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豹头
二姐他们一路向南，天光渐渐亮了起来。晨雾笼罩着白岛，山峦迷幻，一股风流将雾气吹得东蹿西藏，在路上，在湖上，在屋顶，在杨耳的眼睛里，浪浪荡荡。
二姐将穿云剑扛在肩上，听着冥冥中婴儿极弱的哭声，瞧杨耳看得发痴，不禁笑了。
“杨耳小弟，你还喜欢这雾？”
杨耳笑了笑：“好看的，都喜欢。”
二姐说道：“那行，柳二哥送你一块。”说罢，出剑横竖挥四下，在迷雾中画出了一块方方正正的雾气。杨耳瞧了，欢心雀跃。
两昆仑随口问道：“这剑法你是跟鲸塾药命学的？”
二姐收剑入鞘：“还能跟谁学？”
“药命那老头儿，不愧是船王药钱的大哥。”
二姐倒好奇起来：“我从来没见过船王，听说他不上岸，为什么？”
两昆仑摆摆手：“问你师傅去。”
二姐索然无味：“我说两昆仑，你能不能走快一些？我等着救人呢！我阿翁，三妹，四妹全卷到岛主的风波里来了。”
两昆仑慢慢吞吞：“在岛主的谋划里，是有你阿翁和你，至于你那两个妹妹，纯粹是个意外。少年人，人各有命，急不来的。”
二姐倒不惊讶：“岛主岛主，他究竟想干嘛？”
两昆仑笑而不语，指了指地上的白光。杨耳跑过来将光捡了起来，拿给我的二姐看。二姐一看，笑了，是罗曼的尾灯。
尾灯的光闪烁着，像跳动的心脏，拿起后慢慢熄灭。
两昆仑指着前方，说道：“这光，前面有一串。”二姐和杨耳抬头看去，果然有一串光一直前延伸，伸入到远方。杨耳一路跑一路捡，欢喜得不行。
二姐喜道：“ 这是罗曼留下的印记，他在指引我们。”
两昆仑问二姐：“你凭什么觉得那个叫罗曼的，是在指引你，而不是在指引别人？他为什么要留下尾灯？”
二姐将嘴里的枯草吐到地上：“我管他是留给谁的，我就是要去寻他。有了他，寻找岛主更加利索。”
两昆仑说道：“去了豹房，你们未免走得出来。”
二姐斜睨两昆仑：“你心里是不是还有别的算盘，有罗曼在，岛主不好收割我和杨耳？”
两昆仑吸了半口气，笑道：“我要是有什么小心思，怎么隐瞒不过你柳二姑娘。”
二姐哼了一声，跟上杨耳的步伐，两昆仑抱着孩子慢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杨耳一路捡灯，又将熄灭的尾灯一路扔掉。
等二姐他们赶到豹房，天色已经完全亮了。白象似的群山中，豹房黑门耸立，高达数丈，十分庄重。“豹房”两个镀金大字嵌在门楣上，熠熠生辉。两昆仑走到前面，指着大门对我二姐说道：“看见没？豹房，白岛最能打的，一多半都在里边。这些人都是岛主杀不掉的，手段就不必说了吧。”
二姐不屑：“你还是留心你自己吧，你看门上那两字。”
两昆仑问：“字怎么了？”她回头看上去，那“豹”字掉了半边，砸到她头上。她哎哟哟的喊疼。
二姐哈哈大笑：“这下好了，豹房变豸房了。”
杨耳问道：“豸房是什么意思？”
二姐答道：“虫房的意思。”
两昆仑脸上没光：“不知天高地厚，进去有你们好受的。你过来叩门。”
二姐看见门上有一铁铸的豹头，豹头咬着一个大铁环。她上去抓环，想要扣环，却没能把铁环抬起来，两昆仑站在一旁洋洋得意。
二姐问两昆仑：“这铁环是有多重？”
两昆仑嘲笑的口吻：“你们连叩门的力气都没有吗？”
二姐瞧两昆仑得意模样，回头问杨耳：你真的抬不起来吗？”杨耳点点头，表示不能。二姐很无奈，双手抓在环上，拼命使劲，铁环纹丝不动。
两昆仑看得哈哈大笑，对杨耳说：“你还不上去帮忙？”
二姐哈哈一笑：“不用，这环我还是拉得动的。”右手一抓，铁环就起来了。她将铁环推到扣枕上，黑门猛震，风沙陡起，山野里一声巨响。
两昆遮脸挡下风沙，很惊讶：“你刚才是装的？”
二姐轻轻松松：“我就想看看杨耳力气比我如何。这么个破环，你还想难倒我？”她抓起铁环咣咣咣，一阵猛扣。风沙起了又起，两昆仑晃来晃去，差点摔倒。
扣了十几下之后，铁环就卡住了，定睛一看，是被那豹头咬住了。二姐他们吓了一跳，两昆仑也不知道这豹头能动。
豹头啊哦啊哦，叫道：“吵死了!”它睁开眼，狠狠瞪着我二姐，“你是谁？”
二姐答它：“柳苍澜。”
豹头眼珠子动了一动：“柳苍澜？怎么又来了一个姓柳的？”
二姐心里一凛：“原来柳白河也来过。”
豹头舒展双眉，说道：“嗯……小女子你从来哪来？怎么生成这么好看？”
二姐瞧这豹头贼眉贼眼，懒得答他话，就说：“我们要进去，你把门打开。”
豹头眉毛一挑：“要进我的门，哪有这容易的？你们既然把我吵醒了，不留下点什么，我决计不会开门。”
二姐双手一摊：“我们这几个穷得丁当响，没银子给你。”
豹头啧啧：“谈银子就俗了。”
“你想要什么？”
“给我看看你的小香肩……”
二姐愣了一下，身体不自觉的动了起来，从豹头嘴里拿出铁环，照它头上一顿猛敲。这铁畜生被揍得两眼翻花，连声求饶。
二姐叫道：“想占老娘……老子的便宜，活腻歪了。”
豹头被打成了狗头，右眼被打得内陷睁不开。惧怕我二姐的厉害，只得缓缓地把门打开。嘴里嘟嚷着：“好不容易来个女人，居然比那些糙汉还厉害，我命真苦……”
黑门吱地一个长音，打开了，里边……和外边一样。门里门外看了看，别无二致，就是凭空中路上多了一道大黑门。
二姐问道：“豹房呢？哪啊？”
两昆仑也很疑惑：“这和我印象中也不一样，不是这样的啊。”
那豹头嘿嘿地邪笑：“臭小娘们儿，你揍得我这么惨，我能让你如愿？吃屎去吧。”
砰地一声，门关上了。
二姐问豹头：“你告诉我，郄正在不在里头？是不是还有两个女孩，和一个头上长尾巴的。”
豹头得意：“是又如何？反正你也进不去。”
二姐说道：“那我就的爆你的狗头。”
“你打坏我，你更进不去。没有我的意愿，你就算把我拆了，你也进不去。老子今天就跟你横上了，小丫片子。”
二姐叹了口气，转身对两昆仑说道：“我说这位大婶，要不你就牺牲一下？”
两昆仑一楞：“我？牺牲什么……滚，别打我主意。进不去就不进了，一点都不妨碍我们出海找岛主。”
二姐说道：“你不帮我们，我们就不帮你。前途凶险，我看你一个中年妇女怎么出海。”
两昆仑捌了下嘴：“你叫谁中年妇女呢？”
“你帮不帮？”
“帮。”
“早答应不就完了。”
两昆仑往前走了两步，小声说着：“好歹我也要矜持一点，你说帮就帮，当我什么人？”她走到豹头面前，骚首弄姿。豹头看在眼里，一脸囧相。
豹头不敢开眼：“我说要看你了吗？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两昆仑脸上挂不住：“哎呦，你怎么个意思？嫌弃老娘？我就不信了，老娘能差多少？来，你给睁开眼，瞅瞅……”
二姐站在后面扑哧一笑，杨耳不明白二姐在笑什么，依样学样，跟着呵呵呆笑。
豹头终于忍耐不了：“我怕了，行吧。我不想以后都活在你的阴影里。我开门，你走开。”
两昆仑愤愤然，给了豹头一个巴掌，往后退了两步。豹头吱……咔，吱……咔，一时右转，一时左转，如是反复了好几回，最后咚的一声，门终于被打开了。
这一回，门中别有洞天。一束淡黄的光从门缝里漏了出来，接着，飞出来了一群纸片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