两个月前。
“老师，您来了！”孙志宇挥了挥手。
张艳走过来，坐了下来。
张艳问：“有什么事吗？”
孙志宇说：“和您吃这顿饭主要是有三件事要和您说。”
“说吧。”
“首先，很感谢您本科期间对我实验、生活、学习的照顾。我很荣幸能有您这样一位好老师。我马上要去交大读研了，这次和您见面，可能以后也没机会了。”
张艳眼睛渗出眼泪，她笑着说：“没关系，应该的。老师也很高兴能有你这位认真负责，肯钻研，有想法的学生。”
“其次，我要感谢您对江炎的帮助。没有您找的高中数学老师，和他商量学习计划，江炎也一定考不上交大。”
“没关系，我会帮你把你这份感谢也带给我那个同学的。”
孙志宇犹豫着还是开了口：“最后，我想麻烦您一件事。”
张艳问：“什么？”
孙志宇说：“我听说，您是周跃麟同学的研究生导师，对吗？”
“对。没错。”
孙志宇尽力隐藏自己对周跃麟的情意，说：“我和他曾经是很好的朋友。我知道他是一个很认真的学生，所以我希望您能额外给他多一些关注，多照顾一下他可以吗？我做了一些对不起他的事情。他过去几年一直照顾我帮助我，我很惭愧，不但不能帮他什么，反而给他添了不少麻烦。所以我想，您既然是他的研究生导师，我能不能厚着脸皮，请您多照顾他的学习，科研和生活？但是请不要告诉他我和您今天说的话，他自尊心强，我怕他因为我不接受您的照顾。”
张艳笑着说：“没关系，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多多照顾他。”
孙志宇点了点头说：“多谢。”
张艳想起了一些事情，她问：“对了，你的那个压缩算法成功了吗？”
孙志宇说：“成功了，多谢老师，我已经申请到了国家专利了。”
张艳笑得眼角布满皱纹，她激动地说：“真的啊？！那太好了，我真为你高兴。你这个专利真的太有含金量了！”
孙志宇轻笑一声：“老师过奖了。既然都麻烦您到这儿了，那我还有件事，想要麻烦您。”
张艳替孙志宇高兴，很直接地答应了：“没事，老师为你高兴，你尽管说，能帮的我都会帮。”
孙志宇从腿上拿起一本封面精美的小说，递给张艳。
张艳问：“这是什么？”
孙志宇回答：“这是我前段时间写的小说，快要出版了。”
“这么优秀？”张艳笑着说。
孙志宇难为情地说：“称不上优秀吧。这是我交给出版社的初版，和最终版会有所不同。我也不确定出版社编辑会不会修改小说的部分内容，我担心最终版和我原先交给他们的会有一些表意上的出入。我能麻烦您将这个小说交给一个人吗？”
张艳猜到了：“周跃麟吗？”
孙志宇点点头：“我希望您能找个合适的机会帮我交给他。”
“没关系。”张艳看了一眼小说作者，思考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悟地说，“cure，原来cure是你啊。cure……治愈，志宇！原来是这样，看来你不仅仅是有漂亮的脸蛋，还有一颗有才华的心啊。我们学校好多人都在看你小说，而且我女儿都在看呢。看来他们喜欢对了人。你真的配得上是他们的偶像。”
“过奖了。”孙志宇惭愧地说。
“好吧，那我就帮你交给他。”张艳毫不犹豫地答应。
孙志宇感激地说：“谢谢您，老师。”
“不客气，我把你当我自己小孩看，帮你一点小忙，应该的。”
孙志宇伸出手和张艳拥抱：“老师，我会想您的。以后多联系，下次见面我请您吃个饭。”
张艳抹了抹眼泪，笑着说：“老师也会想你的。打住打住，别这么煽情，老师年纪大了，眼泪一出来就停不下来。以后有缘再见了。”
孙志宇松开手，张艳带着她标志性的严肃的微笑离开。
“事情就是这样。老师不清楚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但老师知道，你们一定是很好的朋友。何况现在你们也各自天涯，”张艳从包里拿出那本小说，推到周跃麟旁边，“这是志宇走之前让我带给你的，他希望你看一下。你拿去吧，一定要看一下，不要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
“嗯。”周跃麟收下那本小说，点了点头。
张艳起身离开。
当晚，周跃麟打开那本小说，仔细阅读着那本有着孙志宇许多心事的故事。
看完小说之后，周跃麟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九月，周跃麟开学，他作为新生代表，向下面的老师，同学们做演讲。
演讲完，所有人鼓起了掌。
“但是，”周跃麟说了一句“但是”，下面的声音立刻停止，“我知道我能通过推免进入j大，继续在这个我就读了四年的大学读研究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喜欢一个人，一开始他因为一些事情，落后我很多。那个时候，我带着他前进，陪着他进步。但他太优秀了，不知不觉的，他越来越强大，当我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离我很远，我慢慢地追不上他了。”
“我们带着遗憾分别，我害怕到最后，我和他都要抱着这样的遗憾到老，我不希望这样。所以我打算退学，重新考研去他所在的学校。并不是j大不好，我深深地爱着j大，但是我有更高的追求，以及我自己，那小小的心愿。”
周跃麟从台上下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没想到他演讲完之后会有那个所谓的“但是”，更不知道他所说的那个人是谁。
但是张艳听懂了，她作为周跃麟的研究生导师，在下面给周跃麟鼓了掌。
九月十号，周跃麟独自租房，全身心投入复习。
他有自己小小的愿望，有自己放不下的那个人。
一天晚上，周跃麟在昏暗的台灯下，想起了不久前和张艳的一次谈话。
周跃麟对张艳说：“老师，那个小说我看完了。”
张艳甚为自豪地说：“写得很好吧？老师看了也很惊讶，志宇一个学理工科的学生，不但有极强的逻辑思考能力，严谨的实验态度，还有这样敏锐的观察能力和细腻的心思笔触。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周跃麟点了点头，随后说：“您知道，这部小说是有现实原型的吗？”
“是吗？我还真不清楚呢。”
周跃麟从包里拿出一本小说。推到张艳眼前。
“这是这部小说的上一部。”
张艳拿过来看了一下。
“苏祈的原型就是孙志宇。张渝，就是我。”
张艳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秘密，猛地发怵。
周跃麟自嘲般说：“我知道您一定不能理解我们这种畸形的感情是吧？我一开始也不能接受。我曾试图将这种感情解释成友情，同情，亲情……可无论哪一种，我都解释不通。直到我尝试用爱情去解释——好像那些不合理全部变得合理。后来我们陪伴着彼此，守护着彼此的喜欢，我们默契的替对方，替自己守护着彼此早已心照不宣的秘密。那是我整个大学阶段最幸福的一段时间。我们原本可以一直那样；直到我因为我的不坚定，开始和他变得生疏。在您对我说那些话之前，在我看这本小说之前，我都以为他已经不把我再放在心上。可是他对您说的那些话，还有那本小说里表达出来的只有我和他才懂的隐晦的情感让我知道，他对我不光是恨，更有爱……”
周跃麟看着张艳惊讶的表情，低下头，羞愧地说：“对不起，让您听到了这些，很抱歉。”
张艳害怕周跃麟会自卑，收起诧异的表情，微笑着说：“没关系，老师虽然不是那么开明，但这样的事也不是没见过。你们没有犯法，也没有触碰他人利益，这在我看来，就是没有错的。我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我支持你们。那接下来你是什么打算呢？”
周跃麟坚定地说：“我还喜欢他，我知道他也一定一样。我打算退学，然后在附近租一个房子，我要考去交大。”
张艳先是震惊，然后点点头，理性地替周跃麟分析：“只要你自己决定好了，老师支持你。但是你要想好，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你的年纪不小了，离这一次的研究生考试时间不多了，你要是退学了，这么短的复习时间，你能确保自己考得上吗？如果不行的话，再来一年，你的年龄劣势会被放大。为了爱情，放弃那么多值得吗？”
周跃麟点头说：“多谢老师关心，不过我决定好了。而且我并没有放弃我正常的生活——虽然时间不多了，但我基础还算可以，努力一点，我今年一定可以考上。”
“你有信心就行，那老师祝你成功。”张艳笑着说。
“我会的，多谢老师，只不过我们两个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我把所有优秀的学生当作我自己的孩子，替你们忙碌，我很乐意。”
“谢谢。”周跃麟微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