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荒年冲喜小娘子06
瑞州城内,时家大宅。
朝廷并没有过度重农抑商,时家还掌握了前往海外和西域的两条重要商道,每年上贡无数,故而修建大宅时,未曾受到过多限制。
高墙大院,琉璃瓦片,宅院看起来很大气。
但和奢华的宅院相比,院内的气氛就有些阴森森的了。
除了丫鬟婆子和小厮以外,整个主家就只剩下了年过半百的时老太太和年方20岁的时翎尘。
一老一少,正在对坐饮茶。
老太太似乎染上了风寒,一口热茶下去,热气和冷气相冲,反倒是更加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丫鬟赶忙又拿了一件披风,把炉火烧得更旺了些。
年轻的时翎尘也好不到哪里去,坐在木制的轮椅上,双脚无力,脸色比那些富家小姐还要白,只看那张脸,许是会被一些人当成个娇弱的美人儿。
看着奶奶身体不舒服,他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儿,连走过去拍拍奶奶的背都做不到。
时老太太稍微缓过来后,缓缓开口道:“尘儿,听说了没有?咱凤凰县下边的一个村子,出了怪事儿。”
“说是某户人家得了老天爷眷顾,谁去欺负她们,就会遭雷劈。”
“还说那家的母鸡简直神了,每隔一天都会下500个蛋。”
时翎尘轻轻地笑道:“奶奶,这种话你怎么也信?许是谁家为了卖鸡蛋编造出来的幌子罢了。”
老太太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道:“奶奶这也是病急乱投医啊。”
“你这都20了,还没能成亲生子,奶奶想着要是那户人家有姑娘的话,必然也是个有福气的,要是能娶进门来,说不定能去去咱家里这晦气。”
时家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时老太太生了3个儿子,老大只有时翎尘这一个孩子,老二老三的媳妇各生了两儿一女,放在10年前,宅院也是很热闹的。
但时翎尘10岁那年,突然染上了恶疾,瘸了,老大夫妇相继暴毙,其他人一个追着一个走了,仵作愣是什么原因都查不出来。
那段时间,时家几乎一整年都沉浸在丧事的悲伤氛围中。
时翎尘长大后,曾经怀疑是不是自家作为商人有些张扬,惹来了朝廷不满,是朝廷派人干的。为此他花了好多钱去资助那些贫穷的举子小官儿,一点点布置网络,打听消息。
结果却是否定的,当今皇上除了特别会花钱以外,并没有什么雄才伟略。
负责财政的官员都指望着他们时家的税银呢,时家每死一个人,那些官儿就睡不好觉,唯恐他们垮了。
查了很多年,也没查出结果来。
他15岁以后,也说过不少亲事,但那些女子要么在成亲前和别人跑了,要么直接得病了,要么家里出事了,终身大事就那么被耽误了。
时翎尘现在并不是很相信所谓的老天爷眷顾之说,但为了让老太太安心,还是暂时应下了。
“奶奶,过完元宵节,我会亲自去凤凰县打听打听的。”
时老太太一听这话,感觉心中的郁结之气都少了大半:“这就对咯。”
“你自己的婚姻大事儿,就该自己多操操心,奶奶这身子骨老了,就指望着能抱上重孙呢。”
……
而在村中,林浔正在和三丫周芸准备过春节。
这年头读书人少,写字好看的读书人就更少了,一副对联都要花30多个铜板,按照村中习俗,凡是有门的地方,都得来一副对联,猪圈门厨房门也得贴上。
往年没钱,一副对联都没买过,今年可以扬眉吐气了,小屋子里里外外都被周芸装扮得喜气洋洋的。
年夜饭准备的不是很多,一份清炒野菜,一份炖排骨,一份炒鸡蛋,外加猪肉馅大饺子。
周芸还特意打了两壶酒,当然不是自己喝的,是敬老天爷的。
三丫学着周芸的样子,将一杯酒洒在了地上:“爹爹,喝酒。”
“来年……继续保佑我们。”
【……】
【宿主,你之前是个过穷苦日子的村姑,一下子就变得特别好看会很奇怪。】
【现在就用梦中情人卡吧,我帮你延缓下生效速度。】
林浔默默点了点头。
反正这个身躯正在青春期,一点点变得好看也很合理。
就说女大十八变,以前不好看只是没吃好而已,现在吃好了,自然就长高了,长白了,正常发育了。
林老太太隔着老远看见周芸贴了那么多对联,嘴巴上骂骂咧咧的,说了好多难听的话,怎么能那么浪费钱呢?不能帮老二孝顺孝顺他们吗?
但她想起了被雷劈的酸爽后,又不敢靠近了。
而在老宅子里,被雷劈的铁柱卧床休息了好一段时间后,慢慢恢复了。
虽然是大年夜,但是桌子上一个肉菜都没有,只有些糙米饭和野菜汤,动了动筷子,一点儿胃口都没有,生气地站起来,就要走回去。
老太太见他这样,更是恨铁不成钢:“哪里去?大过年的,闹什么?”
铁柱不情不愿地坐了下去,看了看对面的张秀秀,连菜都吃不下去。
那边的张秀秀也很有气,挑了一筷子菜后:“你什么时候出门做生意呢?”
不出门做生意,怎么帮她找到富商亲爹啊?
铁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哪里有做生意的本钱?”
梦里张秀秀嫁进来后,母鸡一个月要产下500个蛋,小猪长得格外快,一个月顶一年,他才有了余钱出门。
现在一看,怎么和梦中完完全全相反呢?母鸡不产蛋了,小猪崽子也不吃食了,越养越瘦。
铁柱忽然间有了一种很可怕很后悔的感觉:他之前怎么突然间鬼迷了心窍,竟然因为一个梦境,要死要活地娶一个比自己大了一轮的寡妇?
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张秀秀突然间觉得不太舒服,跑到外边干呕了起来。
她怀孕了!
老太太很高兴,终于又添丁进口,可以四世同堂了,可是……
铁柱却恍恍惚惚的,呆呆地坐在位置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暗暗感叹道完了,这一辈子,就那么被套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