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玄白之争的真相
坐镇东南西北的四位天兽，民间把他们传说得多么无所不能，多么凶神恶煞，有时是神兽，有时候又是凶兽，但在天兽们原本的世界里，他们四个的存在也不过才属于中间阶层，正对应了那句老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郑燮对姜风说：“玄武麾下有九者，尹砌与郑六瞳我们已经得知，如果我们能够抓到其他任何一位，那自尊心很高的玄武不可能坐视不理。”
“你为何觉得玄武自尊心很高？”姜风问。
“我猜的。他们看待我们，就像我们看待牲畜，如果有一天猪牛绑架了你，我定会为自己感到惭愧。”郑燮回答。
“……你这是什么比喻。可万一他们的思想并不形似我们呢？”姜风提出这个观点。
“就黄笼和尹砌的言论来看，似乎和我所想大差不差。黄笼实力不凡，他要是能出现早就出现了，现在他下落不明，恐怕真是遇到了什么事。”
“你觉得冥界会是一条线索吗？”
“也许是。”郑燮说，“阿风，我想到一个或许能够帮上我们的人。”
“你不会是想说李阎吧？”
“正是如此。”
李阎，一个游离在叙事之外但屡次被提到的人。
灵鸽术就像先祖之力，是一种独立于五行之术以外的法术，鲜有人能够学会它，李阎就是其中一个。他与姜风有着血缘关系，可以更好方便绑定彼此，不会导致传信错误。姜风在此之前，都没有试过用灵鸽术主动寻找李阎。她先集中法力，把能量挤成一只鸽子的形状，接着心中默想着李阎的形象。一瞬间，她看见了李阎正在黑暗中奔跑，躲避着谁的追杀，下一秒，她再次睁开眼睛，手中的灵鸽已经快速飞了出去。
灵鸽越过山丘，在天空中划过老鹰的身侧，飞溅过瀑布下蜿蜒的河流，最后抵达了一处湿地绿林。
李阎在湖边昏迷在地，他浑身肮脏，手臂上多处有被割裂的伤口，腰部还有一处巨大的伤口仍在出血。直到那只灵鸽飞来，落在了他的手边。
李阎恢复了意识，睁开眼睛，吃力地坐起来。
“风儿？”李阎没想到会是姜风的来信。
李阎让灵鸽散开，呈现出一行字，是姜风给李阎留下的位置信息。李阎看见后，立刻顶着痛楚站起来，他用法术向周围汲取生命势力，草木凋零，鸟兽逃亡，强行治疗好了自己的伤势。
姜风担忧，她害怕李阎没有闲情雅致理会自己。
“你在担忧他不会过来吗？”郑燮问。
“是的，我从未主动联络他。”姜风说。
郑末和白苹、尹砌从后方靠近，白苹对着两人大喊一句：“你们说完了没有啊？！”
“说完了！你们过来吧！”郑燮喊。
在三人走向姜风与郑燮的时候，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只见什么东西横穿了云朵，划出一道笔直的线。接下来的一幕，在场的人都会终身难忘。
大风忽然从背后刮来，郑末感觉有人想要从身后冲撞自己，他回头看，只见一副狰狞的龙头，吓了郑末一大跳，哀嚎后倒在了地上。这条青绿色的龙划过了郑末的身侧，祂的鳞片就像石头砌成的墙。青龙飞到五人的正前方，在半空中盘旋来收好身子，最终降落在了姜风的面前。
郑燮目瞪口呆，虽黄笼以白虎的姿态出现过很多次，但郑燮从未想过自己能够亲眼目睹这位让自己每年都有一天额外假期的青龙本尊。
看到青龙降临，尹砌的脸忽然变得阴沉了。
“啊？这是谁？！你们喊来的吗？”白苹说，她似乎对青龙的炫酷出场一点也不感冒。
“……是吧？”就连姜风都在疑惑眼前的青龙是何方神圣。
青龙将能量收拢，身形缩小，变成了一位衣着布满泥巴和血迹的李阎。李阎身材均等，长有一副标准的国字脸，方眉方眼，耳朵微微向外勾，看上去老实憨厚。
“父……李大人？！是您！？”姜风惊呼道，“您怎么了？被人袭击了吗？！”
李阎清了清嗓子，随后快速伸手施展法术，他的攻击目标是尹砌，被击中后的尹砌瞬间晕倒过去，幸好白苹召唤出了黑雾接住了他。
“嚯，我就知道我没想错。”白苹说。
“我很好。倒是你，遇到了什么事吗？你……”李阎想伸出手去扶住姜风的肩膀，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他看见姜风不再使用男性身份感到一点诧异，之前知道姜风脱离了荀牟麾下，他些许愠怒，不过最后，他还是觉得，既然是姜风主动的选择，他也不必再去询问理由了。
姜风向李阎讲了整件事的经过，李阎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这件事本来就是天兽之间的对决游戏，玄武那个混账竟然牵扯到了这么多人，李阎很是头痛。
“让我来给你们理一理。”李阎说。
白虎与玄武的首次争执是在周朝末年，也就是战国时期最后的那一百多年。大道循环往复，天中的能量资源主要来源于冥界的元灵脉络，它们是支撑天中的树根。在周末，人心投恶，放弃了美德与仁爱。这些人死后，灵魂均会落入死之地牢，不会成为元灵脉络的一部分。
本身能够融进元灵脉络的灵魂就少之又少，元灵脉络的灵力也不会一直富饶，他们的力量会慢慢衰减，这时候就需要新鲜的灵魂融入其中。
玄武认为人类已经变回了肮脏的种族，他们不再具备高尚的品格，必须重演周族当年的翦商，引导另一群崇尚德行的王族诞生，摧毁周朝留下的文化。
然而白虎则认为，文化怎么能是说摧毁就摧毁的呢？周族虽然洗去了大部分商族的概念，但周对商是占据关系，极其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概述的。既然如此，应该引导一群人更好地去承接已经奔溃的周朝规制，在周朝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才是。
玄武嘲笑白虎的天真，白虎不服，先是化身为黄笼，成为游士，游说列国。子之之乱时，黄笼引导齐国出兵相助燕王室，还归还了土地，联合韩国扶持了公子职上位，大大加固了齐燕关系，因此五国伐齐没有发生。
后来白虎又化身为付黎，侍奉齐王，两年灭魏，收卫，拉拢韩赵，五年灭楚，六年灭燕，最后逼迫东周君“禅让”，成功将天下的主权转交给了当时的齐王青，也就是齐宣文王。
新的和平时代已降临，一切再次步入正轨。
未来的某一天它依旧会衰败，不论齐朝未来会以各种姿态收场，白虎心中绝不后悔。
玄武不以为然，白虎收场离开时，玄武悄悄地踏入了这场戏剧中。玄武觉得齐朝脆弱不堪，只要他随便动动手指就会瞬间四分五裂。本来是为天中解决问题的事件，突然变成了玄武和白虎肩比高低的游戏，李阎对此感到非常无语。
近日，玄武擒获了沈珉，引白虎去往阴间，李阎想来救援，玄武强行动用了元灵脉络之力重伤了李阎。就在李阎差点被玄武抓获时，他竭尽全力逃走，坠入了楚地某处。他伤势严重，昏迷了三天。直到刚刚他感应了姜风的灵鸽，才得以清醒过来。
“啊呀，黄笼真的去了冥界？”郑末说。
“没错，但我们贸然前去的话，玄武会把我们都吞了。”李阎说。
“为什么玄武突然变得如此激进？他这几天做的事完全不像是在解决问题。”郑燮问。
“我也为此感到奇怪。”李阎说。
周朝人对世界探知虽然只有一小层，但也为后代铺垫了不少精神财富，未来还需要更多的人去努力，一层一层揭开。
李阎说黄笼与沈珉被抓去了幽冥之地，这一点倒是与尹砌所表达的没有区别。郑燮询问李阎是否有前往冥界的能力，李阎的回答是否认的。
“我们还是要去冥界，对吧？”白苹说，“那我可轻车熟路啦。”
白苹之前提到过她有个朋友知道如何前往冥界，看来事到如今又要指望白苹了。
李阎告诉郑燮，在他所生活的天中，除了一部分通用的法术，他们职责分配固定，能力也极其有限，不像天上的灵那样神通广大。李阎还提道，以前的商朝人，或者宋国人，他们喜爱供奉的鬼神就属于天中的灵。
天中、天上都没有时间与生死的概念，由能量维持着运作。区别在于天中的存在依旧被肉体束缚，而天上的所有存在都是意志的化身。
如果这股能量因持续消耗而消失了，就会陷入静默期，不久后转换为另一种存在。青龙在凡界扮演李阎的同时，主要的力量还位于天中，履行他的职责。
尹砌醒来了，他看到郑燮后大呼小叫，郑燮在他混乱中总结当下的情况后，他才算冷静下来。
尹砌揉揉太阳穴，说还记得一些当时的情报，根据他的描述，场景大概是这样的。
尹砌与黄笼正在沈珉的居所里交换情报，门外突然出现一位少女。她说自己迷路了，想请求他们的帮助。沈珉住在荒郊野岭，四周都是猛兽，哪里来的迷路少女？黄笼与沈珉都不想前去，恐怕有诈，尹砌显然没理解两人的用意，他走近门口想要调查清楚，黄笼喊住了他，为时已晚，少女破门而入，一把钳制住了尹砌。
少女变成了一位满面胡茬的大叔，并将气息全部散发出来，是玄武！
“天界本来就不该参与凡界之事，却被你的冲动搞臭了！你们必须停止在凡界的活动！”玄武朝两者大喊。
“最开始干涉凡界的家伙明明是你！”黄笼怒斥道，“我现在离开，等着你亲手覆灭我的成果吗？现在元灵脉络不再衰弱，问题已经解决，你又何必固执于你的胜利？”
“噢……看来尹砌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你们了……”玄武说，突然奸笑起来，“那么你们就都去死吧！”
玄武揪着尹砌跳出了屋外，黄笼与沈珉追了出去。玄武抛去人形，变化为原本的模样，飞至半空，将尹砌甩了出去。黄笼变为白虎，沈珉变为朱雀。黄笼猛击向玄武，而沈珉去接住了尹砌。
黄笼与玄武没过几招，就显得位居下风，朱雀的参战才勉强不让白虎被玄武吊起来打。但是，朱雀和白虎加在一起，总和实力都远在玄武之下。主要原因是因为黄笼与沈珉都只是力量的分身，而玄武是直接用本体来到了凡界。
“我不懂你在坚持什么，像你这种好吃懒做的家伙，好好回去当个西官，哪里有这么多事。”玄武轻佻地说。
“你邪了门！”黄笼大喊。
“我知道了，你还有想保护的人。”玄武说，“是那个女性和你留下的那群子嗣！他们本不该存在于这世界上，你也知道一旦世界由我主导，我定会毁灭他们！你好悲哀，白虎，身为天兽，竟然还受到了人类污秽之血的牵连！哈哈，生命！脆弱又肮脏！”
接下来，玄武不废话，把黄笼和沈珉全部揍晕死过去，尹砌觉得是没办法反抗了，企图逃跑。玄武自然是不会同意，他再次对尹砌进行精神控制。
以上这就是尹砌知道的全部了。
白苹带着几人前往她朋友家的途中，发生了这么一段对话。
“有一点我很好奇。”郑燮问，“玄武的造型多变，而你们却在扮演的黄笼与李阎，是出于什么原因吗？”
“我们不像玄武那样玩忽职守，因此把大部分神力都留在了天中。不论是黄笼还是李阎、付黎，他们都是已死之人，我们利用他们的身份，能更方便地融合进这个社会里。”李阎回答。
姜风听到这里，感到很怪异，她的两边眉头高低不一，狐疑地看着李阎。李阎察觉到了姜风微妙的视线，又不好意思直接看着她的脸，别扭地说：“咳咳，白虎或是朱雀我不清楚，但真正的李阎在两岁的时候就摔死了，现在你……你们看到的我，都是出自我本意塑造出来的。”
原本的李阎真是惨，不过那个孩子的灵魂还可以在阴间里长大，过上更好的生活了吧。
“你们有性别吗？”姜风问。
“……没有。”李阎回答，咽下一口口水，“呃，但是李阎是有性别的。”
“啊？没有！？”郑末吃惊地大叫。
“喊什么喊，大惊小怪！”白苹批评了郑末，接着对身后的人说，“你们走快点啊！青龙大哥，你就不能变成龙形态载着我们飞过去吗？”
“不好意思，我伤口初愈，不能维持太久的龙形态。”李阎回答。
“唉！真是累人！之前看到郑燮与姜风的记忆，他们还骑着白虎到处跑呢。”白苹说。
“我劝你以后别再偷看我们的记忆了。”姜风说。
“哈，还有这种事啊。”李阎笑了。
姜风看着李阎，真是意想不到，自己的父亲居然就是青龙的化身。她转念一想，那自己不就是人龙混血了？！不对，青龙利用了李阎的肉体，体内还会流着神血吗——自己以后能变成小青龙吗？单是想象一下都会觉得好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