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不如主动入局
苏复沉默，翻动着脑海中的记忆，“隆亲王，文德朝二皇子的人！”
大狐轻雪颔首，继续道：“当时的陛下虽为太子，但因卓家影响，他的太子之位并不牢固。”
“而当时同为萧丞相学生的隆亲王却是风头正盛，不管是朝中还是民间威望，都胜过当时的陛下不少。”
“一旦宁海府彻底归心，陈繁木和齐望春二人出任六部，甚至登顶政事堂中也不是不可能，如此二人，加之萧丞相对卓家之偏见。”
“我们的陛下……那时的太子之位怎可稳固？”
苏复心颤，他从没想过这种事，不知道是不是为人臣子的影响，他总是下意识地避开对那皇位的思考。
当时的宁海府给了太多人希望，而定方侯的身份又让朝中大臣过于为难，
谁也不会想到，配合了朝廷十五年的定方侯会参与到皇位之争中来。
侯府小姐的死，那段不该有的姻缘，成为了某人最为锋利的一把刀，将一个最强竞争者的左膀右臂斩去。
“所以，那定方侯突然发疯，只可能是那卓姿婵逼迫太甚，让定方侯想要找回当年的场子了。”
大狐轻雪劝道：“苏复，我们回去吧。”
“我不知道卓姿婵做了什么，但只有在宁海府中，去见一见那位定方侯，我们……朝廷才可能在宁海府内分得一杯羹。”
“天予不受，那可是大不敬！”
苏复沉默，他经历如此之多的事，表面看来好似都是卓姿婵主动，启明皇帝完全是被动兼放任。
但是他不相信，如此多的事，他启明皇帝没有在其中充当引导。
他记得那次皇宫遇袭，自己被强留夏华宫时的事。
实在是太巧合了，巧合到自己的反应，那卓姿婵的迫不及待的表现都是在有心人的设计之中。
就为了让萧立渊名正言顺地甩出那一个巴掌。
就为了名正言顺地将卓姿婵送入冷宫。
如此了解二人的启明皇帝，会想象不出卓姿婵那女人在知道他遇袭之后的反应？
究竟是卓姿婵以他为盾，还是他以卓姿婵为手中剑，怕只有启明皇帝自己知道。
而此行……自己出使漠北，兼查这宁海府案。
难道不会是启明皇帝有意为之，为的……就是这定方侯？
轻晃了晃脑袋，苏复从草地之上站起身来，夜色凉凉，明月幽光，远处不时的有狼嚎声传来，身遭篝火重重，这已经是他来漠北皇庭的第十天了。
走的地方足够多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明天去须卜氏族地祭拜完须卜兄后，我们便回宁海府吧。”
苏复到底还是下决心了，他不确定启明皇帝在此事中充当什么角色。
但就如大狐轻雪所说的，他只有入局了，才能借着自己身份，从容地在宁海府布置，就像在江南府时那样。
他得名，权归萧家。
尽可能地为未来可能的变故，留下后路。
大狐轻雪笑意浮现，两人的确是该走了，自己父汗已经开始着手布置，再不走，一旦被有心人察觉，真就说不定有谁铤而走险，要对她和苏复下手了。
“嗯，去看看须卜大哥吧。”
“告诉他，我过得很好，我嫁得很好！”
……
须卜氏的族地在喀纳斯湖的东面，在这个时节，整个皇庭能够容纳大量牲畜生长的地方并不算多。
如今的漠北皇庭失了燕山以南那片算得上广阔的疆域后，土地资源其实算得上“拮据”二字。
苏复在这些时日所见，其多为荒凉之地。
但现在，在须卜芝的坟墓旁，苏复却看到了如喀纳斯湖旁的生机与葱翠。
可是这盎盎生机在前，苏复却是不敢往前半步。
柔顺且似月光般的晶莹毛发下，苏复在它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他在元日之时，麟德殿内以一首《元日》所获之物上浓郁不散的味道。
“嗷呜”，一声低吼传出，全身银白，只在尾翼留下半点金色的银狼缓步走近。
以其身为中心，那茂盛的草丛之中，无数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显露。
此刻不仅是苏复，就连莫知礼和冀观尘都神色凝重，快要被自己压得窒息。
苏复强挤出一丝笑意，但手心的汗水却将他的内心表露无疑。
他半低头看着眼前银狼那双透彻的眸子，苏复从没想过，会在一只狼的身上看到如人类一般的眼睛。
那是浓郁智慧下才会有的眼神。
“哈哈，真有缘呢。”苏复朝着银狼摇了摇手，他知道，这条狼会懂得自己意思的。
银狼眼睛眯成月牙，绕着苏复走了半圈，最后停驻在大狐轻雪身旁，很是亲昵的用头蹭了蹭她的小腿。
“洒月，好久不见呢！”大狐轻雪亦显得有些紧张，不过不是因为这银狼，而是那一直背对着他们的那个男人。
“嗷呜”，叫洒月的银狼出声回应，以其在皇庭中的尊贵来说，能让它和善以对的人类着实算不得多。
而大狐轻雪便是其中一人。
“闻人先生，没想到你也会来一个小辈坟前吊唁。”莫知礼神色凝重着说道。
苏复心微微一颤，虽然在看见其身影之时，心中就早有所料，但真当确定其身份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升起几分恐惧。
那绝心道人在他身上留下的东西，每次朔日之夜都让其“回味无穷”。
眼前的闻人纵横，他的资料，哪怕是萧立渊的书房内也只有寥寥数笔。
当萧立渊对其评价，却是更胜其父“闻人擎国”。
作为萧家人，苏复很清楚，自己享受萧立渊带来的好处时，自然也得承受其留下来的仇怨。
就如眼前的闻人纵横。
一瓶冒着些许寒气的蓝色酒瓶从闻人纵横腰间取下，伴随着一道低叹声，酒水洒落在须卜芝墓碑之前。
酒中清香虽淡，却将坟旁盛开的百花全部压过。
也就在这时，苏复终于看见闻人纵横的样貌。
明明是熟悉的样貌，可仅仅是一个眼神的变动，这闻人纵横给他的感觉却胜过周宸司百倍。
闻人纵横一双若九天之上冷傲的眼睛看着苏复，声音空灵如幽谷回响，只闻其声，便让苏复忍不住心折。
“他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