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得靠他自己
张娜于是把李振华提交修路方案，交通局批准，又被县里抽调，李振华多次找县交通局和县政府无果，眼看着秋收在即，时间紧迫，于是在村长、村支书的请求下，直接批准动工兴建了山塘、河湾两村的过境公路。
修建了一半，却被县里突然叫停，李振华也被停职审查的事一五一十是跟张汉生说了。
张汉生听完，却不言语，而是默默地抽烟。
“哎呀，爷爷，你倒是说句话呀！”张娜急了，催促道。
半晌，张汉生终于说道：“小娜，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我不能管！”
张娜气得脸都红了，这次是气红，不是害羞红。
说了半天，你还是什么都不管啊。
早知道，我还说个屁，白白浪费口水！
“爷爷，你怎么这样！”张娜失望地说，“还说什么为人民利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呸，真虚伪！”
张娜作为最受宠的孙女，可不管张汉生的老脸，一生气起来，连爷爷都骂。
张汉生被气得老脸通红，指着张娜骂道：“好你个不孝女！亏爷爷平时那么疼你，你连我都敢骂！”
张娜：“谁叫你不主持公道！明明知道事情不对，振华哥受了冤枉，却不闻不问。你对得起国家对你们的供养吗？你看，这个疗养院，是国家专门为你们这些老干部设立的，就是表彰你们为人民服务的功绩！今天退休了，却对人民利益受损视而不见，你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
张汉生被气得连连咳嗽。
惊动了一位工作人员，他跑了过来，连忙询问：“老书记，你这是怎么了？”
他当然也看到了张娜，但是不敢说。
因为他认得张娜，是老书记最疼爱的孙女，如果他胆敢责怪张娜，过后张汉生一定会用拐杖敲他的头。
“要不要叫医生？”工作人员紧张道。
“不用！”张汉生用手抚着自己的胸口，接着又喝了两口茶，过了一会，就平静了下来。
“没你得事了，你走吧。”张汉生说道。
“好的，老书记有事叫我！”工作人员说了一声，走了。
毕竟人家爷孙在这里，他这个外人不好久留。
张娜看到爷爷咳嗽，也有点紧张，工作人员一走，她立马跑到爷爷身后，轻轻地捶爷爷的背。
“爷爷，我不是骂你，我是心急。我不该惹爷爷生气！要不你就打我两下出出气吧！”
张汉生笑了，说道：“傻丫头，爷爷怎么会跟你生气。爷爷说不干预是有理由的啊！”
看到张娜又要嘟起小嘴，张汉生赶紧解释：“其实，你们这个公路的方案，爷爷已经打过招呼了！”
打过招呼了？
张娜顿时一喜，捶得更加起劲了，让张汉生觉得骨头都舒服了很多。
“爷爷，你是什么时候打招呼的？他们怎么说？”张娜赶紧问道。
张汉生于是把与姜玉山的交谈的事情说了出来。
末了，补充道：“我相信玉山，这条公路一定会修起来。他是一个聪明的县委书记，知道怎么做！”
“这么说，李乡长没事了？”张娜心中一喜。她她现更关心的是李振华会不会有事。
县委书记出面，县里肯定不敢顶，只能同意。
“这个不好说！”张汉生说道，“既然他们敢让李乡长停职，肯定是抓住了一些把柄。至于是什么把柄，我不清楚。”
“他们完全可以把修路和李乡长分开，一边同意修路，一边免了李乡长的职！”
不愧是老书记，看问题很准，当他听张娜说李振华被带走，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当然，也得益于他对赵刚等人的了解。
“啊？”张娜刚刚好转起来的心情，又一次沉了下去。
说了半天，还是不能救出李振华？
“不！”张娜小公主的脾气又来了，“我相信振华哥没有错！他绝对没有贪污！绝对没有犯法！”
“丫头！”张汉生语重心长说道：“有的事不是说犯法不犯法就可以解决的。有时候，虽然不违法，但是后果不一定见得比违法轻。官场的事，很复杂，你以后见得多了，就明白了！”
张娜似懂非懂。
但是她很清楚，李振华的事还没有解决！
“爷爷，爷爷！你就不能帮帮振华哥么？你就当帮我好了，求求你了！”她开始恳求爷爷。
张汉生叹了口气，缓缓道：“丫头，不是我不帮他，而是不能帮！这件事，只能靠他自己！”
张娜更加糊涂，瞪着一双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爷爷。
张汉生只好解释道：“公路恢复容易，它只是一件事，本事没有违法违纪的问题。但是涉及到人，却是复杂得多。
一个人有没有错，不单单是看有没有犯法、违法，还有违纪！很多的干部落马，并不是违法，而是违纪。作为党员干部，你应该知道纪律的重要性。
更深一层，不仅仅只条例中明文规定的纪律，还涉及到立场、觉悟、政治走向等，这就更加复杂了。
历史上这样的事情还少么？你可以重温下历史！”
“啊？”张娜彻底傻眼。
历史谁都略懂一二，如果历史重演，的确很可怕。
什么窦娥、莫须有都是这方面的典型。
这些罪名，不是基于实在发生的事，而是基于一种态度、假设、判断。
可以说是罗织罪名的万能钥匙。
“那岂不是没有办法了？”张娜忧心忡忡。
“办法不是没有，但不是靠我们！”张汉生说道。
“不靠我们，能靠谁，你是说李乡长还有更大的靠山？”张娜问道。
她想起了那辆奥迪。
可惜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车主是什么人。
“你呀你！”张汉生用手指点了一下张娜的脑袋，“你净想些什么呢。”
接着继续解释：“如果这小子真想你说的那样，没有任何违法违纪的问题，那么剩下的就是立场、觉悟、政治了，这就涉及到了斗争！”
张娜彻底傻眼！
斗争？
李振华这档事是斗争？这就难搞了哦！
李振华可是比自己资历还浅的职场新人，面对复杂的斗争，他应付的过来吗？
而且这已经不是青山乡的刘国栋那么简单了，明显涉及到了县里更高的领导，李振华一个小乡长，如何能够脱身？
“如果我们出面，不但我的身份不符，就是姜玉山，直接干涉也不妥！”
张汉生接着说道，“道理很简单，监察局现在对他只是审查，这在他们的职权范围内！不管李乡长有没有问题，其他人干预都是不合适的！
唯一的办法，是李乡长能够证明他没做错事！不单单证明他没有违法，还要能够证明自己的立场、觉悟都没有问题，都符合政治！”
“符合政治？”张娜若有所思。
从小耳闻目睹，她对这种环境还是有所感触的。
这是一篇大文章啊，不是一般人能够书写的！
“对！”张汉生斩钉截铁地回答，“如果他能够证明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符合朝代，符合人民，符合政治正确，就没有人敢把他怎么样！”
这也是当初他对姜玉山表达的差不多同样的意思。当时姜玉山醍醐灌顶，满意地走了。
过后成功重启了青山乡公路项目。
现在的李振华，面对复杂的斗争形势，他能够自证其身，安全上岸吗？
张娜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