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猎杀行动
在荀蝶胧夜里遇见墙下的魏月诗的前两天，发生了这么一件事。
夜幕低垂，忙碌的齐朝本该是停止白昼的运作，陷入休眠的时刻，而在远离临沂城的某片树林里，一只猫头鹰因为受惊飞蹿出了树梢，吓飞了几只蝙蝠。
这只猫头鹰之所以转移阵地，是因为有一个男人正在跌跌撞撞地落荒而逃。他身后有一位黑衣人，不紧不慢地跟在后边。
男人名叫潘新，荀牟安插在司徒邹穗名下的帮手，之前启阳没能被分配到治水者，正是他在暗中作梗。
不单单只是启阳之事，在荀牟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潘新也因为自己想谋取私利，陷害不少百姓。
潘新这个小小的官，能够过着和张坚一样的生活。
潘新一个劲地往前跑，却不知道前方就是悬崖。当他跑到尽头的时候，看着脚底的万丈深渊，绝望至极，他转过身来，跪倒在地上，卖惨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承诺交出自己七成的家产，恳求那位黑衣人放过他。
“你去求那些被你害死的百姓吧。”
“哈！你是女人？！”
男人听到黑衣人发出了女性的声音，他根本来不及判断出这是谁，就死在了黑衣人的剑下。
黑衣人，或者说，姜风。
姜风杀死了潘新之后，一脚将他踢下了悬崖，让其摔得粉身碎骨。死在这种荒郊野岭，注定被食腐的兽类啃食，残渣都不剩。
为什么潘新会落到这种下场？且看回放。
早晨，潘新前去拜访了荀牟，向他汇报了近日的情况。
佳青见潘新到来，随后立刻使用灵鸽术向姜风泄露了他的行程，姜风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便和白苹事先计划好了如何把潘新骗到荒山野岭。
认识的人越多，交集的线网越是紧密，姜风愈发觉得联络不便。
于是，姜风前去稷下学府，借阅文献研究起了灵鸽术的使用方式，她经过三天的时间，得知只要通过特定的巫术，与需要捆绑的人滴血认契，便可以完成链接。
姜风找了个时间，约来了佳青，带上白苹，准备完成该仪式。佳青捎上了魏月诗，佳青知道魏月诗对荀牟不够忠诚，老早就看出魏月诗和郑燮是一队的。既然自己都加入姜风阵营了，那么把郑燮阵营的魏月诗带来也无可厚非。
得知魏月诗无心服从荀牟，姜风爽快地答应了佳青的建议，她们四个人完成契约之后，刚好就是郑燮初回张府的时间。
回归正题，在潘新离开荀府后，佳青出现在潘新面前，她告知潘新，赶紧前去东边的树林。潘新知道佳青是荀牟的得力助手，以为荀牟刚才肯定有不方便讲的话，于是立刻动身前往。
临淄城东门的守门老翁是李阎的线人，姜风只要去打个招呼，守门老翁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潘新从东门出去后，他身边带的保镖很多，白苹使用法术，让潘新所有保镖皆数致幻。
潘新见情况不对，想要逃跑，姜风收起包裹自己外壳的树皮，从躲藏的树边跳出来，冲向潘新身侧，重击他的后颈，使得他晕倒在地。
姜风把潘新放在了马背，向更远的地方骑去。
潘新的保镖中有几位是运火者，短时间内就破除了白苹的法术。可是，他们从幻境里逃出来后，发现潘新已经不见了。
保镖们发现泥路上有马蹄留下的痕迹，马上前去追踪，却在一条小河前彻底断了线索。河对岸没有马蹄的印记，代表骑马者在河里行走了许久。
这就很难找了，保镖们害怕被引诱进更大的陷阱，选择了返回城内，寻求荀牟的帮助。
荀牟听完保镖们的描述后，天已经黑了，他让保镖们先行离开，并且叫来了佳青。
“你为什么谎报信息？”荀牟问。
“谎报什么信息？”佳青反问荀牟。
“你一直不像佳红那样擅长演戏。”荀牟召唤出了荆棘环绕在佳青身边。
“啊啊啊啊！”佳青捂住头说，跪倒在地，“大人，有人——有人控制了我！”
呵呵？不擅长演戏？佳青心里嘲笑着荀牟对自己的轻视。
在荀牟眼中，佳红一直要比佳青优秀，他觉得佳红更懂得随机应变。
在佳青被荀牟扭曲地控制时，佳青看到佳红，时常会产生竞争心理，以及自卑——这正是荀牟需要的，他不单单对双佳这么做，对各种他派系下的人也如此。
而正是因为佳青的些许“缺点”，才使得她落入了姜风手中。
根据刚才保镖们对法术的描述，加上佳青的反应，幕后黑手听着很像张坚的门客白苹。荀牟对张坚的手下的事了如指掌，要说谁有绝对的精神操纵能力，绝对非她莫属了。
荀牟用谋诈的手段来控制他人，而白苹用法术操纵他人，不妨是一种相似的残忍。
荀牟收回了荆棘，带着几位运火者，大步迈向张府。
匍匐在地的佳青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波澜不惊地坐到了荀牟的位置上，摆弄着他的笔。这一幕，被佳红收在了眼里，直觉告诉她，佳青有点不对劲。
对于荀牟的深夜造访，张坚感到非常诧异，马上询问理由。荀牟以鼻待人，没有理会张坚，只是让他赶紧把白苹找来。
睡眼朦胧的白苹被下仆喊了出来，她心不在焉地问荀牟：“你好像是相国……相国大人，你有啥事吗？”
“潘新在哪里？”荀牟凶狠地说。
张坚在一旁听见，瞬间面如土色，他不敢想象白苹做了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他是谁我都不知道！”白苹继续揉着眼睛。
“大人，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张坚尝试为白苹说情。
这时候，附近阴暗的转角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大人，不是她。”
“谁在那里！”张坚喊道，他看到远处有一个黑影。
阴影中的是披着斗篷的尹砌，他没再多说什么，自顾自跳走了。
荀牟斟酌了一番，同样什么也没说，又带着人离开了张府。
一群哑巴！张坚很着急，在荀牟等人离开后，他强忍着慌张询问白苹：“你做了什么？！”
“这不是什么也没有做吗？”白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张卿啊，说实话，你为何对相国如此忠心耿耿啊？”
“别管这么多，你快回去睡觉。”张坚说，语气就好像他催促的是自己的子女。
如果张坚自己被荀牟千刀万剐，他也无所畏惧，可是，他是个有孩子的父亲。
石路上，尹砌在不远处等候着荀牟，他挥了挥手，示意让荀牟的手下退下。荀牟照做了，随后来到尹砌面前，跟着尹砌来到了另一处幽暗的小巷子，走得差不多了，他问尹砌：“你怎么刚好出现在张府？”
“我观察这事已经很久了。”尹砌说，“你肯定知道，另一位能够精神操纵他人的家伙是谁？”
“玄武？！”
“正是。这几天，我有预感祂要回来了。我曾经被祂控制过，祂招式的法术残留，我还记得很清楚。”
如果是玄武的所作所为，这么一想也挺合理，因为荀牟之前没有帮助玄武制造混乱，祂想要报复荀牟也正常。
反而若是白苹，她是张坚的门客，张坚根本没那个胆子反抗荀牟，又听闻白苹是个好吃懒做的女人，甚至还有她是被张坚包养的传闻，此人根本不像有野心之辈。
凡是有人被害，就要寻找谁能够获利。
莫非是张坚记仇，他察觉到了潘新的刻意疏忽，导致启阳差点没有救援者。
可是以张坚刚才惊恐的反应来看，他又不像这件事的掌控者。
荀牟看不起张坚，他认为张坚万分迂腐并且怯弱无能。把张坚拉入自己的派系，只是荀牟为了在齐王趸和群臣面前经营自己仁义礼信智的人物形象。
这可好极了，荀牟中了姜风的下怀，他铁了心认为这件事背后的主谋就是玄武。
荀牟和尹砌告别后回到了府上，佳青还假惺惺在他的书房等候他回来。
“你是被玄武控制了。”荀牟说。
“玄武是什么？”佳青懂装不懂，“等等，之前孤独菜波和钟琼的信息合籍里，是不是提到过这个名字？”
“是的，祂是高于这个世界的神灵。”荀牟突然两眼放光，“但那又如何？！我将要猎杀祂！没有一个潘新，我还有好几个！呵呵，佳青，告诉我，你被控制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我不，不好说。我还有意识，但任何行动都无法自己操作？而且，我感觉头很烫，眼睛很肿……”
佳青在之前与尹砌对过口供，荀牟听到佳青和尹砌的形容差不多后，他放心地说：“很好。我希望你记住这种感觉，尽力地去反抗它。因为如果你再被玄武控制，你就没有用了！我会把你废弃！”
荀牟那危言耸听的语气还有骇人的面部表情使得佳青习惯性害怕地退后一步。她对荀牟男低音的怒斥的恐惧根植在心底，一时很难克服，她也在尽力摆脱这种困扰。
荀牟还不知道，看似恐惧的佳青心里已经满是抵触。她痛恨荀牟用这种语气威胁她，更加痛恨荀牟把她当成随时可以丢弃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