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海之眷族
“启航！起锚！”
船长的声音从旁边的船上传来，七八个亡灵开始在船锚旋舵边上使劲，用绞索把船锚一点一点从海底拽上来。
等到两艘船全部升起船锚，船长一声号令，所有船帆全部打开，借着清晨正起的海风，顺势启航。
海盗船的破烂船帆上满是藤壶与海藻，甚至还有一些晒成干的鱼虾，不知道船长找到这艘船的时候，它在海水中泡了多少年。
海军船这边的风帆就干净多了，白色的船帆非常干净，上面还绣着波坎茨公国的王室徽章，两只昂首的金色狮子。
“系紧帆索！”
大风将风帆吹鼓，推动着船只撞开风浪，向南加速前进。
桅杆顶上的风比邱尚想象中大很多，除了风声，他几乎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
那个特制的海员钟需要很大力气才能拽动，这点风力根本不可能吹动，它躺在邱尚脚边一动不动。
在船只成功航行之后，其实船员能做的事不是很多，除了偶尔要根据风向调整三角帆的扭转角度，基本上大多数时候都很无聊。
在桅杆顶上的领航员也是如此，一成不变的海面很快就看腻了，再宽阔，再壮丽的景色也会随着时间变得无趣。
邱尚百无聊赖地翻开系统，继续查看积分商店里的兑换物，偶尔抬起眼睛，看一眼远处的海洋，确定没有礁石之类的障碍。
“历遍太阳石，拥有一颗恒星的全部能量，而且可控……啧啧，十九亿积分……恶魔亚空间引擎，燃烧恶魔作为能源，能够进行超越光速的航行……三十二亿积分，好家伙……”
就当解馋一样，邱尚浏览着商城里最上边的货品，一边向上翻，一边惊叹。
“好家伙，直接买下一个完整的生态圈需要八十九亿积分，真不知道上哪赚去……”
就在他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时，他隐约听到耳边出现了完全不同的声音，比风声更清脆，比铃声更悠长。
借着初升朝阳的光辉，他向船的前方望去，发现船队前方蓝色的海水变成了黑色，形成一个特别规整的圆。
“大副！”
稻草人如约出现，顺着邱尚的手指，也看到了远处的那团黑色影子，没说任何一句话，迅速回到了主舵旁边，往右舷猛转舵轮……
“呜……”
海盗船的领航员吹响了代表危险的号角，邱尚也模仿他，拿出那个海员铃，狠狠拉拽。
齿轮组成的鸣响装置发出一阵急促的叮当声，叫醒了全船的亡灵们。
“左舷有情况！”
邱尚大吼一声，继续向左舷那片黑色的水下阴影望去……
那东西似乎已经感受到了两艘船的动静，以一种极其诡异的速度向船只冲来。
依靠三角帆作为动力的船只逆风本就不快，那团黑色的阴影还拥有一种强大的吸力，很快就靠近了两艘船，让船只边上的海水全部变成了黑色。
“轰……”
海军船最先遭殃，整艘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扯住了船身，开始在原地打转，上下颠簸，桅杆因为不稳定的受力，发出一阵阵的嘎吱脆响。
站在顶上的邱尚看得最为清楚，一只黑色的巨大触手从那团黑色的海水中伸出，贴着海军船只的吃水线附着而上，用它那巨大的吸盘拖动船体旋转……
还没等邱尚发出警告，一对更为巨大的触手就从海面以下飞出，狠狠砸在船只中段，木屑飞溅，固定在木板边缘的铁条勉强维持了木板的稳定，让船体不至于断成两截。
除了那两只触手，又有两只更为粗壮的触手从海中升起，撞击在船上的同一位置，企图将整艘船拖入海底。
大副的身影出现在邱尚身后，用极其凄厉的声音说了一句：“去掌舵……”
邱尚没有怠慢，沿着那条绳梯一路下滑，很快就落到了甲板之上。
所有或大或小的亡灵都冲向了那两只触手，但是普通的兵器完全无法穿透那深海怪物的防御，持续不断摇晃的船身更是让许多亡灵失去了进攻能力。
邱尚赶忙接替了大副的位置，将船舵向旋转相反的方向猛推，尽可能地减缓船身颤抖的程度。
突然间，船体上传来了一声极其刺耳的啸叫，一只勉强能看得出来是大副的钢铁怪物挥舞着四只镰刀般锋锐的肢体冲向海怪，紫黑色的血雾顿时漫天横飞。
吃痛的海怪将四只触手迅速缩回，船体被它摧毁的深深沟壑开始进水。
邱尚突然发现，整艘船的船帆不知什么时候全都落下来了，此刻风头正盛，如果海怪松开对他们的禁锢，正是逃跑的好时机。
“升起风帆！快！！”
他大吼一声，许多听到命令的亡灵迅速拉起了风帆，但是由于绳子被海怪弄断了不少，他们只能用力拽着，维持风帆张开的角度。
果然如邱尚所想的一样，那只海怪将所有的触手都收了回去，整艘船受到一股强大的横风吹动，摆出一个半圆的弧线，冲出了那黑色的水域。
海怪似乎非常不甘心，发出一声鲸鱼喷水般的吼叫，露出了它那漩涡状的巨口，无数向内生长的倒刺此刻直直竖起，如同一座荆棘构成的暗礁，让人心生畏惧。
紧接着，海怪翻转身躯，伸出一根巨大的触手，像是鞭子一样甩向海军船体，那带着吸盘的巨大触手擦着桅杆的边缘堪堪滑过，于海面拍击出一道深黑色的巨浪，让整艘船向另外一边倾斜过去……
危急关头，一枚带有绿色火焰的火炮砸中了海怪的触手，给它开了一个大洞。
海盗船巡航到了海怪的另外一侧，对准它在海中半潜着的身躯猛烈开火，见此情景，掌舵的邱尚大吼一声：“准备火炮！对准它的脑袋开火！”
船舱内顿时传来了杂乱的轰鸣声，所有亡灵自由开火，沉重的炮弹朝着海怪的触手和身躯砸去。
许多紫黑色的液体开始在海水中弥漫，那看似庞大无敌的怪物完全无法抵挡火炮的威力。
“一群愚昧无知的不死之人……”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每个亡灵海盗的心神中传出，当他们转头寻找的时候，一个青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海面之上，所有火炮在接近她的时候都会发生诡异的偏折，向海水中无力坠落。
她身穿一袭青蓝色的长纱，如同海浪的色彩，一头淡红色的长发随风摇曳，像是那只海怪的触手一般。
仔细看去，她手中似乎还拎着一个灰黑色的细长物体，看那物体的形状以及特征，无论如何都像是海盗们的大副。
“如果不想魂归冥河，就把你们的火炮看好……”
此刻，海怪从水中缓缓伸出五六只触手，于半空中组成了一架王座的形状，轻轻放到那女人身边。
她轻轻坐下，将手中的大副像是扔垃圾一样扔向了海军战船。
大副的身躯狠狠摔落在甲板上，掉落出一些齿轮和利刃，有几根透明的丝线缠绕在他身体上，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
“你们收了卡吕普索什么恩惠？居然敢来打扰我的沉眠……”
船长的身影突然从一片幽绿色的火焰中出现，单膝跪地，低下头颅。
所有其他的亡灵顿时也全数下跪，有胆小的家伙甚至双膝跪倒。
“我们是受卡吕普索所托，前往沉船湾扰乱海盗大会，并无打扰您沉眠的意思……”
“哼！卡吕普索那令人作呕的味道我永远都忘不了，海螃蟹一样的东西！”
邱尚偷偷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发现她似乎就是海军底舱棺椁中的那一位。
“哦？你们船上倒是真的有些有意思的东西……”
海怪推着触手王座到海军战船的边上，那不知是何方神圣的女人大踏步地走向船后高台，直到邱尚的面前才停下。
“抬起头。”
邱尚听话地抬起骷髅脑袋，终于看到了那个女人的全貌：双眉弯挑，承接着一对如海洋般深邃的眼眸，瘦削而内敛的下颌连接着两颊的鱼鳃，淡褐色的皮肤如绸缎般散发着光泽，婀娜身姿隐藏于一袭青蓝色长袍之下。
看到她，邱尚总觉得自己想起了另外一个世界的童话，似乎美人鱼也就应该长成这样。
“很好，不属于卡吕普索的小骷髅崽，你想要成为我的眷属吗？”
邱尚的系统此时跳出一个支线任务，标出几个明显的红字：「成为索纳塔的赐福者，成为海之眷族序列候选」
“您是……索纳塔女神？”
“哈！这么多年还有人能叫得出我的名字，你不想成为眷属，我也得把你抢过来……”
名为索纳塔的女神伸出一只手，在邱尚的脑门上轻轻一点，蓝色的火焰替代了他眼窝中的淡青色火焰，迅速蔓延至他的全身。
一段奇特的信息在他脑海中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