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打破顾虑
滕归一双手一摊,直白道:“不是影卫掌控一切,但其必定是不可或缺的一环不是吗?”
苏复蹙眉,他查案子一直在有意地避开一个地方,那就是江南府的涉密之事。
姚清远说的话里假的不少,但在江南府所涉之事上绝无可能说谎。
倒卖大周军要机密技术,将大周聚集天下能工巧匠所设计的机要技术货与它国,这事没有影卫的参与绝对不可能做到。
而影卫归属于启明皇帝,其一府一郡之头领,均为宫里培养的太监。
这种人自小便无双亲,从襁褓懵懂之时入皇城,接受秘密培养。
这样的一群人,重视皇家利益高于一切。
苏复不觉得没有皇帝的命令,有什么东西能打动他们,而且还不只是打动一人。
苏复如此想,雍檀如此想,眼前的滕归一也是如此。
滕归一作为皇帝亲信,在察觉到那些人有小动作的时候,他的漠视未必没有影卫的原因在。
但这种默契,在启明皇帝派遣匡天干来江南府的那一刻结束了。
在匡天干上任的时候,滕归一才恍然,他被那些人骗了。
所以在匡天干在江南府任职两年的时间里,他虽然担心自己治下有疏漏,会被启明皇帝和政事堂问责,但他却从未为难过匡天干。
一场忍耐力的博弈在滕归一和那些涉案之人之间开始。
两年的时间,是那些人的极限。
亦是匡天干能将江南事案查明个大概的时间所在。
这场关于耐力的博弈,滕归一赢了,但他也输了。
他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并没有取得匡天干的信任,或者说,整个江南府没有一人取得匡天干的信任。
在得知真相后,匡天干或许是感觉到了什么,所以担心对方狗急跳墙的情况下,他带着亲卫不辞而别,试图在入冬之前,将收集的证据交予朝廷。
于是乎,一场针对匡天干的刺杀开始了。
江南府涉案之人,奋命一搏地将当朝三品大员刺杀于返京途中,试图绑架江南府所有官员与世家,绑架启明皇帝。
用大周钱袋子作为威胁,让启明皇帝,让满朝文武退让半步,留得他们的身家性命。
但他们错估了一个当世最强王朝的决心,他们错估了天下官员对于刺杀三品大员的“恐惧”,他们亦错估了启明皇帝想要成就千古一帝的决心。
在姚清远将消息带回朝廷的那一刻,政事堂就已经越过启明皇帝,直接拟令调动边军围困江南府。
随后更是以萧,杨两家年轻一辈的代表为江南事案钦差,辅以仇犁庭这个铁面无私的判官,势要理清江南。
只是连启明皇帝和政事堂诸位大公都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有胆子再来一次刺杀行动。
仇犁庭身死,苏复逃亡数百里,杨袭虎更是被逼搏命,于不成熟处强叩宗师命关。
只要稍稍运气差一些,便是三钦差皆死之局。
自此,萧家,杨家以身入局,整个江南府风雨更盛。
原本启明皇帝和政事堂诸位大公所想,不过是清理首恶,维持江南府基本稳定。
但现在,苏复和杨袭虎携边军逼死三郡郡守,屠戮两大世家。
只待时日稍长,江南府势必一片混乱。
大周的钱袋子,不知要缩水几成。
可……却无一人能说不是。
仇犁庭得天下民心,苏复系相权所望,杨袭虎为军将宠儿,更添为皇室一系。
现在整个大周,民间,朝廷,皇室,谁敢说苏复和杨袭虎二人一句不是?
谁敢说二人一句“不顾大局”?
可即使如此,苏复在处理影卫的问题上,仍然不得不慎重。
影卫牵扯了太多皇室的隐晦之事。
天下或许有一尘不染的圣人,但绝对没有积善百年之家。
更何况于皇室这个天下的中心所在。
“我要的是证据,而这,也是我和杨将军今日来找滕大人的原因所在。”苏复不想和影卫有交集,但并不意味着他害怕。
前有匡天干,后有仇犁庭,哪怕不为自己找回场子,苏复也得为那些死去之人,彻底找回一个公道。
所有涉案之人,苏复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滕归一好笑着摇了摇头,到这种时候苏复仍然在算计自己。
他若真拿出证据来了,那他在这江南事案中可能不深涉其中?
哪怕自己必死,苏复仍然怀疑他是江南事案总领之人。
“苏县伯就别在试探我了,证据我没有,那个串联所有世家和官员的人是谁,我也不敢妄加猜测。”
“我能告诉你和杨将军的只有往日一些我认为有问题之事。”
说到这,滕归一目光一定,直直的看着苏复道:“还有那些影卫所在!”
苏复沉默,侧头征询了一下杨袭虎的意见。
滕归一开出来的条件,单凭他一人未必保得下,而且他也不适合保。
再怎么说,匡天干都是萧立渊的学生。
匡天干的身死,滕归一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苏复若要死保,势必需要萧立渊开口。
这一点,苏复自认为做不到。
杨袭虎点了点头,示意这事上自己没有问题。
滕非英之前对婵寒仙照顾良多,两人亦为挚友,于情理上,杨袭虎在滕归一涉案不深,又有立功情节在,他费点力气保下滕非英也无事。
但苏复明显考虑的更多一层。
萧家,杨家不能站在最前头,适合站在最前面的,莫过于送上门的楚王府了。
苏复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道:“昨日我和杨将军去见过楚王府的雍夫人。”
“按雍夫人所言,楚王妃娘家将收婵姑娘为义女。”
“前些时日,婵姑娘被侍女所骗而落入匪徒手中,不日婵姑娘将与杨将军完婚,正缺一贴身侍女,不知滕大人可觉爱女委屈?”
滕归一眼中神光大放,他本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只想为滕非英争取一线生机。
却不曾想,苏复是真将此事放进了心里。
楚王府,萧家,杨家联手,保下一个滕非英自然是举手之劳。
而婵寒仙又为滕非英密友,势必不会苛待于她。
如此结果,已然是滕归一想都不敢想之事。
深吸一口,滕归一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为人父的责任盖过了他对皇权的恐惧。
“今日之事,还请苏县伯,杨将军切勿与他人言,此为陛下秘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