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雨欲来
“同学，往旁边稍稍！”
身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努力地扒拉开人群，扯开嗓子喊了一句，才得以让自己和同事们“冲破”了围观群众的人墙，冲进事故现场。
赵子墨侧身让开鱼贯而入的医护人员，一群白大褂挡住了他本来就不太好的围观视角，这一点不禁让他围观的兴头大减，踮起脚尖发现这个位子实在是看不见什么了，他不由眉头紧锁着退出围观的行列。
这已经是学校这个月第六个了，听说旁边的学校也有好几例，都是被救护车拉走再没听说过消息的，甚至连家属都不知道学生被拉到了哪里，着实有些吓人。
再回想起刚才那哥们浑身抽搐，口吐黑沫的样子，赵子墨不禁打了个冷战，捏紧了口罩上方的钢条，快步离开了这栋宿舍楼。
听说全国各地都有这种病例不断发生，虽然官方报道说是什么中暑，但是社交平台上对此事是各种言论满天飞，热榜更是久居不下。
什么细菌战，什么病毒泄露，甚至是什么世界末日的预言什么稀奇古怪的言论都能在这个时候获得相当大的流量，以至于闹得人心惶惶。
“妈，你囤那么多大米干嘛？”赵子墨看向旁边打电话的男生，那男生和赵子墨对视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对着电话那边的人继续问道：“囤那么多你就不怕放坏了？这大夏天的。”
那男生似乎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大了，压低了声音：“知道了知道了，哎呀，我戴口罩着呢，我这么大个人这点常识还能没有吗”
男生一边应付着电话那头母亲的唠叨，一边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口罩往自己的耳朵上挂。
“囤粮食吗？”
想起来宿舍里好像还有自己上个月买的两箱泡面约莫是不用担心这点的吧？
赵子墨眼睛微眯，思考着要不要问问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算了，就老妈那个心态，在人们开始采购物资的时候绝对跟风大采购去了。
只是苦了老爹这个免费劳力
也许是因为这奇怪的病，现在校园里基本很难在饭点和上课的时候看见人员聚集，当然，现在的超市和有人发病的时候围观不算。
走得远了，救护车终于拉响了警笛驶离宿舍区，那一大堆围观的也被学校领导和保安大爷吆喝着疏散了，相信这时的学校领导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学生陆续出现病症，随之而来的暴怒的家长想必相当难对付吧。
五月的阳光显然超出了赵子墨能接受的日光浴程度，不消片刻汗珠就在额头上点点浮现凝结，再逛下去赵子墨相信自己的脖子以上和身体的颜色绝对会出现反差，为了维持自己所谓的自我审美要求，赵子墨决定赶紧滚回宿舍空调房里舒舒服服的待着。
“嗯？天气预报说有说今天有雨吗？”
赵子墨脚步不停，抬头看去，只觉得刚刚万里无云的天空似乎变暗了几分。明明今天早上看的天气预报说这三天都是晴朗啊？
真不愧是天气预报，和缺德地图并驾齐驱的存在。
天边飘过来一层阴云，照这架势不出几个小时就要开始下雨，赵子墨倒也没多想，暗暗腹诽了几句之后加速向超市赶去，拎一大桶矿泉水才是他今天出来的目的。
超市的队排的很长，老板和收银员正在不停的扫码装袋，不得不说，赵子墨就佩服收银员这个时候的手速和协调能力，一会儿就装满了一大袋零食，赵子墨简单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是收银员，就凭自己那手脚协调能力，唔绝对会被辞退的吧。
等等，那是谁？
赵子墨眼睛一眯，一个穿着灰色t恤，穿着热裤的女生正拎着购物筐和长队后面的同伴有的没的聊着天，那面相是刘心溪
看见刘心溪的赵子墨脚下一拐，原本走向矿泉水货架的方向登时转向了摆放方便面的货架方向，他的脸色也瞬间冷了下来。
“今天可有32度呢。”
“就是，把人热的！”
刘心溪调整了一下握姿，让勒红的手指稍稍放松一下，一边和排在她后面的舍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今天的天气是如何炎热。
就在这时，刘心溪看见了突然转向的赵子墨，眉目之中也是瞬间转冷。
“今天运气可真差。”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着。
与此同时，刚刚驶上省道的救护车刚刚开始提速，担架上的男生平躺着，头略仰起，眉头紧锁，嘴里吐出的黑沫渐渐的少了。
旁边的医生一手扶着男生的脖子，尽量让男生的呼吸道通畅，一手关掉车顶的灯光。他很清楚，这种病症的病人相当畏光，整个救护车舱内瞬时暗了下来。
“胡医生，患者刚刚好像睁眼了？”
坐在旁边准备呼吸机的护士距离男生的头最近，就在胡医生关灯的瞬间，护士看见男生的眼睛似乎睁开了一瞬。
胡医生调整了一下医用口罩的位置，瞥了一眼那护士，又看向男生，问道：“你看清楚了？”
要知道之前相同症状的患者就没有清醒过来的，不管用什么办法。
护士顿了一下，再次看向仍在轻微颤抖的男生，迟疑地说道：“就在刚刚关灯的时候”
此时男生突然吐出了一大口黑沫，整个人颤抖着，侧着蜷缩成虾米状。
医生和护士立刻不在纠结刚刚男生是否睁眼的问题，医生在护士的帮助下把男生翻正，以避免异物堵塞住男生的呼吸道，男生吐出的黑沫被医生用垃圾桶统统接住，见男生脸色发青，医生继续托着男生的头，指了指呼吸机，护士会意，把呼吸气嘴拉出来，攥在手上。
救护车依旧在疾驰。
画面一转，某实验室内，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死死盯着面前的屏幕，长久，旁边的年轻助手发现了老师的失态，轻轻的叫了一声：“老师？”
老者转过头来。
年轻学生发誓，自己绝对是第一次看见这位学界泰斗老师如此神情，他被老师直勾勾地眼神吓得咽了一口唾沫，看向了屏幕。
几秒之后，年轻学生的眼神紧紧盯着屏幕，似乎上面有着什么无法理解的东西一样。
“怎怎么扩散的这么快？就像”
老者微张的嘴终于闭合了，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液，把学生的话补全。
“就像一个全新的物种。”
超市还是很大的，提溜着购物筐的赵子墨一边在零食区踱步，一边皱着眉分析哪种压缩饼干口味比较好。
他高中时就经常用压缩饼干代餐，以至于上了大学之后赵子墨看见压缩饼干就想起了高中时的苦逼时刻，本着回味过去的态度，赵子墨打算买上几块回忆回忆。
这时，三四个男生冲了过来，抓起一把压缩饼干就往自己提着的购物筐里塞，本就不多的压缩饼干在他们的哄抢下更加稀少，赵子墨一看急了，也顾不上什么口味的好吃了，赵子墨身子一矮，抓了两把压缩饼干扔进购物筐就弓着腰退出了哄抢圈。
“疯了吗这么疯狂？”
赵子墨撇了撇嘴，真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人这么疯狂，就算真发生点什么学校怎么可能让学校里四五千人饿肚子？更何况还有政府呢。
根据口味挑几包饼干，旁边也在挑饼干的女生们叽叽喳喳的说着刚才在宿舍楼门口晕倒的男生，赵子墨不禁感慨信息的流通是多么的迅速，这才过去十五分钟，详细的事件始末就已经传出去了。
“娜媛，你爸不是医生吗，有什么消息吗？”
“我爸都四五天没回消息了，听我妈说是被单位什么事情耽搁住了，还有我爸的很多同事也都没了消息但是也不至于不回消息吧？现在谁还不用手机了”
“你们看那发病的，吐的是黑沫子，谁家中暑吐黑沫子啊”
“不会是什么病毒战吧？”
“你也别人说啥信啥是吧”
女生们装满了购物筐，一边聊着一边走远了。
赵子墨只觉头大如斗，好像她们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啊，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那要不，再买点？
幸好这个超市距离男生寝室还算近，赵子墨真是不敢想象自己拎着一大袋零食和一桶矿泉水怎么攀上六楼的高层。
寝室果然没人，通往阳台的门敞开着，这群家伙离开的时候终究是想起来这个宿舍急需通风，赵子墨对现在宿舍的空气清新程度相当满意。
将一大袋零食甩进无物不可装的储物柜，赵子墨一屁股瘫软在椅子上，椅子嘎吱咯吱的惨叫让赵子墨不得不坐直了身板，尽量避免让椅子发出让人难以忍受的噪音。
“好累下次一定不能再人云亦云了，怎么又买这么多！”赵子墨扒拉开储物柜的门，看了一眼储物柜里七零八落的零食开始犯愁，他本来还觉得囤物资很没有必要，谁承想脑袋一热就加入了囤物资的行列。
通过阳台门向外望去，原本艳阳高照的天气不知何时被乌云浸染的阴沉下来，两三只麻雀急急飞过，如果赵子墨现在站在阳台上看，就会发现乌云浅浅地带着迷蒙的紫色，正向晴朗的地界覆压而来，仔细看去，业已阴沉的地方鸟兽惊飞，不少惊飞的鸟兽正朝还未阴沉的地方逃来。
不少人惊诧地拿出手机拍照录像，在动物园内，七八岁的小男孩牵着妈妈的手，指着玻璃展墙另一侧狂躁的大猩猩问道：“妈妈，猩猩先生怎么了？”
年轻的妈妈环顾周围的动物生活区，不仅仅是大猩猩，自己能看见的所有展区内的动物都似乎变得狂躁起来，母性的本能让她攥住儿子的手不由更紧了一分。
赵子墨当然不会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自从他升入大学以来就变了懒，原本高中还热血的经常锻炼，但是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好吃懒做的艺术系大学生，一大袋子零食和一大桶矿泉水上六楼对现在的他来说也相当耗费体力，没有课程的赵子墨就在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中睡了过去。
时光飞逝。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炸雷将赵子墨从睡梦中吓醒，他迷蒙地睁眼，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雨声渐渐的大了起来。
“我一觉睡到晚上了？”
赵子墨站起身略略伸展，抓起震动不止的手机，亮屏后白底黑字的17:24让赵子墨楞在了原地。
揉揉眼睛，赵子墨盯着表，24跳动成了25。
窗外已然是黑了，没关紧的门在风的推动下缓缓撞向门框，风也趁机钻了进来，将赵子墨睡懵逼的头发撩动。
“我睡到凌晨了？”
懵逼的赵子墨有点懵逼，脑袋里很明显还没转过弯来，整个寝室忽然亮堂了起来，又很快的沉寂下去，不过几秒之后，震耳欲聋的雷声就帮赵子墨理清了头绪。
“我靠我靠我靠好近的雷！”赵子墨三步并作两步拉紧了摇摆不定的阳台门，雷声还没有停歇，赵子墨突然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下午五点，天黑了。
就在赵子墨震惊之时，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楼道中响起！
惨叫声持续了好久，赵子墨冲到门口拧开把手，开门看时，赵子墨就看见了此生难忘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