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背后的人陡然一僵，接着便哭了出来，“俊生哥，是我不好吗？”
“不是你不好。”王俊生生怕黑夜里会有其他人出现，便对崔红说，“我们去那边说话吧，让人听见不好。”
村后有一些打麦场，麦场上还有一些草垛，黑夜里黑漆漆的，但崔红并不害怕，甚至有些激动和愤怒。她没想到王俊生竟然跟她说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这可不行。
崔红跟着王俊生到了草垛后头，直接扑进王俊生的怀里，哭道，“俊生哥，是红红哪里不好吗？”
王俊生推了她一下没推开，便伸手拍拍她的后背，“我不能做对不起秦湘的事。”
“那我呢？”崔红仰头看向王俊生，哪怕看不清晰，可崔红娇柔的声音仍旧打在王俊生的心上，让王俊生心头一颤，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崔红已经落了泪，神情落寞，语气中压抑着痛苦，“我知道我比不上湘湘，也没想跟你怎么样，我知道，我结婚了，不是干净女人了，俊生哥看不上我，嫌弃我，我都知道的，别说你嫌弃我，就是我自己都嫌弃我自己脏了不干净了。”
王俊生看她难过又不忍心了，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全身心的喜欢的感觉是难以言喻的，他想，就这一次，他们既然已经交谈上了，那就再讲一次话，明天就不见面了。
“我没有嫌弃你……”
崔红勾着他的脖子亲了上去，王俊生推她，崔红便哭，“俊生哥，我知道你最喜欢湘湘，可我也喜欢你啊，在你们还没结婚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啊。可你那么优秀，像天上的星星，我觉得我配不上你，我都不敢走到你跟前去。我为什么嫁给王青山，因为王青山家挨着你家，我每晚上靠着墙就像靠着你，我就是为了多看你一眼啊。俊生哥，求求你，好歹爱我这一回，行吗？我知道你怕对不起湘湘，我不会说的，你也不会说的，我只求你爱我这一回，行吗？”
王俊生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几天两人接触下来，他的确很受用崔红的温柔小意，从她的言语中也感觉出了她对他的喜欢和迷恋。只是他没想到崔红竟然喜欢他那么久，他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在他呆愣的时候崔红亲上王俊生的唇，手也将自己的扣子解开了。
王俊生的一颗心躁动不安，他明知道自己在这时候该推开崔红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站在那儿没动。或许是感动于崔红的深情，也或许他贪恋崔红刻骨的爱所展现出来的对他的重视。
她那么爱他，他又怎么忍心不满足她的这个要求。
然而恰在这时候，不远处突然有人打着手电筒往这边来了，一边走还一边喊，“三哥，三哥。”
王俊生陡然惊醒，忙将崔红推开，“笑笑来找我了，我先回去，你待会儿再出去。”
崔红整个僵住，她的棉衣扣子都解开了，里头她什么都没穿。哪怕天黑，可天上月光皎洁，王俊生转身的时候只瞥见一片的白腻。
他转身就走，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你回去注意安全。”
王俊生匆匆出去，就听崔红道，“俊生哥，明天早上我会等你，明天晚上我也会等你，我等不来你就天天来，直到等到为止。”
王俊生走远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听见她的话，崔红感觉出冬天的冷意，将棉袄慢条斯理的扣上，然后看着不远处的灯光缓缓笑了出来。
想摆脱她吗？
那可不行，她都感觉到了，王俊生有反应了。
男人就是这么回事儿，得不到的永远是好的，可她等不了了，她一刻都等不了了。
自从做了那个梦，她再也无法接受王青山靠近她。她只想快点站在王俊生身边，不管王俊生愿意不愿意，她都要做到。
既然王俊生自己有了这样的念头，那她就替他做决定好了。
就在刚才，其实她有一瞬间想着直接闹大的，但是不行，俩人没有实质性的进展，王笑跟王俊生感情一向要好，如果闹的不够大，那她就功亏一篑了。
王俊生和王笑汇合，平复下自己心情说，“你怎么过来了。”
王笑嗔怪道，“三哥，我这是担心你，你说大晚上的你瞎溜达啥啊。”
“我就是心情不好。”王俊生道，“我刚才坐在树下想了许久，不然早就回去了，以后你不用管我，外头多冷啊。”
王笑顿时高兴起来，“三哥你对我最好了，你说你当初怎么就娶了秦湘呢，还不如崔红好呢，起码崔红温柔不会惹事儿。”
“嗯。”王俊生不由想到刚才的崔红，想到那片白腻，有些心烦意乱。
到家的时候东厢房已经熄了灯，他推门进去，不知出于什么心里没有点灯。
然而手电筒的光照直接照了过来，王俊生皱眉，伸手挡住强光，“秦湘你做什么？”
秦湘目光扫过王俊生的脸，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她关了手电筒说，“没事，就是想等你问问，我们什么时候去大队书记那儿离婚。”
“我不会离婚的。”王俊生登时愤怒，扯过被子盖在身上，翻身靠着外头再也不肯离秦湘了。
秦湘嗤笑一声，“这可由不得你。王俊生，你何必呢，你可是大学生，招招手想嫁给你的女人多的是，何必死揪着我不放，痛快的离婚，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说是不是？”
王俊生一句话不说，他就拖到开学一走了之，秦湘还能怎么样，下次回来说不定秦湘也就忘了这茬了。
他的小心思，秦湘看的一清二楚。
秦湘也没继续缠着这件事儿不放。
她在想王俊生这两天早出晚归的反常，或许不用她做什么崔红就先忍不住了。
这样更好，她也能当一把秦香莲。
至于道德不道德的事，做坏事的人都不觉得不对，她为什么要考虑这件事情。
多活一辈子她最大的感触就是，做人要先爱自己才能爱别人，人自私一点有时候能更幸福。所以上辈子不管是男人还是儿女，在必要的时候她都能给扔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崔红就早早起床了，这就是男人不在家又不和婆婆一起住的好处，只要小心一点不会有人发现她离开。
临出门前她特意打扮了一下，出门后直接往后头去了，然而等她捡了柴拔了荠菜，仍旧不见王俊生过来。
在后面徘徊许久，都没见到人。崔红不由忐忑，难道王俊生真的不来了？
然而到了晚上的时候，崔红仍旧没能等到王俊生，崔红这才真的慌了神。
让她放弃王俊生是不能的，她长的这么好看就不是能过苦日子的，凭什么秦湘就能当豪门太太，她就只能当个保姆被人瞧不起。她必须要将王俊生拿下。
只是连续几天，崔红都没能等到王俊生，很显然王俊生在躲着她了。这时候也到了年底，再有几天王青山也该放假回来了。
崔红有些着急了。
而此时已经是腊月二十六了，秦湘要回娘家送年礼了，要按照秦湘的意思是不送了，直接离婚回娘家多好。
可惜这两天王俊生突然不出门了，而且除了吃饭的时候还不肯与她照面，秦湘估摸着王俊生这是想拖下去了。
她忍不住冷笑，她觉得她能等下去，崔红不一定能等下去。
果不其然，早饭后崔莲花才准备了东西让他们出门，崔红就提着一篮子荠菜过来了。
大冬天的菜太少了，野地里不怕冻躲在雪下头的荠菜就成了好东西，总有不怕冷的人等不及开年再去，大冷天的便去找荠菜。
崔红抿着嘴笑，“湘湘，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一口了，早上出去捡柴火的时候恰好碰到一些就拔回来了，炒个鸡蛋你肯定喜欢吃。”
看着绿油油的荠菜，秦湘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我的确挺喜欢的。”
但她喜欢荠菜不是在刚结婚的时候，而是在多年之后。那时候王家改换门庭成了城里人，很少回乡下了，想吃口鲜嫩的荠菜都难。秦湘偶然吃了一次，念念不忘。
没想到这会儿又看见了，崔红无知无觉，还对她的神色有些疑惑，却也没多想，篮子就被秦湘接了过去，“崔红，谢谢你，我最喜欢这一口了。”
崔红松了口气，“你喜欢就好，”见着旁边放着一个网兜，里头有些点心，便随口问道，“你们这是送年礼去？”
秦湘点头，突然道，“对了，你们也没回去吧，要不一起？”
崔红一愣，眼睛飞快的瞟了一眼王俊生，道，“行，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拿东西。”
回娘家送年礼的东西是王青山早就准备好的，原本是打算等王青山回来再去，可崔红却等不急了，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王俊生突然就不理她了。
她无法接受，也不能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她总得找机会靠近王俊生才行。
王俊生见崔红回家拿东西去了，有些不高兴，皱眉问秦湘，“我们两人回娘家，让她一起干什么？”
秦湘不在意道，“不管在娘家还是在婆家，我家和她家都是邻居，一起回去挺好，路上也能照应她一样，好歹她也是你侄媳妇儿啊。”
说着她便收拾东西了，王俊生跟着进去问道，“湘湘，那封信……”
“那封信我收起来了。”秦湘看他，“你该不会想拿回去继续看看吧。”
“没有。”王俊生慌忙转过身去，“我就是随口问问。”
秦湘便没再说话，等崔红来了，这才道，“走吧。”
王家有自行车，原本王俊生驮着秦湘正合适，但多了一个崔红就不行了。
于是便把两家的东西都挂在车把上王俊生推着，秦湘和崔红并肩一起走着。
王俊生有些不安，不知道崔红到底什么意思，担心崔红乱说，又担心秦湘看出什么来，便说，“湘湘，你累不累，要不要坐后面休息会儿？”
“我不累。”秦湘看向崔红，“你累吗？你身子骨没我强壮，你上去坐会儿吧。”
王俊生顿时后悔，看向崔红，期盼崔红拒绝，结果崔红不好意思的搅着衣襟，“这不太好吧。”
秦湘大度道，“没什么不好的，我们轮流坐好了，你先坐。”
王俊生不明白秦湘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是发现什么了？他咬牙表达不满，“湘湘。”
秦湘笑，“你不会这么小心眼吧，我和崔红可是最好的朋友，你们又都在眼皮子底下怕什么，就是普通朋友也该相互帮助。”
王俊生不赞同，崔红垂着头，听着王俊生和秦湘的对话，心痛如刀搅，就是这样的感觉，凭什么呢。
凭什么她就不能得到幸福呢？
崔红最终还是坐上了王俊生自行车的后座，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垂眸掩下心中的不甘，趁着秦湘弯腰系鞋带落后一点儿的时候，她小声道，“谢谢你，俊生哥。”
她一顿，又迅速的说，“俊生哥，我会永远爱你的。”
一个爱字，让王俊生的后背陡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