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应该有的债
遥远的时代会让人们产生无尽的欲望幻想。所有的血仇,爱怨,禁忌之事仿佛能因为“野蛮”而得到解放。事实上,人性真是如此吗?
晴空万里无云,热量把世界挤压,每有一个人叹息,都会挤走一份凉意。一位名为郑燮的青年皱着眉,他面朝着大海,脸上能感受到热滚滚的海风吹来的黏意。郑燮穿着朴素,衣物颜色以土黄为主,高束着单马尾,一些扎不上短发散在颈后,腰边挂着一把刻着“荀”字的剑。
“儿,你在想什么呢?”一位妇女从青年身后方走过来,这是郑燮的母亲。
“娘。”郑燮温和地说,“我在想啊,小时候第一次看海时,觉得海浪一涨一落,就像呼吸一般,十分有趣。可自从我们在此生活了数年之久,天天都看海,我竟会生腻。”
“哈哈哈,人之常情。”郑母说。
郑燮本是韩人,六岁时母亲忽然带着他急匆匆来到莱州,之后就定居于此,母子俩相依为命。起初,郑母靠给别人做裁缝赚取工资,生活非常艰难。等郑燮成年后,成为了荀府的卫兵,为家里分担不少支出。荀府的主人是荀牟,他是当朝相国,莱县是他的采邑之一。荀牟还有两个儿子,他们都很少回来,平时只有女儿住在府上。
老百姓们把今天称为“青龙节”。青龙节是祭祀青龙的重要日子,青龙不爱看见人们辛苦劳动,因此朝廷批准百姓们获得一天假期——治安官以及司寇部门者除外。难得的假日,郑燮便与母亲出来走走,可惜天气炎热,还没逛几个地方他们就准备回家了。
回家途中,郑燮路过一家酒馆,有个大汉看见他,立马给其他兄弟互相使眼色。
“就是他。”
“可算是找到了。”
郑燮与母亲是租客,住在新城区靠南边的一幢双层宅子的一个小房间里,离商业中心较远。这幢楼的主人是一个姓李的,基本见不着人影,甚至秋季收租的时候都不会出现。这不代表李房东缺心眼,他雇了一个狠人作为收租人,任何不及时交上房租的人,都会被立刻打断一条腿。
郑燮还小的时候与母亲同住,当上了荀府卫兵后,才搬去了那边的住宿。郑母知道他明天一早又要走了,忍不住多问几句:“荀家的伙食好吗?”
“可好了呀!每天都有大饼吃,一周还能吃上三次肉呢!娘,你放心吧!你问了我这个问题好多次了。”郑燮边说着,边为母亲铺好被褥。
夜深了,郑燮与母亲都准备歇息了,屋外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谁在外头!”郑燮马上拾起放在桌上的剑。
“奇怪,怎会有人?”郑母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说,“燮儿,这儿不是荀府,那怕不是老鼠的声音?”
“不对,那绝对是人的脚步声。”郑燮提高警惕,靠近在母亲身边。
突然,三个大汉破窗而入,郑燮立马反应,快速挥剑,一连挡下了五次乱刀。寡不敌众,加上空间狭窄,郑燮被两个大汉干扰时,第三个大汉已经劫持了他的母亲。
“你们是谁?放开我娘!”郑燮喊道。
“郑六瞳之子!我们只要你的命,若你自杀,我们就放了你的母亲。”劫持着郑母的三汉说。
“如果你做不到,我们也能给你个痛快。”二汉说。
“燮儿,不要管我!你快逃啊!”郑母大喊道。
“郑六瞳?”郑燮努力回忆也想不起这个名字来自哪里,他反驳道,“你们说他是我父亲?可是我从小都没有见过他,凭什么他的事要算在我头上?!”
“他说得对呀!那男人把我们母子抛弃,早就没关系啦!你们就放过我和我儿吧!”郑母继续向大汉们求情。
“别开玩笑了!你与郑六瞳什么交情,我们会不清楚吗?”一汉说。
“郑六瞳之子,你没得选择!我们不把你杀死,愧对我们的主人!”三汉说。
郑燮傻了眼,简直是飞来横祸,如果他今天不回来找母亲,是不是就不会连累她了?!他不可能让母亲为自己牺牲,但也不想给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背黑锅。
就在郑燮纠结之际,郑母颤抖地说:“既然如此……不论结果,我都是死路一条,这恐怕就是我应得的报应吧。”
“母亲,你不要这么想!我……”郑燮话音未尽,一道白光瞬间炸裂开来,大汉们都被气浪震开。此气场之强大,横向炸碎了墙体,方向却控制得很好,没有纵向影响到邻居。发生了这么大的声响,邻居们惊慌失措,互相询问起来,有的在窗户处偷看,有的火速逃离此楼,管理这一带的游宗连忙赶过来维持秩序。
“什么?!她的灵魄不是被封印了吗?”汉一捂着胸口说。
只见郑母挥起手,坚硬的土块凝聚在她的手中,随后猛速向大汉们砸过去。大汉们想要躲开,速度却远远不及郑母,全被狠狠击碎了肋骨,纷纷吐出了几大口血。郑母再将一楼的土地拉起来,化作土锥刺向大汉们。大汉们彻底丧失了战斗能力,郑母最后轻松地把他们浮起来,从被炸开的缺口处狠狠扔向外边。郑燮看呆了,他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母亲又跳了出去,郑燮只好跟在其后。
郑母来到大汉落地的位置旁,挨个确认他们是否死亡。汉一和汉二已经断气了。郑燮赶了过来,汉三看见他的身影,奄奄一息地说:“……你躲得过我们,躲得过这天下吗?”
郑母听到后,默默地掐断了他的脖子。
“娘,你原来这么厉害……”郑燮刚松了一口气,眼前的母亲却倒下了,“娘!你还好吗?!”
“燮儿,我之前被抽走了灵魄……本是不能再运作法术了。咳咳,咳咳咳!”
“你不要再说了,我带你去找大夫!”郑燮将母亲抱起来,快速奔跑起来。
“不用了……我刚才,动用自己的魂力,使用法术,注定是……没命了……燮儿啊,你要好好活下去,别记恨那些人,别挂念我。”说罢,郑母用尽全力想去抚摸郑燮脸庞的手,还未触及就已经落下,头也向郑燮手臂外侧重重垂去。
“娘!娘!你醒醒啊,听得见我说话吗?娘——!”
青年狂奔在夜色里,他撕心裂肺的声音惊醒了不少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