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离家
我妈当时抱着我整个人都瑟瑟发抖。
也不知道是被刚才的一幕吓的还是气的。
不过想必多半是被气的，不然一向温和的她不会直呼我爸跟二叔的名字。
正在外面商量的我爸他们兄弟俩听到呼唤立马跑回了家里，我爸赶紧上来安抚我妈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我妈手抖着指着窗户怒道：“就在刚才，你的儿子，秦雁回，对着窗户打招呼，说他看到了一个小孩！而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爸朝着窗户看去。
我同样也朝着窗户看了过去。
他还没走。
他还在。
“你怎么回来了？”我问道。
我爸回头吃惊的看着我。
小男孩儿笑了笑道：“我说了，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的。”
“他们都看不到你。只有我能看到你，我妈生气了。”我道。
我说完之后，我妈这次彻底的发火了，她直接把我塞给了我爸道：“这个家我一秒钟也不待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我妈说完便钻进了屋子里开始收拾东西。
我爸则是抱着我问道：“雁回，在窗户上站着一个小男孩？”
我点头道：“对，他是我的朋友。”
我爸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对着窗户吐了一口唾沫道：“我不管你是谁！现在立马给我滚！”
“看来你家的人都不欢迎我，我走了。”小男孩儿说道。
说完，他在窗户上一跳一跳的，最后跳到了厨房的烟囱里，消失不见了。
二叔这次也走了过来，他问我道：“是他吗？”
我点了点头道：“对，就是他。”
我爸点了一根烟眉头紧锁的对我二叔道：“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对我说了，能不能留雁回在家待两天我说了不算，而且你不觉得要给你嫂子解释一下嘛？不然我恐怕都不好交代。”
二叔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就跟嫂子说一下吧。”
我爸抱着我跟着我二叔一起进了屋子。
我妈依旧全身发抖的再收拾回去的东西。
二叔叫道：“嫂子，这件事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
我妈摆了摆手道：“不用解释了秦青河，我什么都不想听，我现在就带雁回走，这个家永远不会再回。”
我爸赶紧上前安慰道：“听听青河说说，走肯定要走也不急于今晚，而且今天也没车了，都是自家人，没有人会害孩子，既然出了问题就一定要解决的。”
我妈这才放下了手中叠的衣服坐在了床边道：“好，你说吧。”
二叔看着我妈道：“这件事，还是要从桃子说起，三伯一直都说桃子身上背负着一个因果，他还说桃子痴爱着一个人，也正是那个人把桃子卖给了人贩子并且最终让桃子卖给了陈赖头。”
我妈点头道：“对，这跟我们雁回有关系吗？”
二叔道：“那个人，他的名字也叫秦雁回。”
我妈猛然的站了起来。
二叔低下了头继续说道：“那个秦雁回，不是活人，而且还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鬼，三伯当年看到了这个因果，被吓的跪地求饶。”
这时候我妈的脸已经被吓白了，我爸赶紧搀扶住她，对我二叔道：“你继续说。”
既然已经开始说了，我二叔就不决定隐瞒什么。
更何况眼前的人是我的爸妈，他们有权知道这一切。
二叔接着说道：“他选中了桃子，所以桃子必死无疑。也就是三伯口中的桃子是要被老天爷收的人，但是桃子并不知道他是恶鬼，她心里一直记挂着他，于是桃子给孩子起了一个同样的名字，叫秦雁回。这就是三伯在雁回的满月宴上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立马拂袖而去的原因，因为三伯知道秦雁回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那你为什么早不说？！”我妈咆哮着道。
“因为我跟三伯都觉得，桃子给孩子起这个同名的名字并非是为了诅咒孩子什么，只是为了慰藉自己的相思之情，而且三伯也确定这个名字并不会给雁回带来什么伤害，所以我们俩就把这件事给瞒了下来，嫂子，你当时也是可怜桃子的，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你，你可能会因此而讨厌她，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孩子跟一个恶鬼有关联，归根到底这件事怪我了。”二叔愧疚的对我妈说道。
“所以，就因为这个名字，导致我的孩子能看到那种东西？”我妈没有责骂二叔，而是不可思议的问道。
二叔摇了摇头道：“可能跟这个名字有关，也有可能有别的因素，嫂子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不止那个秦雁回选中了桃子，可能桃子天生有什么异常，那个秦雁回选中了她，回龙观有个庙神也选中了桃子，只是他们两个的目标并不一样，那个秦雁回的目标是桃子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而那个庙神的目标是桃子的身子，她想借桃子的身子借尸还魂。”
我爸紧紧的皱着眉头，二叔的这话，说的是越来越玄乎了。
我能明显的感觉出来我爸已经感觉到了不可思议。
他问道：“老二，你从来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得来的？ 都是三伯告诉你的？ 他说了你就信啊？”
二叔看着我爸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更何况亲身经历呢？”
我爸又盯着二叔看了许久，问道：“三伯的死，跟这个有关？”
二叔点了点头，一说起这个，他就难掩自己的激动。
他说道：“是我求着三伯帮的桃子，不管是那个庙神还是那个秦雁回，都是三伯招惹不起的存在，但是我求他了，他便插手介入了这件事，也正因为如此，三伯得罪了他们，那天晚上有一个长着长尾巴的老太太来哭丧，哭死了三伯。”
我爸再次的点了一根烟。
他本身是一个没有烟瘾的人。
此刻明显是犯了愁。
而且我看到他点烟的手在瑟瑟发抖。
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三伯为这件事做了什么？他好像没有改变什么，桃子不还是死了吗？”
二叔道：“他保住了桃子的肉身没有被那个庙神带走。这是我亲身经历的，无数野猫冲向了桃子的坟茔，猫血染红了整个坟茔！”
“够了！我不想听了，我只想知道，这跟雁回有什么关系！”我妈道。
“雁回，能让那个不可一世的庙神下跪，他能看到我们所看不到的东西，这说明在雁回的身上可能有一个秘密。”二叔直勾勾的看着我妈道。
我妈怒极冷笑道：“然后呢？”
“把雁回再留两天，以防这两天出现什么变故，只要三伯入土为安，这件事就过去了，至于三伯是怎么死的，到底是谁害了他，我会追查下去，但是我绝对不会牵扯到雁回，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嫂子，只留两天，这是我欠三伯的。”二叔几乎是用祈求的语气说道。
我妈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我明天早上就会带雁回走，既然是这个名字给他带来了这么多麻烦事，我就立马改掉这个名字，什么秦雁回，我压根儿就觉得不好听！”
我爸看着为难的二叔，想要开口劝一下我妈。
可是他还没说话，我妈就瞪了他一眼怒吼道：“秦青山，你敢说一句把雁回留下的话，我立马跟你离婚！你就没有听说过，只有倒了八辈子血霉的人才能看到那些东西？ 雁回只是个孩子！”
我爸叹了口气道：“明早我们三口就走。”
二叔要说什么，我爸坚决的盯着他道：“雁回还小，你嫂子同意，我都不会答应。”
——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争吵。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该不该留下。
更不知道我留下来能做什么。
能改变什么。
二叔却在这个时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哥，嫂，这件事如果不搞清楚，对雁回来说未必是好事，就像三伯说的，如果被那个秦雁回给盯上，那就等于是老天爷要收他，躲是躲不过去的。”
听了这句话，我妈的脸一下子白了。
我爸则是一脚把我二叔踹翻在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滚出去！”
二叔就这样被赶出了门外。
二叔临出门前，再次哀求的看着我爸妈道：“三伯明确说过，雁回不是阴阳眼，他能看到的那些东西，是那些东西主动找上他让他看到的！”
可是我爸妈却不愿意再听他说一句话。
这一晚上，我挤在爸妈的怀里睡的非常香甜，还是那句话，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发生什么都不重要，我甚至有些期待我爸妈带走我。
妈妈身上的味道是这么的好闻。
而且哪个孩子不想待在父母身边的？
——第二天，我爸妈早饭都没有吃，直接带着我坐上了清晨第一辆去城里的小客车，那是一辆破旧的客车，哪怕是第一班车里面也挤满了人和各种要被带到城里卖的家禽，我从窗户里看着二叔站在村口。
他的身影和整个陈家庄的影子逐渐拉长。
越行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