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阿茹
傍晚，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空气潮湿，雾气更重了，马路也越发泥泞，行路艰难。
一行人只好在一个废弃的道观落脚歇息。
因其小雨，空气中生出些许凉意，于是烧了几个火堆，众人围坐在火堆旁闲聊白天发生的事以及对这糟糕世道的不满。
姚安坐在杨穹旁边，伸出手掌烤着火，抵御空气中的凉意，杨穹和姚安都没有说话，保持着沉默。
摇曳跳动的火光映射在脸上，在黑漆漆的道观是这么显眼。
良久，道观外突然响起声响，那是脚踩在雨水上发出的脚步声。
杨穹和姚安一下就直起了身子，转头望向道观门外，商队其他人也都有默契的迅速安静了下来，一同注意道观外。
很快，脚步声临近，一个戴着斗笠，身穿青衫的人一脚踏过道观破门槛。
“柳如是？姚安疑惑道。
只见柳如是抬头对众人做了噤声的动作，“嘘。”随即左手捏住斗笠帽檐，轻轻拿下放在墙边。
仔细看去，才发现柳如是右手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丸子头，身上穿着厚厚的粗布做的红色碎花小裙，依偎在柳如是的身上沉沉睡去。
众人反应过来，气氛缓和下去，不再像刚才那么紧张，但众人也没再闲聊发出声响，看着柳如是身上的小女孩，众人隐隐能猜出什么。
柳如是缓缓走到杨穹和姚安的火堆旁，慢慢的盘腿坐下，生怕弄醒了小女孩，不过还好没有醒，依然睡的沉沉的。
“你受伤了？”杨穹皱眉轻轻问道。
柳如是面色不是很好，有些苍白。
“嗯，那人已快入三品。”
杨穹闻言不再多问，沉默下去，至于小女孩的来历，杨穹能够猜出来，怕是另一个村子唯一剩下的幸存者。
姚安看向柳如是，青衫上有些血，但没有伤口，应是那恶人留下的，这么说，打赢了？但又不像赢了的样子。
回过神来，姚安又将注意力放在小女孩身上，小女孩睡的很沉，头靠在柳如是的肩上，白白嫩嫩的脸上有着些许泪痕，小女孩的睫毛轻微颤动，像是梦见什么可怕的东西。
柳如是挪了挪屁股，更靠近了火堆，怕冷着了小女孩。
道观内气氛有些微妙，很是寂静，没有人说话，只听得到火堆里木柴偶尔发出的噼里啪啦声，有人坐在火边望着火堆怔怔出神，有人闭着双眼睡去，有人起身添置柴火。
一夜无话，转眼过去。
清晨，天边泛起鱼肚白，伴着丝丝红霞。
众人开始收拾，清理道观留下的篝火余堆和一些其它东西，毕竟要在道观休息的人不只他们。
众人陆陆续续的收拾，小女孩也跟着醒来，有些睡眼朦胧。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小女孩有些害怕，紧紧的依偎在柳如是的怀里。
柳如是见此笑了笑，捋了捋小女孩额前的发丝，轻轻说道:“阿茹不怕，叔叔哥哥们都是好人。”
名叫阿茹的小女孩怯生生的望着众人，没有说话，眼睛有些红润，或许是怕生，但谁都知道，阿茹是还没从那天灾人祸中缓过来。
柳如是无奈，只得继续抱着阿茹，不过柳如是没有半点不耐烦，甚至有些乐意，看得出来，柳如是挺喜欢小孩子的。
途中，阿茹与柳如是更为活络，与其他人根本就说不上话，众人也能理解，比以往收敛安静许多。
不过连续几日的路程，阿茹终于算是缓了过来，不再像刚开始那么木讷寡言，开始与众人说起话来，有些时候还开怀大笑。可以说，阿茹本来的性格就是开朗活泼的。
让姚安感到有趣的是，阿茹居然跟柳如是一个样，都对姚安竹笼里那只鸡感兴趣极了，但阿茹并不是想吃那只鸡，这点与柳如是截然不同。
她只觉得这鸡有些好看，羽毛色彩鲜艳，眼睛灵动极了，比村子里的那些鸡不知道要好看多少。
所以每当柳如是谈到这只鸡吃起来肯定美味的时候，阿茹就与柳如是拌嘴，将竹笼护在身后，说道:“不准吃，不准吃，这么可爱的小鸡，你怎么忍心吃它。”说完还歪着脑袋嘟着个小嘴，表示不满。
柳如是还能怎样，无奈应道:“好好好，我不吃，我不吃，我们把它养着行了吧。”
阿茹这才撇过头去，继续与那只鸡欢快的玩耍，说是玩耍，只是单方面的玩耍而已，因为时不时能看见阿茹从鸡屁股后面，扯出一根羽毛，多次引得竹笼震动和几声惨叫。
看到阿茹这么喜欢这只鸡，姚安几次想要将野鸡连带竹笼送给阿茹，但都被阿茹拒绝，其名义就是，爹娘说了，不能随随便便的要别人给的东西，除非你有与之相对等的东西当做回礼。
小女孩说这些话的时候常常摆手，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不过让众人倒是挺惊讶的，年级不大，道理倒是懂的不少。
一旁的柳如是可是羡慕极了，总是小声嘀咕道:“真是偏心，要是给我多好啊！”
众人行路，途中倒是平安，没有遇到土匪强盗之流，但遇到了一两处朝廷人员，盘问了一些事，关于村子的事情，看起来不只是一个村子遇害了，杨穹尽数全盘托出，但有些事情还是保留了。
众人遇山看山，遇水观水，行路其中，也算快活。
姚安没有停止练拳，日日坚持，尤其是在经过村子一事后，越发勤练，他想着若是自己够强，自己又刚好在村子，那是不是他们就不用死呢？
只是哪有这么多如果。
姚安有时候觉得这样的生活其实也挺不错的，每天练练拳，见到不同的事与物，见识不同的天气不同的风景，其实也别有一番感受，也总比一直待在边境的那个小客栈好吧。
一天，阿茹实在无聊，便跳下马车找点乐趣，却看到姚安在车队后面练拳，练的虎虎生风，好不快活。
她就楞楞的站在马车上望着，等姚安练完后，小女孩上前紧紧望着姚安，满眼希冀的问道:“练这个能打坏人吗？”
姚安知道阿茹在想什么，摸了摸阿茹的头，毋庸置疑的说:
“当然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