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能中立吗

    『贫不择妻，寒不择衣。

    慌不择路，饥不择食。』

    算不尽芸芸众生微贱命，回头看五味杂陈奈何天。

    阴鱼阳鱼纠缠，在周善眼前显现了阴阳八卦图。参悟佛门秘籍能看见阴阳鱼，周善也是真够可以的。

    “这是阴阳平衡”周善沉思了很久，既然阴阳最理想的状态是平衡。

    那这枚天道硬币重新掷出，最终竖在地上，是否就是让周善中立的意思。

    “中立……”

    周善自言自语的说着。这个问题太严重了，严重到扰乱了他的苍生道心。

    如果真正的答案是中立的话，那他就不该扮演正义的一方。因为他的正义是踩在邪恶的头上所达到的。

    也就是说，没有黑暗，光明便显得毫无意义。

    同样，没有光明，黑暗也显得毫无意义。

    如果说周善是天道派来的阳鱼，他就势必要代表光明。可这也是最恐怖的地方。

    因为周善的正义，从始至终，都是替别人当枪使。

    他的大义与大爱，只是棋中一子。

    周善今日才明白，原来自己本就不是什么英雄，更不是什么帝王。

    他不过是封神大棋中的一枚棋子，周善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一刻他的信念崩塌了。原来自己毕生追求的梦想，只是被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

    周善坐在神葬之地的坆荫前，周围一片寂静，安静到，只能听见周善痛彻心扉的哭声。

    周围也很吵闹，吵到每个古帝都在为他心疼。

    因为，这是他们当年的必经之路。

    『欲承王冠，必戴其重』

    周善累了，累到他站也站不起来，只能踉跄的爬到女帝坟前，倚着墓碑，痴痴笑着，“左边是伪君子，右边是真小人，伪君子和真小人，谁是光明，谁，又是黑暗。五十步，又何必笑百步呢。”

    周善明白了，所谓的正义，就是踏着邪恶的尸体走上光明殿堂。世人把他们奉为英雄。

    所以周善的万物平等，说白了，还是踩着魔的尸体走上去的。

    这哪是万物平等，这只是弱肉强食罢了。

    『无人辅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

    若是再走来时路，粉骨碎身老少年。

    同乘乐者推杯盏，可语人者无二三。

    真假浮世谁记我，生来去死两不欠。』

    周善看清一切，他已无颜再活。写下绝笔诗后，准备一死了之。

    以命赔道。

    “我虽生非我所意，却也不愿当一棋子。悠悠苍天，另寻棋子去吧!”

    周善说罢真武剑就要朝自己斩去。

    一道与他真武剑一模一样的剑气斩来，阻止了周善的自尽。

    “你有资格死吗!”一道女声娇喝，模样看着像……女帝!

    又看着像……沈泽花快递公司的那位，女老板……

    “您是，快递公司的老板”周善很震惊，也很恭敬的问着。刚才周善可是用出了全力想要自尽的，此女能一剑拦下他自尽，其修为，恐怕远在周善之上。

    沈泽花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是沈泽花，也是女帝，更是古帝。现在只是女帝的残魂，仅此而已。

    “天道几经变化，我为正邪的裁判者，始终不卷入风云之中。你的万物平等我可以理解，但是真正的万物平等，就是两不相帮，采取中立的态度。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帮助光明，那就已经入局了。入局者皆为棋子，这是你的宿命。”沈泽花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周善这种小雏男，哪里见过这等美人。

    他已经被气质深深地迷住了。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仙气法剑，恍如神女仙子。粉面含春，更是娇威潜藏。

    “你就是女帝这么说……早在南阳中学你就开始帮助我了”周善震惊的看着眼前人。

    彼时人也是眼前人，两两相望。

    没有失望。

    周善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不是孤军奋战。原来，自己这一路，都有女帝姐姐保护。

    沈泽花点了点头，她伸了伸手，握住周善。想要劝解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再也说不出口。

    周善一把揽过沈泽花，温香软玉，原来是这种滋味

    沈泽花根本没想到，周善生平第一次胆子这么大。让这位女帝脸上都有一抹嫣红娇羞，用力推了推周善，实在挣扎不开，也就罢了。

    周善抱着沈泽花，他朝天笑着。本以为此生就这么糊涂的死去了。

    『生为棋子，死，亦为棋子。』

    沈泽花心疼的摸了摸周善的白发，“其实，当棋子也未必不好呢”

    周善感叹着，他自始至终就是一位和平主义者。平心而论，对于仙来说，他们如果不是无恶不作，何必要给他们赶尽杀绝。

    对于魔来说，他们仙神不赶尽杀绝，魔又何必无恶不作。

    阴阳的争斗既毫无必要，又势在必行。但是很显然，封神这盘大棋，棋手并不是周善。

    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无论怎么正义，也只是一枚棋子。所以他想选择中立，而真正的中立，便是他这位正道领袖以死谢罪。

    沈泽花粉拳轻锤，她说出了第二种可能。

    『你有没有想过，这种看似中立的想法，其实是魔的阴谋呢？』

    『这种中立态度只是魔想让你中立的，因为一旦修行者都中立的话，最终阴盛阳衰，这场大战注定，是魔胜了。』

    【被魔利用了，却自以为开窍，这是第二种可能】

    “身为掌权者，天地需要你审判功过是非。审判忠奸善恶。你扮演的角色不允许你中立，就像人间的法官一样，法官的中立是对善良者最大的恶，是对无辜者最大的不公。”

    “所以，哪怕中立与逃避是对的，你也要按着规则走下去。而天道的规则，就是邪不胜正!”

    『有的人可以逃避，有的人逃避不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周善这才醒悟。如果真的如她所说，就算自己选择了中立，又何尝不是替魔头当了棋子呢。他好奇的问沈泽花当年是怎么选择的。

    “我呀，我选择当了个裁判。谁也不帮，谁也不得罪。看似潇洒自由，其实呢，他们谁打赢了，谁就给我一口饭吃。抽象的来说呢，姐姐像个要饭的。”

    “本来裁判这个身份，就不讨人喜欢。光明和黑暗有时候，还会一起打我呢。”

    沈泽花点了点周善的脑袋，莞尔一笑。

    周善被这葱葱玉指一点，记忆苏醒过来，眼前种种浮现。

    原来，他本就是审判神明功过的天帝。这种权力甚至远高于阎王判官。

    因为他可以审判阎王爷。

    当年是领了玉帝圣旨，这才下凡拯救众生，脱离规则怪谈之苦。

    『你说的对。如果我是法官的话，中立就不适合我了。我按照标准来审判，才是真正的平等。如果按中立的态度去审判，善恶会直接失去标准。因为本就无善，本就无恶。』

    『所以哪怕中立是对的，我也只能按照规则，按照律法去审判!』

    沈泽花俏皮点头，她与周善的缘分，却被压在了心底。

    就连这仙剑，沈泽花的乾坤剑与周善的真武剑，本就是阴阳鸳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