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羊吃肉是为了成为狼(二)
“我可没说要加入什么组织。”
对于眼前的面具男,泽更多的是忌惮。
“唉,你的回答太让我伤心了。”
面具男用非常夸张的动作来表达自己有多么受伤,可几秒后他又不演了,从柜子上取出一瓶威士忌,“要尝尝吗,还是说要来一杯小孩子的牛奶?”
面具男随意将布包扫到一旁,布包里的物品随着滚动暴露在外。
在空中,除了弥漫的酒味,还增添了一丝血腥的气息。
看着柜台上那颗露出惊愕表情的头颅,面具男笑了笑,“鲜血的味道还是那么迷人,可惜他的血液沾染了污秽,不然,不然”
面具男将酒杯晃了晃,或许是不愿摘下面具,他迟迟没有喝酒,“喏,你的报酬。”
宛如施舍一般,数十枚货币被面具男丢在地上,散落的到处都是。
“”
对于面具男的再次戏弄,泽选择忍气吞声,弯下腰将货币一枚枚拾起。
二十枚卢币,这是之前许诺好的。
“这是?”
才收回五六枚,泽便发现一个特殊的小圆片。
小圆片的尺寸略大于卢币,其表面明显起伏不平,触摸起来有些粗糙。在昏暗的天花板灯光下,泽勉强能够辨认出一个狼头的形状。
“哦,一个小玩意,用来表明身份的。”
面具男似乎并不想过多介绍,将面具扒开一条缝,小小地喝了一口酒。
“我说了,我不加入你们。”
话虽这样说,泽也没有将小圆片丢掉,犹豫片刻又塞进口袋。
“阿伊提斯·奥·福拉泽,古龙内城一位普普通通的居民。看来你杀了他,并没有考虑后续会如何呢。”
面具男将头颅重新放在手里把玩,“啧啧,瞧这小表情,看来死之前还被你好好服侍过呢。”
“所以呢,你要胁迫我加入你们?”
“诶诶,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组织向来是无拘无束的”停顿片刻,面具男轻笑一声,“不过嘛,如果有人带着满腔怒火,出重金悬赏,哼哼,你也不想体会每时每刻都在逃亡的滋味吧?”
“你现在跑出去,就是被人唾弃的杀人犯,可你如果打算留下来,或许能成为令人惧怕的杀手。”
看着泽沉思的样子,面具男也没有立即让他做出选择,重新拿出两个杯子,慢悠悠地说,“我这可没有胆小鬼喝的饮料,要不我施舍你一点尿怎么样?”
“”
见泽不理会自己的侮辱,面具男耸了耸肩,“喝威士忌代表加入,选择喝尿也不会放你离开,自己选吧。”
泽默默地将二十枚卢币捡完,随后毫不犹豫地一口气将酒杯里的威士忌喝掉。
“咳咳”
泽的喉咙像是被烈火般的液体灼烧,脸颊上迅速泛起一片红晕。他感到一种强烈的眩晕感,仿佛置身于一个旋转的世界中。
泽的眼睛有些模糊,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而作为导致泽陷入如此窘迫的罪魁祸首,面具男选择在一旁看好戏。
对于威士忌的味道,泽感到一种复杂的体验。
首先是一股浓烈的酒精味道,然后是淡淡的烟熏味和坚果的香气,这些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甜味和淡淡的苦味,同时还有一些辛辣的感觉在口腔中回荡。
尽管威士忌的味道让第一次尝试喝酒的泽感到有些不适,但他也感到一种新奇和刺激到感觉。抛开最开始被呛到不谈,这次体验泽感觉还不赖。
“味道怎么样。”
“像在喝马尿!”泽也是硬气地回怼了下。
面具男没有与泽辩论这件事,坐在柜台上将头颅旋转,随意地说,“你现在也是一名独狼了,给自己起个代号吧,除非你喜欢我叫你小兔崽子。”
泽反问道,“你的代号是什么?”
面具男乐了一下,“你只要知道我是你上一级的接头人就行了,想要知道我的信息,啊哈,那就把实力提上来吧。”
“那我直接叫你面具人?”
面具男用手向背后一探,捏出一个与泽相似但又不同的小圆片,“鄙人不才,区区黄级,又因打理一家小店,姑且称呼我为黄店长吧。”
现在所处柜台旁,光线明亮许多,泽能清晰地看到独狼勋章的全貌。勋章上雕刻着狼群中的狼王,其茂密的鬃毛彰显出无尽的威严,黄灿灿的眼睛在光的照射下闪烁这刺眼的光芒,而狼嘴处咬着的断刀,更是为这枚勋章增添了一丝杀戮的气息。
泽悄悄拿出自己的那枚勋章,那几撮毛发稀疏得令人不忍直视。如果不与其他勋章相比,它看起来还算不错,可一旦进行对比,泽开始怀疑自己手中拿着的,是否只是街头五铜币三个的劣质玩具。
摸起来还有些硌手,泽在心中暗暗吐槽。
之后,黄店长又与泽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泽既然是自己人了,他也就没必要再刁难,语气温柔了许多。
“以上,差不多就是你应该记住的东西,悬赏会的规矩其实很少,相比其他来说还是很自由的。”
“那么接下来,我又要做什么?”
黄店长拍了拍泽的肩膀,“巴塔尔,虽然你成功加入了组织,但组织是不会给你找职务的,毕竟这也是磨砺的一部分。”
“巴塔尔”是泽选择的代号,关于他为何选择这个名字,黄店长并没有过多询问。
“所以,现在你要自己去找住所,用这点卢币顽强地活下去,至于最后你能混成什么样子,没人知道。”
有一点黄店长没有与泽说明,以泽目前的表现,其实没有资格加入独狼悬赏会的。即便是最低级别的白色勋章,也要独自完成五个e级委托。
那为什么泽可以成为独狼呢,是阿伊提斯·奥·福拉泽的项上人头很值钱吗?不,单纯是黄店长作为黄级独狼,一个月拥有三次招募机会。
测试期一般在一个月左右,最长不超过六个月。有潜力,心性合适,那就可以转正,拥有一个不太粗糙的独狼勋章。
泽目前持有的勋章是黄店长仿制的,若被其他独狼发现这枚粗制滥造的勋章,可能会误认为泽企图冒充独狼的身份,从而选择消灭他。
“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黄店长托着面具好好思考了下,“嗯内城肯定是混不下去的,你可以去外城的孤儿院,听说待遇还不错。”
南山孤儿院,泽也听过这个名字,“吃的连那群孤儿都不如”之类的话重复几遍,想忘记也很困难吧。
“呃,还有吗?”
“你那么挑剔干嘛,再次一点,就只剩下街边乞讨的小乞丐了。”
“那好吧,我出了外城后,要怎么联系你?”
“外城的戈赫酒馆知道吧。”
“不知道。”
“你小子之前就没好奇过酒的味道,没去过一次酒馆?”
“没有。”
“噗嗤真是个乖宝宝啊。也是,如果你之前喝过酒,刚才也不会选择一口闷了。”
黄店长重重地拍了拍泽的肩膀,“没事,你可以让服务员给你来瓶三十年的鲜牛奶。”
泽不满地将黄店长的手拍掉,“那酒馆是你开的?”
“不是。”
“那我找谁表明身份,有没有暗号什么的,还是说我把这个拿出来就行了?”
黄店长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掀开一角的面具,随后抿了一口酒。尽管动作幅度不大,但足以让泽瞥见面具下的真相——那是一个长着浓密胡须的男人,他的左脸上似乎刻有一道显着的伤疤。
或许这就是他不愿意抛头露面而选择戴面具的原因?泽心想,但他也不确定。
“没事,你有三天的时间去酒馆找到老板,他自然会知道你。”
泽有些没听懂黄店长话中的意思,但黄店长已经下达驱逐令,只好作罢。
打开房门重见天日,刺眼的阳光却让泽不得不用手挡住眼睛。
“啊,接下来要想想怎么出内城了。”
虽然泽不想承认,但阿伊提斯确实是他的亲生父亲,好像还是一位负责管理土地资源的高级官员,拥有相当大的权力。
现在阿伊提斯已被泽杀死,但他并不了解阿伊提斯是否每天都需要公开露面,也不确定何时阿伊提斯的死讯会被揭露。
由于泽是阿伊提斯的私生子,他肯定会成为嫌疑人的主要考虑对象。
内城允许杀人吗,你知道我的背景吗,你认为自己能够清除现场的所有痕迹,然后逃脱吗
回想陈阳的一番话,泽还是感到有一丝的冰冷和害怕。
“原来杀个人,还有这么多门道吗”
最开始泽刚抱有杀人的念头,只是单纯地以为用尖锐的武器把人捅死就可以了,而当真正执行时,他才发现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要使用什么样的武器,才能在确保一击致命的同时便于隐藏?要制造出什么样的场合,才能在案发现场没有目击者?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才能降低目标的警觉?单是杀死阿伊提斯的准备工作,就让泽头疼了好一阵子。
原本泽以为杀完人就解脱了,可当他颤抖地将头颅割下后,却不知接下来该何去何从,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点燃的蜡烛要把它熄灭吗?餐桌上好多血啊,还流到地上了,要不要把地给拖一下?要不先去洗个手吧,感觉有些黏糊糊的
由于是初次杀人,且没有任何可借鉴的先例,泽感到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应对当前的情况。
泽一直处于恍惚状态,直到肚子发出咕咕声,才匆忙地吃了几块他没掺毒的面包,接着,他用餐布将割下来的头颅包裹起来,便急忙离开了现场。
“或许我也应该戴个面具”
直到事后冷静下来,泽才懊恼自己居然如此糊涂,不仅没有清理有关自己的痕迹,还没有留意自己异样的举动是否让路人印象深刻。
泽的情绪低落,心想,如果有人进入犯罪现场并举报,他恐怕很快就会成为被通缉的对象。
现在泽最懊悔的就是没有处理掉在小巷里不巧偶遇的冒险者,这使得他的处境更加困难。
泽使劲甩了甩头,将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丢掉,随后仔细地检查身体,确保身上没有一点异味,这才沿着路边离开。
犯罪现场泽是肯定不会再去了,他只能祈祷自己离开内城之前没有被通缉。
此后,泽尽可能选择偏僻的路段,所幸遇见的几个行人都行色匆匆,未曾正面注视他,这让他的紧张情绪逐渐得以缓解。
花了大概半个小时,泽才来到城门口,只见四名城卫正围着一张桌子,无聊地打牌。
眼下无人进出内城,泽打算在旁边观望一下,看城卫的盘问是否如表面那么懈怠。
两分钟后,泽就看见两个身着仆装的男子打算出内城。
与往常一样,一个城卫只是抬头说了句什么,两人接着在纸上登记信息,就放行了。
“看来是个好机会。”
打定主意后,泽先是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等到心情稍微平复一些,他才迈着顺拐的步伐走过去。
“登记一下。”
四名城卫比泽想的还要敷衍,看都没看他一眼。
就在泽刚握着笔,正在思考要用什么假名时,一名城卫突然站起并大喊一声,“好!”
泽被这喊声吓得身体猛地一震,误以为自己即将被捕,手中的笔也不小心掉落在地上。
完了,这是他们设计的圈套
然而,那名站起来的城卫并没有朝着泽走来,反而狠狠地将手中的牌甩在同伴面前,嚣张地说,“快快快,给钱给钱,一个子都不能少。”
泽把嗓子眼的心脏重新按回胸膛,将笔捡起放回原处就离开了。
等到泽确定自己的身影已从城卫的视线中悄然褪去,他便像被释放的箭矢一般,瞬间爆发出疾风的速度。
泽不在乎前方的道路通向何方,只是一味地向前冲刺,只想将距离拉得越远越好,遇见的行人越少越好,仿佛只有如此的狂奔,才能将它的不安和紧张甩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