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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儿臣恭请父皇,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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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外三十里,竹听阁。

    残旧的石桌上,炉火摇曳,单孤刀煮茶品茗,悠然远望。

    忽的,冷风吹袭,单孤刀手中茶杯一抖,微微侧头。

    “轰~”

    一道凌厉的刀罡自天边斩来,击起落石无数。

    “笛飞声…”

    单孤刀目光微凝,讥讽道:

    “想不到昔日金鸳盟盟主,竟也沦为旁人走狗。”

    “怎么,你此番现身,是来替你主子李相夷抱不平的?”

    “呵~”

    笛飞声冷笑一声,目含不屑,淡然道:

    “单孤刀,原来那日隐匿在金鸳盟的鼠辈是你啊!”

    “本尊记得,那晚你仓皇而逃,甚是狼狈,区区月余你便忘了?”

    “你…”单孤刀面色一沉,目光阴狠。

    仿佛没瞧见般,笛飞声嘴角含笑,讥讽道:

    “你不用怕,本尊不是来找你的,本尊只是来看戏罢了!”

    “是专门为你唱的戏。”

    “看戏?”单孤刀大笑起来,猖狂道:

    “巧了,我也为你们准备了一场戏,李相夷人呢?”

    “难道他想要岑婆她们死吗?”

    “嗡~”

    一道剑吟自天边响起,由远及近,直奔单孤刀。

    “哈哈哈,师弟,你终于肯现身了!”

    单孤刀早有预料,拍案而起,长刀霎时间舞出数百刀罡。

    “轰~”

    刀罡与剑气相撞,强横的气劲四溢。

    李相夷再斩一剑,压下全部气浪,婆娑步催动,眨眼便袭至单孤刀面前。

    “师兄,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师娘她们在哪?”

    弹指震断单孤刀手中长刀,李相夷扼住他的喉咙,目中杀意毕露。

    “你…你…怎么可能?”

    呼吸逐渐急促,单孤刀目中尽是惊恐。

    怎么可能?李相夷怎么会这么强,他不是深中碧茶之毒十年吗?

    “李相夷,你…想杀了师娘她们吗?”

    强撑住说出几个字,单孤刀瞳孔扩散,心中涌现无尽恐怖。

    “说,师娘她们在哪?”

    恢复一丝理智,李相夷宛如扔垃圾般,将单孤刀丢了出去。

    “咳咳咳…”

    瘫倒在地上喘了好几口气,单孤刀得意大笑起来。

    “哈哈哈,十年,想不到师弟你还是如此善…不,愚蠢。”

    “我在信里说的不够明白吗?”

    “想救师娘她们,拿罗摩天冰来换,否则,妄想。”

    单孤刀咬牙切齿,目露癫狂,宛如疯了一般。

    “你真是无可救药。”

    李相夷反手一掷,吻颈剑脱手,钉在距单孤刀不足三寸地方,剑身颤栗,嗡鸣不止。

    “单孤刀,这是十年前你坑害贺家得来天外云铁。”

    “当年你以师兄之礼赠我,今,吾亦执师弟之礼还你。”

    “自此刻起,你我二人间再无半分情意。”

    “我问你,师父漆木山是不是死于你之手?”

    “你…竟然知道?!”

    目中闪过一丝慌乱,单孤刀从地上爬起,嘴硬道:

    “不错,当年你为替吾报仇,同笛飞声死战,整个江湖传的沸沸扬扬。”

    “我找到师父,说你身受重伤,命悬一线,恰好师父正在修炼的关键时刻。”

    “闻言,顿时心神失守,走火入魔,被内力给反噬了。”

    “你真的很卑鄙!”

    李相夷低喃一声,浑身剑气四溢,怒火中烧。

    虽早从三殿下口中得知此事,可其中细节他并不得知。

    没想到,单孤刀这个畜生,竟做的如此之绝!

    “卑鄙?”

    单孤刀冷笑一声,嘶吼道:

    “我若不卑鄙,如何能看出师父最喜欢的徒弟,一直是你。”

    “纵在临死之际,师父亦强撑着将一身功力传于我。”

    “让我去救你,他自己却落得一个油尽灯枯的下场。”

    “李相夷你说是我杀了师父,可在我看来,分明是你…”

    “住嘴!”

    实在忍无可忍,李相夷怒斥一声,一掌拍出。

    “噗~”

    一口鲜血喷出,单孤刀倒飞出去,再次瘫倒在地。

    “嗡~”

    剑吟声再响,李相夷手持少师,以剑锋抵喉,锋锐的剑意刺骨,单孤刀颈间瞬间鲜血横流。

    “来啊,杀我啊!你怎么不下手?!”

    “李相夷,承认吧,你不敢杀我,否则,你就是害死师娘的罪魁祸首。”

    单孤刀猖狂的大笑,随手拍开少师剑锋,得意道:

    “李相夷,我告你,耍了你十年,你在我心中什么都不是。”

    “速速让李辰安将最后一枚罗摩天冰送来,否则…”

    手中滑落一枚信烟,单孤刀之意不言而喻。

    “不就一枚罗摩天冰嘛,给你就是。”

    李辰安的声音悠然响起,伴随一道破空声。

    罗摩天冰卷携凌厉杀机,直逼单孤刀眉心。

    “李辰安,你欺人太甚。”

    单孤刀怒斥一声,仓促后退,以掌御以眉心,方才堪堪接住。

    “哈哈哈,果真是罗摩天冰,李辰安多谢了!”

    确认无误,单孤刀有些难以置信,立刻纵身而逃。

    李辰安仿佛没瞧见一般,心疼的看了眼李相夷,关心道:

    “李门主,你还好吧?”

    “我没事。”李相夷摇了摇头,担忧道:“师娘她们如何了?”

    “放心,已无碍!”

    李辰安拍拍他的肩膀,朝空中高喝一声:

    “方兄,该你了!”

    “来了!”

    方多病应声而现,朝正仓皇逃窜的单孤刀望了一眼,冷声道:

    “放!”

    霎时间,数百根箭矢乍现,各个寒光凛冽,直逼单孤刀后心。

    “方多病你要弑父不成?”

    单孤刀又惊又怒,急忙止住身形,挥刀抵御,足足斩出数百刀,才求得一线生机。

    “呦呵,老东西,刀法不错啊!”

    方多病略感意外,大手一挥,隐匿的弓手纷纷现身,数百根箭矢再次对准单孤刀。

    “老东西,且看你还能不能再扛住一次。”

    “且慢!”

    魂差点被吓飞,单孤刀急忙喝止,看向方多病痛心疾首道:

    “方多病,你方才莫不是没听见?”

    “我啊,你的亲生父亲啊!”

    “你现在让人拿弓箭对着我是何居心?”

    “是何居心?”

    方多病轻笑起来,纵身一跃,三两步行至单孤刀身前,愤恨道:

    “我是什么心思你看不出来?”

    “那我便告诉你,我想杀了你,恨不能将你挫骨扬灰。”

    “原本,念在你是我生父的份上,我对你无恨无怨,只将你当做陌生人。”

    “直到你丧心病狂绑了我娘和我爹。”

    “单孤刀,你行此举是可有顾及我半分?”

    “你甚至还恬不知耻的,以此事在辰安兄那里挑拨离间。”

    “如此行事,难道我不应该杀你吗?”

    “逆子,你就是个逆子。”

    单孤刀气急,破口大骂,愤恨道:

    “你要是敢杀我,方则士夫妇就会因你而死,你会永远活在愧疚中。”

    “那可未必!”

    方多病冷笑一声,手一招,弓手们迅速逼近,将单孤刀退路尽数封死。

    “李相夷,速阻止他,否则,休要怪我!”

    再次举起手中信烟,单孤刀放言威胁。

    他是真摸不清方多病这个逆子的秉性,万一他下令放箭,自己不就凉凉了吗?

    相比之下,还是昔日的师弟他更为了解。

    他断定,李相夷绝不会让岑婆她们有丝毫意外。

    “好好好,单孤刀你当真是欺软怕硬的好手啊!”

    被这份无耻秀到,李辰安不由鼓掌称赞,轻笑道:

    “单孤刀,你莫不是真以为,李相夷是舍不得杀你吧?”

    “你什么意思?”

    单孤刀一愣,心中涌出些许不好的预感。

    “什么意思?”

    “笛盟主不是说的很清楚,来看戏吗?”

    “还是专门为你唱的戏。”

    “诸位皆可现身瞧瞧,十年前布局引起金鸳盟跟四顾门大战,”

    “隐姓埋名十年,誓要颠覆朝廷的南胤皇裔,昔日四顾门副门主单孤刀,究竟是何等模样!”

    李辰安朗声大喝,丝毫不掩饰目中的嘲讽。

    荒野间,忽的涌现出上百根火把,人头攒动,议论纷纷。

    “原来当年的大战,是他这个畜生引起的。”

    “听说他还是李相夷的师弟呢,真是畜生。”

    “何止,没听三殿下方才说,他还是南胤余孽呢…”

    火光照耀下的每一张脸,单孤刀都认识,每一句嘲讽,都听的一清二楚。

    “御赐天龙杨昀春,金鸳盟无颜,百川院佛彼白石,普渡寺无了和尚。”

    “还有江湖各大门派的新晋掌门。”

    “李辰安,你是把我当成猴子耍吗?”

    单孤刀浑身颤栗,目中怒火中烧,他想不通李辰安是如何敢的?

    难道,他真就一点都不在乎李相夷吗?

    莫非…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恐怖的猜测,单孤刀立刻将手中信烟点燃。

    “轰~”

    天空中炸响一朵炫丽的烟花。

    李辰安抬头望去,观赏片刻,略微可惜道:

    “啧,单孤刀,你还挺聪明的嘛,竟然被你发现了。”

    单孤刀:“……”

    事到如今,他就是再蠢也知道李辰安是啥意思了。

    合着人家早就将岑婆等人救了下来,不过是在耍他玩而已。

    只是他想不明白,李辰安是如何知道岑婆在哪的?

    “三殿下当真是好计谋,此番以假乱真,竟差点让我相信。”

    心中尚存一丝侥幸,单孤刀不由出言试探。

    “你竟觉得我是在诈你?”

    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李辰安仰天大笑起来

    “我说单孤刀,你也不瞧瞧此乃何处?”

    “京城的一亩三分地上,想找个人,对本皇子来说是难事吗?”

    “何况无戒魔僧乃西域人,他就算是藏都不好藏。”

    “你们…”

    单孤刀语凝,第一次感觉汗流浃背。

    “奥,你是想知道,我们是如何知晓无戒魔僧的?”

    “李门主,不若你给你师兄讲讲?”

    李辰安朝李相夷看去,目光疯狂示意。

    仿佛在说,快啊,来贴脸开大!

    猛戳单孤刀肺管子,让他崩溃、难受。

    让他好好品尝品尝失败者的滋味。

    李相夷:“……”

    虽心领神会,实在无心多言,冰冷道:

    “菊花山上的奇门阵法,是你布的吧!”

    “石寿村中,雪公血婆,还有那些人头神怪物,也都是你的手笔吧!”

    “云隐山,西域的沉沙术,也是你的手笔吧!”

    “师…不,单孤刀,你以为以阿娩的谨慎,会不留任何线索给我?”

    言简意赅,却字字戳心。

    单孤刀如蒙雷劈,面色惨白,被惊得连连后退。

    “怎么可能?人头神的事情,你怎么会知晓?”

    “你们闲着没事做,跑去石寿村干什么?”

    嘶吼一声,单孤刀目中泪水横流,头一次感觉到了无助。

    他为何敢现身京城?他为何要绑了岑婆?

    他为何丝毫不在意万圣道跟金鸳盟的覆灭?

    其根本都是因为人头神。

    他掌握了炼制人头神的方法,知晓了控制人头神的手段。

    只要他抢到罗摩鼎,拿到业火痋,再配合人头神大军,顷刻之间便可将朝廷毁于一旦。

    可现在毁了,全毁了!

    没了人头神,他就算抢到业火痋又怎样?

    难不成,他还能一人敌过千万大军?

    “哈哈哈”

    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单孤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悲呼道:

    “先祖啊,不孝子孙对不起你。”

    “吾南胤皇室一脉,终究是要血脉凋零啊!”

    “咳…那个要不你先等会再哭?”

    方多病实在看不下去,不禁出言提醒。

    “逆子,你身为皇族血脉,却苟活于世,悲哀!”

    单孤刀唾弃一句,忽的昂首站立,目光不屑的盯着李辰安。

    大有一副,来吧杀了我,死于皇子之手,也不算辱没我身份的感觉。

    “哎~单孤刀,要不你先瞧瞧此为何物?”

    方多病轻叹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罗摩鼎,至于掌中。

    “我方才让你等会再哭,是怕你把泪水哭干。”

    “毕竟得告诉你一声,当初你夺得的罗摩鼎是假的。”

    “真的一直在当朝太子手中,要不,你把四枚罗摩天冰交出来,我打开给你看一眼?”

    单孤刀:“……”

    呵~冷笑一声,拔起吻颈剑便要自刎!

    他还玩个毛啊?!

    人头神被毁,他可以说自己是时运不济,英雄气短。

    可罗摩鼎呢?!这不纯纯显得他是一个大傻子吗?

    还不如死了算了,也省得他人嘲笑!

    “叮~”

    金铁交戈声在耳边炸响。

    单孤刀只觉一股巨力袭来,吻颈剑脱手而出,睁眼,映入眼帘者竟是笛飞声。

    “本尊说了,我来看戏,戏没完,你不能死!”

    单孤刀:“???”

    还有戏?你耍人耍不完了是吧?

    崩溃到难以复加,单孤刀浑身气劲一震,便要自觉心脉。

    “放肆!”

    笛飞声眼疾手快,先一步废了单孤刀武功,再封住他的穴道

    像提死狗一样提溜在手中,冷声道:

    “本尊说了,你不许死!”

    “噗~”

    被气的吐出一口鲜血,单孤刀索性装昏,如此还能少丢些人。

    “南胤余孽单孤刀,逃往皇宫。”

    单孤刀:“???”

    睁开双目,难以置信的盯着李辰安,他啥时候逃了?

    李辰安罔若未闻,环视众人,朗声道:

    “命,监察司指挥使杨昀春,持太子令。”

    “调监察司、皇城司、五城兵马司,六扇门入宫搜寻。”

    “如遇抵抗者,无论何人,羁押勿论!”

    “是!”

    杨昀春恭敬地行礼,带着人马迅速朝皇宫奔袭。

    “李门主,岑婆她们已被玄三护送至内宫花园。”

    “辛苦你同方兄先行,向岑婆及方尚书他们报声平安。”

    “极乐塔之行,吾尚需诸君相助。”

    “殿下放心,在下定不遗余力。”

    李相夷颔首应承,拽着方小宝先行一步。

    “笛盟主,轩辕萧便拜托你了!”

    “小事儿。”

    将单孤刀随手丢下,笛飞声纵身一跃,迅速向皇宫掠去。

    “李辰安,你究竟要干什么?”

    心中生出一丝恐怖的猜测,单孤刀猛地睁开双眼,

    死死盯着李辰安,希望从他表情中看出点什么。

    “呵~”

    李辰安轻笑一声,蹲下身子,颇具几分炫耀道: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给我皇兄送份礼罢了!”

    “你皇兄…”

    单孤刀心头猛地一跳,双目瞪圆,刚想说话,便被打昏过去。

    李辰安感慨的摇摇头,将人提溜起来,向皇宫迅速掠去。

    皇宫,内苑养心殿。

    华灯初上,映衬着金碧辉煌。

    李辰安孤身行至殿外,尚未踏进,便听闻一道喝止声。

    “李辰安,深更半夜谁允许你来此处的?”

    “怎么?许你李辰寿来,便不许吾来?”

    李辰安顺声相望,目光所及,正是李辰寿嚣张至极的走来。

    “放肆,竟敢直呼兄长名讳,李辰安,你还懂不懂一点礼数?”

    出言便是呵斥,李辰寿上下打量几眼,傲然道:

    “我深夜来此,乃是奉父皇旨意,前来听宣。”

    “可你呢?”

    “我若没记错,大熙律法,皇子无诏,不得随意入内苑。”

    “此刻,你潜入父皇寝居,可是要以身试法?”

    声如洪钟,大义凌然。

    李辰寿心思歹毒,此言,是要在父皇面前,将李辰安之罪定死!

    “哈哈哈”

    李辰安大笑起来,无奈的摇摇头,不屑道:

    “李辰寿啊,李辰寿,你当真是无半分长进。”

    “你以为,吾敢只身闯入内苑倚靠的是什么?”

    “吾告诉你,吾就是要对父皇图谋不轨,你又待如何?”

    “你…”

    李辰寿双目瞪圆,目露惊恐,显然没想到李辰安会如此大胆。

    “我怎么了?李辰寿你是有话要说吗?”

    李辰安目光森冷,步步紧逼。

    “你放肆!皇城司呢?人都死哪去了?!”

    李辰寿连连后退,大声嘶吼,奈何却无一人现身。

    “咣唧~”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李辰寿退无可退,崩溃的大喊起来:

    “李辰安,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问你,你方才说父皇诏你听宣,他跟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父皇让我执掌六扇门,分化你的权力。”

    “不止吧?”

    李辰安目光一冷,随手一道剑气射在李辰寿耳边。

    “咔嚓~”

    白玉石板碎裂,炸起碎石无数。

    李辰寿被吓得一哆嗦,目露恐惧,结巴道:

    “还…还有宗政宰相。”

    “他会支持我执掌户部跟礼部,以跟太子分庭抗礼。”

    “呵,老东西,还是忘不了他那一套。”

    李辰安暗骂一声,大步行至殿前,一把推开殿门,朗声道:

    “父皇,辰安求见!”

    “准,三殿下觐见。”一道公鸭嗓音传出。

    李辰安微微一愣,目光扫向李辰寿,冷声道:

    “你跟我一起进去。”

    “不是我去…好,我去!”

    李辰寿憋屈的颔首应承,无奈走在前面,李辰安紧随其后。

    殿内,金铺玉砌,檐下挂着千层纱帐。

    堂风吹拂,帘幕轻轻摇曳,一张尊贵大气的案牍显现。

    其后,着一袭金丝龙纹,云华锦袍的中年人,正批阅奏折。

    他身旁侍立着一紫袍,面容苍老,目光阴鹫的老太监。

    “陛下,三殿下来了!”老太监微微躬身示意。

    “辰安来了?”

    皇帝如梦初醒,撂下手中奏折,欣喜道:

    “朕的麒麟子离京半年之久,终于舍得回宫了?”

    “来,上前来,让父皇仔细瞧瞧,这半年在外面瘦了没有。”

    “多谢父皇关心!”

    李辰安躬身致谢,再抬起头,目含些许无奈道:

    “父皇,别演了,儿臣的来意您心知肚明。”

    “儿臣恳请父皇收回旨意,李辰寿,无能矣!”

    “李辰安你放…”

    李辰寿刚想骂,立刻迎来两道目光威胁,无奈讪讪一笑,索性闭嘴。

    “乳虎啸谷,朕的麒麟子这是长大了,竟要反驳朕的旨意,好,甚好!”

    没有半分怒意,皇帝反到开怀大笑起来,好奇道:

    “辰安啊!父皇很好奇,你今夜来此,辰陵他知道吗?”

    “皇兄并不知此事。”

    “看来是你自作主张。”皇帝微微颔首,好言相劝道:

    “辰安,你离宫甚久,许多事不知,父皇不怪你。”

    “可你要清楚,身为天家子嗣,一言一行皆必践之。”

    “否则,便无任何威信可言!”

    “今夜之言,父皇只当你是在玩笑,且退去,朕不予追究。”

    皇帝一言定之,便继续批阅奏折,轻视的态度,仿佛在哄小孩子玩一般。

    “殿下,请吧?!”老太监出言提醒。

    “哈哈哈。”

    李辰安忽的大笑起来,无奈的摇了摇头,朗声道:

    “父皇,你还真是…冥顽不灵啊!”

    “李辰安,你放肆!”

    魂差点被吓没,李辰寿急忙拽住李辰安,疯狂用眼神示意。

    仿佛在说,大哥,你别玩啊!你就算要寻死,也别拉上我啊!

    “起开!”

    很嫌弃的将人甩开,李辰安整整衣襟,看向皇帝,直言道:

    “父皇,儿臣有话便直说了。”

    “儿臣在外辛辛苦苦半年才将江湖各大势力收拢,为的,”

    “不是父皇你将其当作制衡之道的工具,随意封给他人。”

    “此举,儿臣心里很不舒服!”

    “再者,皇兄身为太子,在朝兢兢业业,在民间,众望所归。”

    “缘何到了父皇这里,便要忌惮皇兄对你产生威胁?”

    “此举,是一个圣明的君父应该做的吗?”

    言之凿凿,字字珠玑。

    李辰安昂首挺立,目露傲然,无本分尊敬可言。

    “放肆!”

    实在忍无可忍,皇帝拍案而起,满面怒容,呵斥道:

    “你以为你在干什么?替你皇兄打抱不平?”

    “可你真的了解你皇兄吗?”

    “他身为太子,在朝中结党营私,拉拢分化,谋逆忠良。”

    “这么多年,不知有多少大臣被他暗自打压。”

    “包括你今晚来此逼宫,你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朕告诉你,他不过是拿你当马前卒。”

    “等他荣登大宝,第一个处死就是你这个亲皇弟。”

    “如此,他方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坐稳这九五之尊之位。”

    “可笑,你被他愚弄至此,非但不自省,反到心甘情愿。”

    “李辰安,朕以父皇的身份,劝你最后一遍。”

    “现在退去,朕既往不咎,否则,休怪朕以谋逆罪论处!”

    言辞间充斥着怒意,紫金案牍被砸的闷闷作响。

    皇帝双眉紧缩,目中燃烧熊熊怒火,强烈的压迫感充斥整个大殿

    “咕咚~”

    不自觉吞咽口口水,李辰寿被吓的呆愣在原地。

    说实话,这么些年来,他从未见过父皇被气成这样。

    “三弟…不,李辰安,不行咱先走吧?”

    “太子跟父皇之间的事情,你一个皇子瞎参与什么呢?”

    “退一万步讲,谋逆之罪,你背不…”

    “够了!”

    李辰安挥手打断,意外的看了眼李辰寿,轻笑道:

    “本以为你这厮无药可救,想不到你才是最奸猾的一个。”

    “这明哲保身、浑水摸鱼、墙头草的路数,你是样样精通。”

    “可这些路数,对我而言无用。”

    “吾之所以行此事,并非为皇兄所惑,其根本是为大熙皇朝。”

    “父皇,儿臣想问你一个问题。”

    李辰安话锋一转,目光如炬的望向案牍后的皇帝。

    “准!”

    “父皇以为,是太子对儿臣重要,还是父皇对儿臣重要?”

    “应该是太子吧!”皇帝目中闪过一丝失望。

    李辰安默然的摇摇头。

    “那是朕重要?”

    李辰安又一次默然的摇摇头。

    “那还是太子重要!”

    “哎~”李辰安叹了口气,朗声道:

    “父皇跟太子对儿臣都不重要。”

    皇帝一愣,皱眉道:“那谁重要?”

    “没有父皇,对儿臣很重要。”

    “你这逆子!”

    没想到是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皇帝气的破口大骂。

    李辰安罔若未闻,缓步上前,朗声道:

    “父皇,你所代表的,是这天下礼法。”

    “其根本,是束缚在大熙百姓身上一道枷锁。”

    “有此枷锁,人与人之间,分三六九等,尊卑有别。”

    “底层的百姓们劳碌一生,也供不起他们的孩子读书。”

    “但那些士大夫,门阀贵族,乃至皇室宗亲,他们什么都不用做。”

    “一生下来,便可享受无数百姓的供奉。”

    “父皇以为,这世道对他们而言,公平否?”

    “你…”

    皇帝语凝,目中充斥着惊愕,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听懂了李辰安所言,亦知晓他话中之意。

    可他万万没想到,李辰安竟妄图改革,且革的是自家的命!

    这让他上哪说理去?!

    “吾儿,你莫不是得了疯病?”

    皇帝小心询问,若真是患病,他觉得这孩子还挺可怜的。

    李辰安:“……”

    凸(艹皿艹 ),一句话,直接给他情绪整不连贯了。

    “父皇,儿臣无病。”

    李辰安叹了口气,一挥衣袖,朝皇帝躬身拜下,高声道:

    “儿臣恭请父皇,退位!”

    宛如晴天霹雳般在殿内炸响。

    皇帝眉心深锁,目中蕴含着滔天怒火,似要将李辰安活活烧死!

    “朕的麒麟子,朕若不愿呢?”

    “此事可由不得父皇。”

    李辰安一言定之,拔出竹风剑,霎时间斩出数百剑。

    宛如天罗地网般的剑气,直奔老太监而去。

    “冷公公,忘了告诉您,您的干儿子苏公公,正是死于吾之手”

    “他惹怒了殿下,里应由殿下惩戒,老奴多谢殿下。”

    冷公公临危不惧,袖中舞出千万丝,丝丝如刃,同漫天剑气不相上下。

    “不过老奴倒是要奉劝殿下一句。”

    “天下间,孝道为重,殿下还是莫要行忤逆之举才是!”

    变幻莫测,如影随形。

    伴随着老太监话音落下,万千丝刃,宛若跗骨之蛆死死缠住李辰安,逼得他进退不得。

    “哎~真是麻烦!”

    挥剑荡开逼近的丝刃,李辰安无奈道:

    “父皇,儿臣劝你一句,速让冷公公收手。”

    “否则他的生死,儿臣可不敢保证啊!”

    “哈哈哈。”皇帝大笑起来,摇头道:

    “吾儿,朕并未老眼昏花,出手至现在,你并未从冷公公手里讨得半分便宜。”

    “伤他之事,更是无稽之谈。”

    “且等你何时打赢冷公公,何时再行逼宫一事吧。”

    言语间轻松惬意,皇帝对老太监的实力,有充足的自信。

    这可是他登基时,便守护皇宫的老妖怪,对付一个孩子,易尔。

    “如此,父皇你可不要后悔!”

    李辰安目光微凝,浑身气劲四溢,霎时间斩出百道剑气,逼得冷公公无奈后撤。

    “笛飞声,帮忙啊!”

    李辰安纵身后撤,扯着嗓子,朝殿外大吼一声。

    “嗡!”

    一道凌厉的刀罡应声而来,斩碎殿门,直逼冷公公。

    “放肆,哪来的宵小之辈?”

    冷公公怒斥一声,纵身迎上,忽的面色一变。

    “我的万刃丝…怎么可能?”

    凌厉的刀罡下,飞舞的万刃丝如豆腐般脆弱不堪,瞬间断裂。

    冷公公亦如见鬼一般,目露惊恐,连连后退。

    “呵~”李辰安冷笑一声,得意道:

    “真是见识短,你以为跟你对敌的是谁?”

    “笛盟主,帮我杀了他!”

    “记得,现在可是你欠我人情了。”

    笛飞声悠然出现,手中长刀一挥,恐怖的刀罡再现,直逼冷公公。

    “不!”

    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冷公公拼死抵抗,却无半分作用。

    “噗嗤~”

    一抹亮丽的血迹乍现,冷公公胸口被贯穿,横死当场。

    “逆…逆子!”

    皇帝被吓得一哆嗦,再无半点淡然自若,惊恐道:

    “李辰安,你莫非真的要弑父不成?”

    “弑父?父皇莫要胡言。”

    李辰安行至皇帝面前,一把将人搀扶住,低声道:

    “父皇有一件事说的没错,即便是我亦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行谋逆之举。”

    “故而,儿臣要给父皇找一个理由,一个合理禅位的理由。”

    “父皇,请吧!”

    李辰安瞪了李辰寿一眼,示意他上来帮忙。

    李辰寿早被吓得魂不附体,哪还敢拒绝,急忙扶住皇帝,按指挥心惊胆颤的往前走。

    “这是什么情况?!”

    忽的瞧见瘫倒在地,生死不知的轩辕萧,李辰安惊吼一声。

    “他没事,只是被我废了浑身武功,昏死过去。”

    笛飞声罕见的出言解释。

    李辰寿&皇帝:“……”

    糊弄傻子呢?武功被废都叫没事,那在您看来,啥叫有事?

    “李辰安,你究竟要带我们去哪?”

    从草丛中捡起尚在昏迷的单孤刀,李辰安森冷一笑:

    “去看一场未看完的戏!”

    “笛盟主,他二人便教给你了。”

    吩咐一声,李辰安催动蹑云逐月,迅速朝极乐塔赶去。

    “真是麻烦!”

    笛飞声嘟囔一句,一手提溜一个,亦纵身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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