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比武

    少林寺有个规矩，每三年要举办一次比武大会，达摩院的武僧都要参加，拔得头筹者担任三年达摩院首座。此为激励大家习武热情而定的规矩。

    转眼过了一年，又到了达摩院的比武大会时间。

    这一天少林寺闭关，外人不得进入。但是却请来许多武林名宿、各个成名的武林门派掌门或者代表、其他各个名寺的高僧等人。

    少林寺的达摩院比武大会现在已经算是武林盛会了，天下武林高手都想一睹少林功夫的风采。尤其是在达摩院的武僧比武完事后，还特别增加了另一个比武环节，即被邀请来的各位武林高手都可以相互之间交流切磋一下，以共同促进武学发展。这个交流切磋大会就不是龙争虎斗地比试了，而是点到为止，试出双方功力即可，不能出现受伤的情形。

    而更吸引人眼球的却是，少林寺还义务传授武功。这达摩院比武大会一般开二个时辰，从少林寺招待客人吃完早餐，做完法事开始，到选出新的达摩院首座即告结束，然后再招开少林寺与天下武林各门派的交流切磋大会，这个交流切磋大会是一个时辰。到此时，天就要黑了。在天黑以前的半个时辰之内，每个客人都可以向任何一个少林寺武僧咨询任何武学问题和练功方法，并且少林寺武僧必须实实在在地回答，不许有一点隐瞒。

    少林寺之所以敢于用这个很博眼球的方法吸引天下武林人士，难道不怕其功夫外传而失去武林至尊的名声？

    其实不然。天下各种技艺中，唯有这武学武功是一门实证性、亲证性的技艺，就是说这武功都是分层次的，只有先练会低层次的功夫，才可能明白高一层次的功夫。这功夫绝不是只要大脑理解了，功夫就上身了。功夫的本质是身体习练出来的，身体习练出来的东西，绝不是大脑能够理解得了的。换句话说，大脑所能够理解的东西与亲自习练并且经过验证的功夫绝对是不一样的。

    所以，即便少林寺武僧在一个时辰之内告诉你的东西再多，你所能够理解并且能够接受的，只是比你这个层次的功夫稍微高一个层次的东西，至于最高层次的功夫，就是对你说一个月、一年，你也完全接受不了，只能够在头脑中留下一个印象和理解，并且你的理解与实际肯定不会相符。

    所以，只要你敢问，少林寺武僧没有不敢回答的，并且会把具体习练方法都告诉你。但你能不能接受这些东西，就看你的造化和习练的悟性了。

    有些人慢慢明白了这些，知道一口气吃不出来一个胖子，所以就每三年来一次少林寺，每一次就问一个问题：我往下该怎么练！

    可是就是有些人，称名是研究武学，自己却从来不练半点，就凭着道听途说和自己的想象，就敢于对各种武学指手画脚。这样的人大有人在，大家遇到了可要小心，在向他请教问题之前先打他一顿，打不过了再请教或拜师，把他打趴下了就相当于教育一下他，让他知道用大脑“习练”的武学都是无用的。

    闲话少说，我们就说说今年少林寺的达摩院比武大会。

    那日，少林寺全体僧众在院子四周席地而坐，被邀请来的客人们被安排了座位，座位前面是摆着茶水的小桌。大家相互与身边坐着的人客套寒暄着，有关系好的就交流最近练功的感受。

    达摩院的武僧们摩拳擦掌，都准备着当达摩院首座。

    少林寺方丈怀慈看看时间已到，起身说了几句客套话，以及每界比武大会都要宣读的比赛规矩，然后就宣布比赛开始。

    武僧们都起身来到方丈面前的桌子上放着的盒子里抓阄，全少林寺28名武僧，由抓到1号的与抓住28号的比武，抓到2号的与抓到27号的比武，以此类推。

    院子中央用木板搭了一个离地面一尺高，长宽各十尺的擂台，武僧们就要在这擂台上施展拳脚功夫。每场比赛不设时间，一方倒地或者被打下擂台就算输了。双方都不得使用伤人的功夫，打伤对方就算输，所以这比赛比的不是伤人之术，而是绝对强大的打击力量。为了防止打伤对方，只能打对方的胸腹腿脚部位，脑袋是谁也不敢打的，但是却并没有禁止打脑袋，如果对方铁头功强，就可以随便打。

    那抓到一号的武僧，是练鹰抓手的性羽。这性羽为了练鹰抓手，每日用手指插铁砂，手指插进去了，再使出五指之力将铁砂抓一把出来，练得五指劲力极大。五指由于铁砂的打磨，指甲已经与肉相融合了，那肉也已经角质化了，那五根指头就是五根钢签一般，坚硬无比。有时武僧们为了锻炼体力在山上跑步时，遇到野兽时这性羽上前向野兽身上只是一抓就能撕下来一块肉。但是今天的比赛他却没有优势，他怕伤到对手，特意用布把五指包上了，就只能用他的模仿老鹰扑食的鹰击拳功夫了。

    这抓到二十八号的却是专门练轻功的性岩。性岩轻功练得身体如同脱兔，不但能飞檐走壁，还动作极快，形同鬼魅，忽上忽下，左奔右跳，几个人围住他都抓不到他。

    二人上了擂台，性岩见性羽用布把手包上了，就说:“师兄，你别让着我，快把那手上的布拿去，你的鹰抓手是碰不到我的”

    性羽还在迟疑，方丈开口道:“性羽，你就把手上的布拿掉吧，这性岩的脱兔功夫也不是好应付的，你抱住手，就无形中给性岩增加了胆量，就不公平了。这样吧，你只要用手拍到性岩身上一下，就算你赢。”

    然后方丈又对性羽岩说:“性羽的鹰抓手粘上就得撕掉一块皮肉，这是你清楚的吧。他拿掉手上的布，但是只要用手拍到你的身体，你就算输，你同意不？”

    性岩道:“这样最好，也让我有所顾忌，否则对性羽师兄不公平”

    于是裁判一挥手，二人开始比赛。只见二人相互抱拳一拜，性羽挺身抬手就穿向性岩，性岩忌惮，要是往日师兄弟之间嬉闹时，他就跃身躲过了，但这次他却出其不意地一跃而起从性羽头上跳了过去。性羽并不惊慌，不管性岩往哪个方向跳都在性羽的意料当中，他就要转身还没转身时，那右手已经伸开五指向身后横扫过去，他怕那如同钢筋般的手指头伤着性岩，特意凸出掌心，将五指靠后。

    方丈在底下看到性羽如此出掌，不由得心里叫好，扭头看看身边的南少林寺方丈怀仁，这怀仁是他的师弟，被南少林请去做方丈的。怀仁也看了少林寺方丈怀慈一眼，说道：“这性羽仁慈啊！”，显然二人都希望性羽得胜。

    幸亏性羽在右掌向后横扫时是掌心在前的，如果他张开手五指在前，就真的扫着性岩了。那性岩躲过一劫，心惊肉跳，落地时却因为躲避性羽的掌身体向后仰而站立不稳，便索性后仰着地，然后一个乌龙绞柱，双腿就要绞住性羽的一条腿，不想那性羽转过身后却没有停身，而是身体继续旋转向龙卷风一样腾起，他准备使出老鹰扑食从上向下扑住性岩，但一条腿却被性岩绞住，刚跳起来就被性岩的双腿拉下，性羽则用另一条腿也把性岩的腿绞住，然后伸开鹰捉手身体向石块一样砸下来。性岩因为腿被绞住，身体还躺在地上，无法闪躲，眼看那性羽的十个指头像钢钎一样扎下来，心想不好，只得交叉举起双臂硬生生地要接住性羽的鹰捉手。那性羽也意识到不好，急忙将两臂分向性岩的身体两边，前胸却硬生生地砸在性岩的双肘上，他两手的手指深深地扎入性岩两边的木板里面。虽然性羽前胸与性岩的双肘相撞，但性岩并没有主动使劲攻击性羽，只是抬起双臂护身，所以性羽只是皮肉疼一下，并没有受伤。

    众人都紧张得站起来惊呼，但看到性岩没有再动，却说了一句：“师兄，我输了！”。

    性羽把手指头从木板中拔出来，从性岩身上站起来，退后一步说：“你没输，继续打！”

    性岩说：“我输了，你如果不分开双手，我的胸前就得多十个窟窿眼了”，说完他双手合十，转身走向擂台。

    性羽有点不知所措，回头看了一眼怀慈方丈，怀慈起身走上擂台，对大家说：“性羽为了不伤着性岩，分开了打向性岩的鹰捉手。如果性羽的鹰捉手打着性岩，即便是打着胳膊，性岩的胳膊也得是皮开肉绽。我看这性羽的功夫更胜一筹，这场比赛应该是性羽胜了，大家有意见吗？”

    达摩院的武僧和众人都赞成怀慈的说法。

    第二场比赛是练金刚掌的性凡和练追风脚的性念比武。这两个人都是绝对力量型的选手，打起来不躲不闪，直面攻击，就看谁的力气大功夫深了。只见双方你来我往，互相接住对方拳脚，最后还是金刚掌获胜。

    每场的比赛时间都不长，有些场次甚至只在双方一照面就倒下一个。

    第一论比赛结束后，胜出者再抓阄进行第二轮比赛，最后的第一名是性拙，他练的是铁臂功。此功夫虽然叫铁臂功，但实际上练得周身都像铁臂一样。比如说普通人小腿的迎面骨很怕打，挨一下打就直接打到骨头上了，迎面骨上没长肉，只有一层皮。性拙练功是，用擀面杖擀迎面骨，擀小臂外侧，擀两肋，然后再用铁棍擀，最后他身上凡是不长肉的地方都被擀出来一层半寸后的硬肉来，浑身不怕打。性拙同时也练拳脚功夫，加上身高体壮，就无人能敌了。

    性拙得了第一后，比武结束，怀慈方丈走上擂台，却不宣布性拙是新一届的达摩院首座，他向大家说：“这达摩院的比武大会，把参赛选手限定在达摩院之内，是因为少林寺只允许达摩院的武僧练武。现在我要宣布一个重要的事情，这关系到少林寺武学的发展前途，因为很可能会有一种我们都没有见过的武功出现。性空，上来”

    性空听到方丈喊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是坐在地上没动。直到方丈右喊了他一声，他才迟疑地走上擂台，双手合十面向方丈站着，头也不敢抬。

    方丈继续说：“这性空大家都认得，他不是达摩院的，也没有习练过少林寺的任何功夫，而是自己悟出来一门功夫。少林寺只是禁止达摩院以外的人不得习练少林功夫，但是却并没有禁止任何人发明一种新功夫。如果性空发明的这种新功夫很厉害，那么如果不参加今天的比武，那么比武结果就是不公平的，第一名也不是真正的第一名，因为还有比他功夫更好的人在少林寺。所以，今天我要让性空参加比赛，刚才达摩院比赛胜出的前十名都可以与性空比试一下，如果那么赢不了他，他就将是达摩院首座”。怀慈如此说话，有好几个目的。一个是他深知性空的功夫在少林寺无人能敌，这样的功夫是不能被埋没的，必须要加入少林功夫系统；二是性空人品本分，深得怀慈赏识，有意提拔他做达摩院首座；三是让达摩院比武的前十名与性空交手，可以服众；四是趁着整个武林名宿的面显示一下少林功夫的威风。

    达摩院武僧和众人都无话可说，也都想见识一下这性空发明的是什么样的一种功夫，就都同意了。

    “好，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么就开始吧。性羽，你是达摩院比武第十名，就你先上吧，然后第九名上，第一名性拙最后上”怀慈说完走下擂台，路过性空身边时小声对他说：“展示一下你的功夫，不要拘束”。怀慈先让性羽上，是怕性空从来没有比过武，心里紧张，先跟不厉害的适应一下，等心里彻底平静了才能发挥出来最好的水平跟性拙比。

    性空对怀慈点点头，撩起土蓝色的僧衣一角，别进腰带里，然后平复一下自己紧张的内心。要知道性空这功夫，全是靠心力发出的劲力，要心无牵挂之意，否则心不平静，功夫也就使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