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光头对光头
一阵清冷的声音响起。
却见一僧人身着麻布衣，拾步而下，不过三五步间，却已经跨越数百米的山路，来到山下，站在那烂柯寺的和尚跟前。
和尚见和尚，却没有心心相知，互为知己的喜悦。
有的只是平静，只是冷漠。
甚至就连方才的称呼，也非是道友、道兄，而是大师。
虽然敬畏，但也泾渭分明。
道不同，自不可以道友相称。
寥寥数字，却也表明自己心中所想。
闻之，和尚皱眉微蹙，平静的内心泛起涟漪。
那是……惊疑，是愤怒！
“烂柯寺乃是佛门正宗，天下修佛之人无不向往之。吾听说过你的事情，但你也须知，诸相非相，只有放下，才能走出来。”
“你如今所遇到的，不过求道之路上的一点小问题，而这些问题，尽可在烂柯寺中找到答案。”
“师弟，莫要着相，且随为兄回寺中去吧。”
“修无上佛法，且登西天极乐。”和尚双手合十，满目慈悲，对着空明言道。
空明不答，只是摇头。
抬手间，五指虚无，气机牵引之下，山顶之上，忽有一道黑影冲下，却是一柄精铁铸就的禅杖飞来，被空明一把抓在手中。
手中禅杖杵地，武神气息尽数绽放。
“贫僧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下梁已歪，又何言上梁为正？说到底，是从根上错的。”
空明淡淡说道，眼中尽是漠然之色。
“大师若不走的话，贫僧恐怕只能以禅杖相送了。”
此话一出，烂柯寺的和尚震怒。
天下皆知，烂柯寺乃是佛门正统，是这一方小世界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寺庙。
天下修佛者，无不向往之。
寺中长者常说，为佛者，当有一颗容人之心。
是故他们虽知道空明的过往，也愿意给空明一个机会，让他迷途知返，回归正道，将来也好修得个罗汉果位。
可……可这个家伙儿，竟敢口出狂言，狂妄至此！
魔僧！
果真是魔僧！
既如此的话，便留你不得了！
和尚眼中怒火燃烧，却是不再多言，垂首低眉，口呼佛号。
前一秒，还是大慈大悲的佛门高僧形象。
但下一秒，便做嗔怒状，怒目圆睁，双手结外狮子印。
印法结成之时，其身后似有一头雄狮虚影浮现，低吼一声，钻入和尚体内。
哗……哗……
咚！咚……
气血如河，心跳如鼓，和尚出手，没有借助任何武器，只是双手握拳，向空明打去。
这是佛门中常见的拳法——罗汉拳。
只是，如今由这位烂柯寺的武神施展起来，却是别有一番韵味。
每一拳砸出之时，都带着狮子无畏，降妖伏魔之意，尽得杀伐神韵。
如此拳势一经展开，压力如山岳般倾覆而来。
叫在场的众人瞧在眼中，一个个脸色微变，露出骇然之色。
这一拳一式之间，所爆发出来的力量，他们这些所谓的武圣强者，全然不敢接其锋芒。
即便是莫凡这般的半步武神强者。
虽然距离武神之境只有半步之遥，但就是这半步，也就是天差地别。
真要动起手来，他最多也就只能在那和尚手下撑过三招，三招之后，必败。
这，便是武神之威。
而且还不是寻常武神。
能够叫烂柯寺派来接引一个破入武神境界的同道，前者的实力自非寻常武神可比。
就算是放在一众武神之中，虽不是拔尖儿，但也是中上之姿。
然，面对如此威势，空明森然笑道：“伪佛而已，何足道哉？”
说罢，也不欺负那和尚，手中长杖咚的一声，插入泥土之中，大笑一声，赤手空拳，撸起袖口，赤裸着胳膊，向前杀去。
与对面那和尚出手就是罗汉拳不同。
空明出手，非是佛门所传的那些拳法，而是极为质朴的拳招：冲、顶、砸、劈……
皆是最为简单的拳招，而且这些拳招施展起来，也没有对面和尚那般盛大的气象，只是其行拳时，拳锋之上有着淡淡金光闪过。
那是……佛光。
亦是，佛法。
此刻，他只出拳，没有招式，率性而为，但行的却是自己的佛法，自己的佛道。
对面那和尚的罗汉拳虽有返璞归真之象，其势宏大，一股脑压下来，压在空明身上，却也不曾荡起半点涟漪。
皆是被空明的拳掌所包容，所接下。
如此，相互之间交手数十招，却也是难分上下。
倒是空明，在那不断地交手中，出拳由最开始的生涩，到如今的圆滑，每一拳轰出之际，看似杂乱无章，但拳锋落下之时，却也每每能攻敌之所必救，断敌后路。
如此拳法渐入那行云流水之象，以至于二者交战，伴随着时间推移，空明这新晋的武神，却隐隐有压制那和尚的现象。
和尚脸色微变，却也知晓不该如此下去。
索性双拳轰出，顶在虚空之际，落在空明身前，被空明双拳挡住，化作一股反震之力涌来。
和尚借力，向后退去，拉开和空明之间的距离。
随后双手结印，做内狮子印，其周身之上，佛光迸发，气血激荡之下，好似雄狮怒吼。
那一刻，能见到和尚脸庞跟前，似有着狮子头虚影浮现，万千神通之力，尽数汇聚于口中。
一鼓作气，张口低吼。
“卍！”
伴随着那一语出，天地轰鸣，一股庞大的压迫感自天地而生，向空明压来。
那璀璨的佛光之下，甚至能够隐约瞧见一头狮子虚影从和尚口中跃出，二话不说，奔着空明而来。
此为……佛门印法，归属术法一类，唯有到了武神境的和尚，才有资格习得。
即便是放在烂柯寺中，也是上乘印法。
外狮子印修的是体内气血，激荡的是武道气血。
内狮子印则是法，是术，是外行人眼中的“神通”。
但这个“神通”和真正的神通相比，还是天差地别。
可即便如此，那也非世间之法，非凡俗之法，已经脱离武道范畴。
相交之下，空明刚突破武神境不久，对武道的领悟尚且停留在凡俗阶段，面对这一击，却是有种被降维打击的错觉。
挡不住？
也得挡！
贫僧求佛之道，当遇千难万险，岂可因为这小小的和尚而畏惧？
不可！
所以……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