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碾压
“不说这些了,我们快些去寻他们吧。”池鱼有意岔开话题。
说实话,她现在有些看不懂燕兆的操作,这是要钓她的节奏吗?
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池鱼索性掐了话头。
想必是见她淡了说话的兴致,燕兆后面也没再说什么。
很快,道幽就引着他们穿越长长的甬道,来到一处宽阔的空地。
远远地就见师姐他们三人如临大敌地站在之前的紫衣男人对面,兰奕师弟口角溢了鲜血,正无力地靠在李榭师兄怀里。
见他们到来,紫衣男人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轻笑道:“哟,现在人来齐了,各位少侠放着大好前途不要,便要来趟邵城这趟浑水又是何必呢?
原本我就快要功法大成了,偏遭了你们几个阻碍,你说,你们该不该以死谢罪呢?”
话音刚落,男人衣袖一挥,四下的缝隙里传来悉悉索索的令人极度不适的声音。
随即大片大片,成群结队的蛊虫涌了进来,飞快翕动的四肢划过石壁,不断发出叫人牙酸的窸窣声音,尖利的口器与泛亮的壳片令人见之抖颤。
眼见虫潮就要蔓延到他们身上,池鱼来不及多想,倾注灵力在赤流之上,剑身顿时焰光四起。
她记得原身的灵力属火,对付这些虫子应该不成问题。
赤流带着重重烈焰重重地砍向虫潮,顿时火焰大涨,迅速蔓延,所到之处一片黑灰,虫子极为惧火,火舌舔上虫身就难逃一死,虫潮渐生颓势。
池鱼刚要歇一口气,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紫衣男人衣袍无风自动,灵力大涨,一个箭步就朝她冲了过来,速度极快,勾手为爪,指甲弯长,带着浓黑煞气。
元婴大圆满的她堪堪躲过去。
下一秒,错身而过的男人就要再横生一击,此时正是池鱼猝不及防的时候。
所幸紧紧跟上的令师姐和燕兆一个用鞭子制住他动作,一个用剑砍去了他的小臂,这才消了池鱼的威胁。
可那人也不是吃素的,一阵骨肉勾连的声音过后,竟然是重新生长出来的小臂。
李榭那边也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女鬼而陷入苦战,一面要应付敌人一面要保护受伤的师弟,压力之大显而易见。
池鱼皱着眉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寻找突破点。
若一直与他这般耗着,最终危在旦夕的会是他们自己。
像是与她心有灵犀一般,下一刻燕兆便手握道幽,一剑刺入他的丹田之后又狠狠地搅动。
成功了!
伤口没再复原,大片大片的浓如实质的煞气自丹田伤口逸出,男人发出惨烈吼叫,女鬼有所感,捧着隆起的破了洞的肚子跟着尖泣起来。
正待燕兆要乘胜追击的时候,男人的脸突然幻变成了燕兆母亲的模样,连声音也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兆儿,兆儿……”
燕兆听闻不受控制般地呆愣了几秒。
就在这间隙里,男人抓住机会反击了过去,被燕兆躲开之后,袖中冒出大股大股黑雾,仿佛要遮天蔽日一般,遮蔽了人视线。
他要跑!
男人乘乱遁去,燕兆想也未想地就抬步去追。
池鱼也没做犹豫,对令师姐抛下一句“师姐,我去追他们,你带师兄师弟他们先脱身离开”就跟了上去。
循着一路留下的交手的痕迹,池鱼最终赶到的时候竟看见男人的手径直穿过了燕兆的肩胛骨。
大片鲜血汩汩流出,被男人口中如蛇般细长的舌头舔舐入腹。
“半妖的血……果然鲜美。不知你那受尽折磨的娘看到你这般为长华卖命,该是感到多么‘欣慰’啊,哈哈哈。”
“血已经给你了,说,她被关在长华何处?”
结果男人根本不欲回答他,手狠狠抽出,带得燕兆往前一倾,转瞬就要往他心脏捅去。
“半妖之心,精纯玉粹,不若给我了罢。”
池鱼提气要斩了那人的手,没成想面色煞白,像是支撑不住的燕兆下一秒伸出手牢牢截住他的攻势。
“骗我?你有能力承受后果么?”
“你就不好奇我是如何知晓这么多的吗?”紫衣男人邪肆地睨着他。
结果他刚要启唇说些什么,却突然捂着胸口像是气滞瘀心的样子。
燕兆顿觉无趣,知他被下了禁制,无法再说些有用的东西出来,已然是没了价值。
“看来你是没什么用了。”
话音刚落,那人突然浑身浴火,皮肉灼烧的刺鼻气味传出。
定睛一看,原来是燕兆的血液作了燃料,突然烧灼了起来。
赤色的火焰在他浑身各处闪烁,不消片刻,甚至那人都来不及多呜咽几声就化作了一片飞灰,只留下一个紫灰色的魔丹,被燕兆纳入袖中。
此人绝不是等闲之辈,否则也不可能将他们几个元婴修士困囿于此,然而燕兆几乎顷刻之间就解决了他。
池鱼就站在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切,她顿时觉得一股寒意自脚底往上冒。
表面上是元婴初期的境界,实力却恐怖如斯,他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在钦珠峰的那场比试他绝对是掩藏了不少实力的。
是啊,半妖之身,力量可怖,起点上就赢了旁人许多,她之前怎么连这点都忽略了,还一个劲儿地想着要虐他。
拿什么虐,拿头虐么?
表面上是她压他快一个大境界了,实际上他指不定高出她多少呢,他又有妖力加持,又是灵力锦上添花,实在是不可小觑。
燕兆肩上破了个大洞也不急着愈合,衣襟上浸了大片大片的鲜血,脸上也染了血,转头望向呆愣在不远处的池鱼,语气轻缓,疑问在蜜软舌尖轻捻:“师姐,你在害怕吗?”
明明看向她的时候还带着柔柔的笑,像是春风拂面,却无端叫她浑身颤栗。
玉面修罗,形容他再合适不过……
“……你瞒了这么久,却在我面前毫不避讳地坦白出来,我此番是不是真的活不了了?”
池鱼皱着眉头,斟酌着开口。
“师姐原来是这么想我的么?我说过不会再杀你便不会食言……”
“可……你就不怕我说出去吗?那你的心血岂不是要付之一炬?”
“你会吗?”
她不会,就冲着她要攻略他的这一点便让她不会开口说出去。
“……不会。”
燕兆闻言露了笑,刹那芳华乍现,似雪域回春,姝色无边。
雪玉似的人儿负着伤,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眉目动人,天然带着惑人意味,“师姐,我好疼啊,你过来扶一扶我好不好?”
池鱼听了,崩着一根弦,朝他走过去,双臂触及他微凉的肌体,缓缓用了力搀扶住。
然后他就顺势靠在了她身上,他独有的清冽冷香也因此漫至鼻尖。
她有些支撑不住,勉力带着他靠坐在石壁上。
他的伤口也因为不小的动作幅度再度裂开,温热的血溢出来,濡湿了她扶住他的指尖。
池鱼赶忙空出一只手取了芥子袋里神木食盒中存着的几粒止血丹,塞入他口中。
不知是有意无意,她收回指尖时被他的舌头极快地触到,一点嫩腻湿热在指尖漫开。
一股子羞意从肺腑直烧到了她两颊。
她缓了缓,又装作无事地用灵力加快他伤口的愈合。
才刚刚动用灵力就被他抬手制止了,“师姐,不必浪费灵力,半妖之身愈合极快。”
她倒是忘了这茬了。
“师姐……”
池鱼闻声下意识抬头看他。
惊觉他的手按上她的后颈,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他接下来要做什么的时候他低头吻了上来。
不同于之前在梦境中的有些虚幻的吻,这一次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
她被他的举动惊得睁大了双眼,大脑像是当场宕机,自然就忽略了燕兆粉透的耳尖。
明明是侵蚀,是进犯,却带着受害者的姿态,他总是擅长将自己包装成弱者姿态。
看似纯情却偏偏恶戾。
池鱼微张的唇给了外来者机会去入侵,本就脆弱的城防此时更是溃不成军。
唇齿交融间,他渡给了她一颗珠子似的东西。
她下意识地就要吐出去,却被他陡然凌厉的攻势给硬生生吓住,囫囵吞了下去。
使了力挣开他,水眸漾着盛怒的光,直直地看向他,“你喂我吃了什么?!”
“师姐莫怕,这是一种蛊虫的子卵,只要你往后不往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便不会有事,反而可以助你修炼。”
池鱼气笑了,“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送我这机缘?”
燕兆自知理亏,没再说话,只看着她,密绣睫羽打下阴影,越发衬得他毓秀出尘。
“不不不,是我不对,你不放心也是应该的,毕竟我从前害过你许多次,能从你手底下留一条命就已经是幸运,又怎么能奢求其他呢?你说是吧,师弟?”
他从头到尾都是那个阴恣不驯的燕兆,无论如何伪装,如何扮弱,都改不了他的本质。
多疑少决的他怎么可能纵容着她这个知晓他许多阴私的人安然在外行走?
现在他对她生了兴趣,不舍得再杀她了,但免不了要下蛊逼她封口。
他甚至都不愿意花功夫瞒着她,费点心思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对她下蛊也好过明明白白告诉她。
她一次又一次地被他迷惑,一次又一次不够坚定心性,被他牵着鼻子走,才最终导致了如今处处受他制肘的局面。
泥人也有三分脾性,更何况是有血有肉的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