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间炼狱
“我只想求求你，放过丫头。”妇人不知道该如何说，只是不住的哀求着。
“老二家的，你可是要想好了，这老二早几年因为蛾贼作乱，这也是为了族里受了伤的，后来进山打猎，被老虎害死了。这几年来，族里也是对你们一家多有照顾，你可不能再这时候犯浑啊？”老人似乎是说着什么。
“蛾贼？蛾贼是什么贼？”陈信虽然也是爱好历史，可是对于很多的细节却并不了解。
“族长，我就是求你，放过丫头吧。”妇人就只是这样不断的哀求着，死死的抱着自己的两个孩子，怎么也不愿意放手，边上年轻力壮的想要动手，可是却被老人劝了下来。
“你这是糊涂啊，老二死了，你当初生下了一对儿女，族里也是没有多说什么，地也没有收回，还组织村里的青壮帮着你一起侍弄土地庄稼，可是现如今，大家都遇到了难处，也有人家作出了牺牲，怎么轮到了你这里，就不行了呢？”
“你这是自绝于村里啊，老夫答应你，给老二家的留后，男娃子怎么都会让他活下去，等到了灾年过去，让他给你养老，也算是给老二家的留下香火。”那个老人，似乎是族长，也还是在耐心的劝说着。
都是乡里乡亲，本村同族，如果说能够让她们自己主动的献出来，那么这规矩还在，只要规矩还在，那么也就不会大乱。老人似乎是经历过了很多，他深知，如果今夜老二家的不能主动献出来，如果最后的结局是动用暴力直接抢夺，那么自己的威信也将全无，剩下的只有以力为尊，自己也再没有任何的能力维持住目前的局面，而剩下的这些人也不过是彻底的变成一群野兽罢了。
“老二家的，你可是要想清楚了。”老族长似乎有些恼怒，觉得妇人不懂自己的苦心，也不懂得维持大局。对于女人这种近乎偏执的行为觉得不可理喻，自己都答应了，无论如何都会给她家留下一条香火，只要她献出了女娃子就好。
“族长，还废什么话？就她家孩子不一样？就她家孩子金贵么？”看着妇人始终不太愿意，火堆周围的其他人，似乎更加的不满，立刻就有人跳出来继续的嚷嚷着，鼓动着。
“对啊，大家都饿了。”
“赶紧的，直接上手不就行了？”
“她就没有吃了我儿的肉么？我也要吃回来。”
在饥饿和食物的驱使下，人就会逐渐的变得和野兽差不多，而有些门一旦打开了，也就永远都关不上了。
第一次和无数次有区别么？
毫无区别，唯一的区别只是次数而已。
“老二家的，你要干什么！”老人突然之间一声厉喝，“把刀放下！”
听得这声，陈信就立刻抬起了头，看到了那个妇人的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直直的指着前方，胡乱的挥舞着，让其他人不敢随意的靠近。自己则是护着两个孩子在不断的朝着墙角后退。
周边的人也是投鼠忌器，生怕自己挨了刀子，这时节，都没有郎中可以请，要是重伤了，那也早晚是别人的腹中食。
“族长，就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能叫活着么？”
“你说可以保证我家小子活着，可是谁也不知道这老天爷什么时候才会下雨？地里的庄稼什么时候才能长出来？”
“你就真的敢保证我家小子能活下去？你敢么？”妇人厉声喝问，似乎也是豁出去了。
这一声问，让所有人都沉默了，只是对生和饥饿的抵抗，人群又开始了鼓噪，几个人似乎手里拿着棍子开始逼迫靠近。
陈信就趴在远处，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隐隐约约的刚好能听到点声音，又能看到人群的变动。
突然间，他看到了那个女人就倒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哈哈，这蠢婆娘，还想反抗。”一个人从妇人后面的墙上跳了下来，也不管两个孩子趴在了边上不停的哭喊着。
“老四，你这么做”老人对于这样的局面，是最不想看到的。
“滚开，老东西。”那个叫老四的，一脚就踹在了老人的肚子上，老人直接就被踹倒在地上。
“就你这个老东西，守着这些破规矩，真tn的是当了biao子立牌坊，一样都是吃ren，还分什么方法？”
“真是够迂腐的。”
老四拿过了妇人手中的刀子，也是不管不顾，朝着脖子一刀就砍了下去，将还在抽搐着的妇人彻底的了结，还没有冷透的血瞬间就溅射在了身上。
“喂，去个人，拿个陶罐过来，这血也不能浪费了。”手中握着刀子的老四，看起来也是格外的狰狞和吓人，其他几个人即便手中拿着棍子，也是不敢上前。
“都愣着干嘛？赶紧啊？还想不想饿肚子了？”听到没人响应，老四又喝斥了一声。这时候，似乎所有人动了起来，开始到边上去找陶罐，甚至是木碗，开始过来接还没有流干的血，接不到的，就在地上拢着沾染了黄土的血块。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去盯着那具尸体，也没有人顾及着在边上还在哭着的孩子，比起吃的，比起自己活下去，这些重要么？
都不重要。
“你老m的，还哭？”老四一脚就踹向了小男孩，将人踢到了远处。
小女孩看到了自己的弟弟被踢飞，也是顾不得什么，立刻就连滚带爬的跑过去查看自己弟弟的情况，眼见着口吐鲜血，怕是这一脚将自己的弟弟伤的不轻了。
“都给我挺好了，”老四挥舞着手里的刀子，“以后，这里我说了算。哈哈哈”
笑声如同夜枭一般，在夜空中显得极为的突兀，也惊的远处的树上的老鸦四散而起，带着满是不满的呱呱声。
老人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是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干涸的嘴唇不住的颤抖着，似乎想要流泪，可是却没有一滴的泪水流出。
过了许久，只是喃喃的在嘴里念叨着；“完了，全完了。”
“完了，全完了。”
“完了，全完了。”
老人支撑着起身，似乎是发了颠，整个人开始在几个火堆边上不停的跑着，嘴里只知道喊着：“完了，全完了。哈哈哈，完了，全完了。”
剩下的人，都没有管老人的动作，也没有管躺在地上的孩子，只是在享受着难得的饕餮大宴，在火堆的边上不停的炙烤着，也没有管有没有熟，就往嘴里塞着。
老四看着眼前的这些人，也是心头闪过了一丝残忍和快意，心中也是想着：早这样不就好了？就这个老东西，一直守着什么破规矩，还守着这些土地，要是换了自己，就离开这破地方，走到其他的地方去，这周边的村子，大多数都已经走了，还留在这里干嘛？
一夜的狂欢之后，所有人睡下了，老人似乎也是跑得累了，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火堆也只剩下了一点点的星火，不再是耀眼四窜的火苗。
陈信也是回过神，虽然隔着远，也只是凭借着火光，但是陈信依然是猜到了刚刚发生的那一幕是什么。自己边上的地上也是泛着酸臭难闻的味道，这是陈信吐出来的清水。
可不是清水么？都没有怎么吃东西，肚子里除了清水就是胃酸了。
陈信悄悄的转过身，想着趁着这些人都睡着了，就开始撤退，要是自己就这么睡在边上，难保明天早上醒来，不会被绑了起来。估计等着他们把那妇人吃完了，也就会轮到自己了。
至于说去救一两个孩子？这事想想就好了，自己都是泥披萨过江，自身难保，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再带着个拖油瓶。这是自己找死，还是等着别人来吃了自己？
悄咪咪的摸索回了河床，陈信也是不敢多逗留，开始摸黑悄悄的往前走着。
啪嗒。
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陈信吓的立刻一个转身，手中的棍子也是紧了紧。
朦胧中，陈信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各自倒也不是很高。
“谁？想干什么？”陈信低声的喝斥。
身影没有回复，只是顿了顿，然后又继续往前走着，蹒跚着脚步。
“别过来，再过来，我打死你。”见着人影靠近，陈信也是鼓起了勇气，手中的棍子胡乱的挥舞了两下，似乎想将对方吓退。
人影似乎是退了两步，然后又不知道想着什么，继续往前动了起来。
等到了近前，陈信才放下心来，是个孩子，个子还没有自己高，看着情况，自己应该是能够轻松放倒。
“你要干嘛？”陈信问着。
“带我走。”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我不想死。也不想被他们吃了。”
听完这话，陈信才知道了，这应该是刚才那个妇人的女儿，那个丫头。小姑娘的胆子倒也是挺大的，就这么大晚上的跑出来了。
不过不跑又怎么样呢？留下来最终也就是个被吃的命运，那个所谓的族长老人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威信，也再也压制不住这群野兽了。
鬼使神差，陈信点了点头，将自己手里的棍子平举，将一头递给了眼前的孩子。
“抓住，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