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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他们死在了刚刚长大的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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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暑期,鱼梁一直陪着陈知了照顾疗养院的陈母。

    这期间,陈知了学会了煲汤、做饭、干家务,空荡荡的房间里就只留下她一人。

    每天,她都会变着花样给妈妈送去各色吃食,此刻的妈妈像孩童一般,会对她精心做的可爱的小点心深感兴趣。

    也会在护士喂她吃药时,哭闹着嫌苦,不愿意下口。

    九月份的时候,陈知了向学校申请了退学,在家专心照顾生病的母亲。

    这一次,尽管内心万般不舍,鱼梁还是一个人踏上了去往学校的列车。

    这所他曾经费尽心思,少做了好几道大题才进入的学校,这一刻却显得那么的孤寂与凄凉。

    没有她的存在,他独自待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除夕夜,陈知了特意包了妈妈最爱吃的虾仁玉米馅饺子,带到了疗养院。

    春晚主持人齐喊着倒计时,迎接新年的伊始。

    陈知了看着铁栏杆外燃放的漫天烟花,不由得思念起她的少年来,那个支撑着她坚强的活下去的希望。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陈知了死寂一般的眼神里,燃起了一丝光亮,她知道一定是他打来的。

    电话接通,钟徐缓缓开口:“知了,新年快乐!阿姨还好吗”?

    久久未曾等到她出声,他知道,他好不容易捂化的冰川,又重新冻了起来。

    他在电话那头无比兴奋的说:“知了,你等着我,等我回家陪你一起照顾阿姨,这次回来,我便再也不走了”。

    陈知了无法出声说话,但她的抽泣声引起了电话那头的注意,他温柔的哄她:“小家伙,别哭,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跟队里申请过了,执行完这次任务,就退伍回家娶你”。

    电话里,他的笑声很是爽朗,映得天边的烟花,都变得好看了些。

    陈知了从他热烈的声音里,听出了他再一次为了自己放弃前途的、无可替代的爱。

    这一次,她依旧很自私,她没有阻拦他,因为她太想她的少年回来陪着她了。

    最近的她,老是梦见爸爸在对着自己笑,他嘱托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跟妈妈。

    她哭着点头答应了,每次当她伸出手想要抱抱爸爸时,都会从梦中惊醒,迎接她的只有空荡荡的、满是漆黑的房间。

    经历了这种事情,她感觉自己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幸好,她还有他!

    三月的春风,吹融了大地上的冰冷,带来了丝丝暖意。

    陈知了推着妈妈坐在疗养院的柳枝下,看着它抽出的嫩黄的芽儿,母女二人的脸上,都多了些生的希望。

    她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她想,这一定是钟徐打来的吧。算算日子,他也该回来了。

    最近几天,打他电话都没有人接,发信息也没有人回,他一定是在忙着处理回家的事宜吧。

    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备注,她满脸笑意的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您好,请问是钟徐的未婚妻陈知了吗”?

    陈知了没法出声,只得用手指敲了敲电话。

    那个男声继续说:“哦,你在就好。差点忘了,钟徐说过你不会说话”。

    陈知了满脸疑惑的再次敲了敲手机屏幕。

    “钟徐,钟徐同志在此次任务中壮烈牺牲了,请节哀。他的骨灰已经被送回老家,算算日子,昨天应该就已经到了。他在出任务前提前写好的遗书里,提到的全是你。这小子,把遗书当作情书写了。”

    说到这儿,对方已经泣不成声了,声音颤抖着说:“部队已经通知他家里了。我想,还是该告诉你一声,毕竟、毕竟”

    毕竟什么,对方没有说出来,只听得“嘟嘟嘟”的声音,电话便被那头挂断了。

    听到这些的陈知了,好像已经忘了要怎么哭了,她的眼神里透露着死寂般的空洞。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四肢仿佛已经无法动弹了,就那样心如死灰的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突然,妈妈的叫声喊醒了她。她呆呆地看着妈妈,冲着她露出了钟徐那般热烈的笑容。

    随后,她将妈妈送回了病房。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回头望了很久很久,房间里的妈妈又在对着空气笑了。

    回家后,她将家里的所有存折翻了出来,从那本泛黄的日记本上撕下一页纸,写下了所有的密码。

    她想,家里所有的积蓄以及爸爸攒给自己的嫁妆,应该足够妈妈下半生养老了。

    将一切安置妥当后,她点开那个红色小点99+的对话框,给鱼梁发去了最后一条信息。

    「当你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我可能已经离开了人世。活着怎么会比吃中药还苦呢,我最近吃了好多好多的糖,但依旧感觉不到一丝甜味。

    你也许会怪我懦弱,我也承认自己一直都很胆小,一直活在爸爸、你还有钟徐的庇护下。

    可是我好累、好累,好想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但愿醒来之后,我们依旧如往常一样,照旧走过那条昏暗的巷子,照旧上了同一个大学,照旧、照旧钟徐也和我们在一起,从未被开除过,也从未」

    打完字后,她安静的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床头柜上放着一罐已经装满了的,用糖纸叠成的千纸鹤。

    她的手里抱着那本发黄的日记本,那里藏着少年写给他的每一字、每一句。

    她仿佛看到爸爸和钟徐正在向她招手,那是一个布满鲜花的地方,她身披白纱挽着爸爸的手,钟徐骑着一匹白马缓缓向她走来。

    她就这样安静的睡过去了,手腕上的血染红了日记本,也染红了那个柳絮飘扬的三月

    鱼梁赶回小城的当天,瓢泼大雨下的很大、很大。

    亲戚们正在为陈知了出殡,他站在远处看着骨灰盒上那张黑白的笑脸,不知脸上倾泻而下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将那本被她的鲜血浸透的日记本偷偷藏下,放进了自己卧室的床头柜里。

    两年后,他拉着行李箱回到了小城,在他们曾经一起待过的学校里,当起了物理老师。

    每天晚上晚自习下课,他都会听着那首《想你想你想我》,独自一人走过那条他们无数次一起经过的巷子。

    巷子里依旧很黑很黑,他却十年如一日的特意走过这条有她存在过的巷子。

    他想,万一他的知知在这儿被人欺负,自己刚好可以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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