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前因后果
不仅是我爸茫然，我同样不知道发生过了什么，就连跪在孙永平旁边的李江南都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孙永平这时候站了起来笑着问李江南道：“江南，你看明白了吗？”
李江南的眉头皱了起来。
思索片刻之后，他道：“一开始出来的是冥王，先有冥王坐镇，再有十二路的阴差元帅出列，难道他真的是从地府还阳 ，而且地府还要借此事对阳间发起大动作，不然为何会这么大张旗鼓的为他出头？”
孙永平笑道：“你是不是太看的起我了，如果是冥王亲临，再加上十二路的阴司元帅，你觉得单凭我能拦得住吗？ 恐怕方圆百里之内早就寸草不生了。”
“假的？”李江南震惊道。
孙永平点头道：“必然是假的，不过真亦假来假亦真，真真假假谁能辨？ 玄门几千年的传承，有玄冥宗修炼僵尸之身的法子，自然也会有你我不知道的幽冥鬼法，隐宗不过百年，有时候不知深浅也在所难免。”
李江南还要说什么。
孙永平制止了他道：“你真的知道什么叫保守秘密吗？”
李江南神色大变，不敢再说一句话，孙永平招了招手道：“孩子，你过来。”
我站在原地愣神，一时之间竟然不敢动。
还是我爸率先的反应过来推了我一把，我这才朝着孙永平走了过去。
孙永平左手拉起我的手，右手拉起李江南。
下一刻，我竟然在他的牵引之下直接飞了起来。
当我们落地的时候，已经是在一处偏僻的野外。
这个地方，我从未来过，可是那几辆车我却十分的熟悉。
这正是洪玄策和一众红袍天师们过来时候开的车，此刻那几辆车横七竖八的停着，车门杂乱的开着。
却不见了那二十四位红袍天师的身影。
“那些人呢？”我问道。
孙永平道：“别着急，我在去陈家庄的路上，忽然感觉到这个地方真气涌动杀意纵横，机缘巧合之下，竟然让我见识到了一场针对茅山红袍天师的伏击。”
孙永平一挥手。
在我的眼前便出现了一幅血腥至极的画面。
只见无数的断肢残骸倒在一片的血泊当中。
看那些断肢残骸身上的着装，正是那茅山二十四位红袍天师无疑。
这二十四位天师是洪玄策的门生，是我爷爷的朋友！ 他们在我们家时候是对我们真的友好，看到这一幕我立马红着眼睛朝着车边冲去。
可是当我冲到车边的时候，地上的血泊，断肢残骸忽然消失了。
我茫然的回头看向孙永平，孙永平道：“你刚看到的是结果，孩子，你还想看看过程吗？”
泪水不知何时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我肯定的点了点头。
孙永平再挥手。
在我的眼前再次的出现了一幅画面。
在这画面当中，四位带着奇怪鬼面的人，手持宝剑在二十四位天师人群之中左冲右突，尽管二十四位天师已经拼命抵抗，可他们的抵抗在这四位鬼面人面前根本就微不足道。
二十四位红袍天师，就这样被如同切菜一样，在弹指间尽数屠戮。
屠戮过后，那四位手中撒出白光，尸体连同血泊全部都被那白光吸掉，做到了真正的毁尸灭迹。
孙永平道：“孩子，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掺和你这件事的下场，有时候你看到的想到的未必就是真的，洪玄策以茅山秘符强提宗师之境固然有要跟石长老拼命的想法，不过他更多的可能是想以自己的死来给门下弟子换来一条活路，可惜了，洪玄策就算死了，他也没能保下自己的这些徒弟。你知道因为什么吗？”
孙永平就这么看着我。
我绝望的摇了摇头。
孙永平往前一步道：“因为他看到了你身体里的东西，他知道了你爷爷秦金吾做了什么，也知道了你爷爷当年为何离开茅山隐姓埋名，茅山也以你爷爷爆体而亡隐藏真相，可是他不敢说！他只能选择死！”
孙永平的话把我吓的一股屁跌倒在地上。
可是他并没有就这么放过我的打算。
他继续道：“那你知道你爷爷为何一定要选择死吗？因为他做的事情已经不是他秦金吾能够掌控的了，他发现或许自己进入了别人的陷阱当中，只是他自己已经无力的走出这个泥潭了，甚至还有人可能拿着这个为借口要挟着他，他只能求助于隐宗，让江南来只是他的一步棋而已，他太了解江南的个性了，我的这个徒弟，最见不得的便是恃强凌弱，更见不得别人说隐宗半点不是，他用他的死逼出石长老，最终目的是逼我过来帮他擦屁股。他算计的一点错都没有，石长老偷袭他之事不会让隐宗颜面扫地，可我孙永平如果不把你的事情处理了，隐宗才会真正的丢尽脸面。”
孙永平叹了口气道：“秦金吾什么都算到了算准了，可是他偏偏就没有料到，茅山当中，还有洪玄策记得他，把他当成自己至亲的大师兄，更没有料到洪玄策竟然敢带着门下弟子违背宗门之意强行下山，最后导致他这一脉灭绝于此。”
听了孙永平的话，特别是他说我爷爷无意之中害死了洪玄策老爷子，我心里疼的如同是刀绞一样，我咆哮道：“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 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孙永平看着我道：“凭我是孙永平，凭我除掉你身上的魔印耗掉了我半生的修为，小朋友，够了吗？”
就刚才那云淡风轻的震碎了那十三个黑影。
便耗费了隐宗宗主孙永平半生的修为？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孙永平。
而李江南则是噗通一下的跪倒在了孙永平的身前道：“师父，江南知错了。”
孙永平则是宠溺的看着李江南道：“你有什么错？错就错在石长老，如果当年他不是害怕我输给秦金吾偷袭了他，不管那一场昆仑会武到底谁输谁赢，都不会是这样的结果，如果他事后没有追杀秦金吾不成杀了秦金吾的小师弟泄愤，便不会有秦金吾之后的万般作为，世间之事，往往便是一念之差便是天地之别，石长老毁了秦金吾一生，隐宗为之恕罪理所应当，如今两不相欠，我也算是了却了这桩因果，至于宗门那边，有我在，他们也不会过分的迁怒于你。”
李江南道：“那茅山。。。”
孙永平再次的制止了他道：“有些事，不是茅山一门一宗就能做到的，隐宗这些年与那些宗门世家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件事背后决然不止茅山一个宗门参与，不然秦金吾也不会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能以死破局。他让你守住的秘密，也正是这个秘密，我会上龙虎山走上一趟，不管结果如何，这件事从今天开始到此为止。”
李江南担忧的道：“师父，你如今再上龙虎山。。”
孙永平道：“无妨，他们真有胆量杀我，今天便是最好的时机，过了今天凭他们想杀我就难了，至于到了龙虎山上，谁敢？ 江南，你什么都好，唯独有一点，太容易被人看透，修天命之人追求大道至简是对的，可是绝对不能被别人当成弱点，利用一次便算了，不要再被利用第二次。”
说罢，孙永平看向了我。
他有些犹豫，在犹豫之中也有些许的杀意。
面对这个最强宗门的宗主。
感觉到他那一丝的杀意。
我畏惧的往后退去。
孙永平道：“魔印已除，你身上还留有凤血，那你便是那个秦雁回追求的天之生机，不仅那个秦雁回需要你，有太多的人需要你，因为你就是一个行走的续命仙丹，我若是把凤血收了，了却你的因果让你做一个普通人，那我岂不是又欠了秦金吾东西，欠他的东西不好还，我怕了，可若是不收，没有了秦金吾，魔印已除你也失去了庇护，就凭你，怕是活不过三天。。。”
李江南道：“师父，你不如收了他做一个关门弟子，有了隐宗的身份。。”
孙永平摇头道：“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也不是一个单纯的凤血体脉便能当我孙永平的弟子，这真的是一个让人为难的问题，我在你身上留一道印记，有这道印记在，别人便看不出你身上的问题，从今往后，离开陈家庄，像你爷爷秦金吾一样隐姓埋名度过此生吧。”
说完，孙永平直接弹射一道光芒弹进了我的眉心，我只觉得脑袋里面一凉，再次的往自己脑海里探寻，那明显能探寻到的血色海洋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
我都习惯了血海，还有血海里面伏尸的存在。
现在他们两个都不在了，我反而是不太习惯了。
甚至心里都有点空荡荡的。
“放心吧，那凤血还在你的体内。我孙永平还不至于要你那个东西。江南会传你一道运气法门，只要你自己身体里养出了气，便能以气引动凤血来用，切记，你不能轻易的暴露自己，否则你必死无疑。”孙永平轻轻的道。
说罢，孙永平手一挥，再次的拉着我跟李江南的手平地而起，下一刻，便到了院子当中。
孙永平走的时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对着大门的方向作了一揖这才离开。
他走之后，笼罩在我家上空那恐怖的阴云这才散开，他给人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神仙到了家里一样，有着巨大无比的威压。
“结束了吗？”我问李江南道。
“可能一切都结束了吧。”李江南笑了笑道。
“很多事情，我都不是很明白。”我看着李江南道。
“走吧，去找小葵。在路上，我会把你的疑惑讲给你听。”李江南说道。
“找她？”我苦涩的摇了摇头。
“你不想去？”李江南反问我道。
“孙前辈清除掉了我身上的那个他，我还怎么见他？ 自始至终她认可的都只是他而已，或许再见的时候，她还会怪我。”我道。
“我就是想搞明白这个，才决定去找她。这个事情的答案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很关键。”李江南道。
看着李江南坚定的眼神，我也只能跟着他去。
到这个时候，我对李江南有着百分百的信任。
不管是利用也好，托付也罢，他是我爷爷最后全部希望的寄托，最主要的是，除了茅山的洪爷爷来是一个意外之外，李江南几乎完成了爷爷对他所有的设计。
出了村子之后，李江南思索再三，说道：“要说这里面的事情，还是要从隐宗的由来说起，你应该听到了我师父的那句话，玄门几千年传承，隐宗却不过百年。”
听到李江南说起隐宗，我立马来了兴致。
这可是李江南跟洪玄策老爷子都闭口不言的隐宗。
而且看阴差和阳神们对隐宗的态度，似乎一直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我立马道：“在之前我一直都以为隐宗是一个悠久无比的传承，我虽然没有入门，可从小看了三爷爷的无数藏书，昆仑山是神山，是祖龙，有华夏龙脉起昆仑的说法，能在昆仑山开宗立派的宗门，一想就是神仙中人，加上天师和上神这个称呼本身就有本质的区别，所以在孙前辈说隐宗不过百年的时候，我也是很疑惑。”
“这个所谓的隐宗立派不过百年，只是隐宗这个名字存在的时间不过百年而已，其实他们也都知道，隐宗跟玄门几乎同时存在，只是他们不愿意承认而已。雁回，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世人是如何看玄门的，看这些可以千里之外取人性命呼风唤雨掌控雷电御剑飞行的这群人的？”李江南问道。
“世人觉得你们是神仙。崇敬你们，跪拜你们。”我不假思索的道，这并不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你说的没有错，玄门是一个很笼统的称呼，除了三教中人以外，那些修成气候的精怪，当差的阳神，其实都可以称之为玄门中人，更准确的说法，是拥有异于常人能力者，皆为玄门中人。因为玄门中人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所以会被当成神仙来崇拜，人们的崇敬与祭拜是信仰，信仰就会形成宗教，宗教就形成凝聚的力量。”李江南道。
我立马知晓了李江南的意思，我道：“二叔说过，在古时候宗教的力量大到可以统治国家，西方就形成过很大的宗教国，在我们国家也有宗教所统治的地方，所以宗教跟王权之间其实是对立的，但是我们国家的王权跟宗教进行了妥协和融合，比如黄老的是非有分，以法断之，虚静谨听，以法为符，主张君主无为而治，主张省苛事，薄赋敛，毋夺民时，儒家之礼忠君爱国，用二叔的说法就是，在我们国家，三教与王权是相辅相成的，如果有宗教跟王权之间产生冲突，便会被定义为邪教被灭杀。”
李江南点头道：“你二叔竟然还给你讲过这个，你能明白这个，或许就会理解我所说的话了，王权可以允许宗教的存在，是宗教要服务于王权，同时，王权也忌惮着宗教，忌惮着一群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还能在百姓之中能一呼百应的人存在，因此玄门内部有着很多的规矩并不是为何迎合天道，而是迎合王权，古代帝王自称为天子，这其实也是另一种解读，因为帝王天子的身份，迎合天道跟王权之间并不冲突。”
用李江南的话来说。
王权与宗教之间相辅相成。
可是王权要求的是天下归心的信仰，不管怎么样的融合与妥协，两者之间都是有冲突的。
除了思想上的冲突之外，王权还戒备着拥有异于常人能力的人，没有一个帝王会接受一个可以御剑千里呼风唤雨取人性命的人存在，这会让他们睡不着觉。
因此，不管玄门中人如何制定规则约束自身来求得王权的信任，都不可能彻底的消除帝王的疑虑，帝王需要有一批自己绝对的亲信，可以制衡玄门中人。
这样的一批人，选拔自玄门之中，却要绝对的忠于王权，同样的王权给予他们世俗里的权利金钱和诸多的便利。 这样的组织，在历朝历代都有，名字可能不一样，但是性质却是一样的。
这样的组织，便是隐宗的前身。
就像隐宗这个名字一样。
隐藏起来可以制衡玄门的强大力量。
王权需要这样的组织来制衡玄门。
玄门不敢反对，甚至还要派出自己宗门的高手们加入这个组织，以求得王权的安心和信任。
王权的纵横术为帝王心术，驭人之道，为了控制这个组织，王权在这个组织的内部也进行着布控，时而这个组织由宗门为首，时而这个组织为世家牵头。
借此，挑起世家与宗门之间的内斗。
宗门以山门立教，不太多过问世俗之事，山门不倒宗门传承便在，在帝王的纵横术下影响不大。
可在这内斗当中，本身就深耕于世俗当中的世家，却不停的经历着洗牌，多少世家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昙花一现，诸葛家族，青田刘家等等等等。
这些东西，无比的深奥，夹杂着的各种算计与权斗，其过程之精彩在历史当中都能寻到端倪。
可不管怎么说。
这个由王权牵头玄门默许的组织，在历史的长河里虽然一直都存在，可都是在暗中，作为王权的神秘力量存在，是上不得牌面见不得光的。
直到隐宗立宗。
这群人才有了真正的山门传承，成为独立的宗门存在。
为了隐宗的开宗立派。
这才有了那对应的一场玄门浩劫。
关于这场浩劫，李江南曾经详细的跟我说过，他说玄门的三个梯队，第一梯队跟第三梯队损失最大，世家反而是占到了便宜。
可是李江南却没有告诉我，让世家占到便宜，依旧是帝王纵横术里的制衡术。
打击宗门，毁掉底层信仰，拉高世家地位，挑起世家与宗门的斗争。
真正受益最大的，则是隐宗。
隐宗得以在玄门神山的昆仑建立宗门。
在玄门中，昆仑是神山，是神居住的地方，隐宗在这里，定义为上神。
在劫难中，无数的修炼典籍秘法，还有大量的人才都趁乱被运往了昆仑，所以洪玄策说的五宗之中龙虎有令，武当有剑，全真有丹，茅山有符，神霄有雷。
昔日玄门因为一脉相承，大多一个宗门也会有另外宗门的法术，但是总不至于精通他派之法。
可隐宗却不一样。
隐宗弟子，古往今来都是出自于五宗八门。
又在浩劫之中得到了众家真正的机密传承。
所有这些宗门赖以骄傲的绝技，隐宗皆有之。
石惊涛能以符法对抗洪玄策的结阵符印，便是如此。
你有的，我隐宗有，你没有的，我隐宗也有。
这样的隐宗，出世即为巅峰存在。
立于昆仑，集各家之法，无敌于世。
这便算了，其背后，牵连俗世权利。
“隐宗立派是建立在玄门浩劫之上，因此隐宗不太愿意多讲立派宗门之事，宗门心中有怨恨却只能臣服，也不想对隐宗多有评价，可是隐宗终究是新立的宗门，并且没有立得住的传承，所以隐宗比任何门派都要更在乎名声，你爷爷秦金吾就是这样利用了我，利用了我的师父。”李江南道。
“可是，这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呢？”我问道。
尽管李江南解释隐宗的来历，让我听的惊心动魄，可是我依旧不理解我这件事，跟隐宗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说到底，都是在争地位。玄门几千年的传承下来，隐宗不过百年，却居于宗门之上，世家不肯屈居宗门之下，宗门不满隐宗立于昆仑。宗门面对这样的隐宗，要想办法破局。可是在这世间，除非隐宗绝顶高手一日之间全部死绝，或者隐宗与世俗权利起了巨大的冲突，否则他们没有机会灭掉隐宗。没有机会，他们一定会寻找机会。这其中必然会有人另觅蹊径，正如我师父所说的那样，玄门几千年的传承之中，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法，比如说与地府勾结。”李江南道。
听到这句话，我浑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