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魁地奇队长
今天一早我就没有在礼堂看到艾米丽来吃饭。中午休息室的布告栏里贴出了一张通知,这周六会是一次霍格莫德日,杰夫·贝里奇说想在下午的保护神奇动物课邀请凯瑟琳·琼斯试试看,要我去给他壮胆。
每次正式上课前,我们都会聚在海格小屋旁的空地上等着凯特尔伯恩教授,杰夫拉着我过去搭讪。“你好,琼斯,我是贝里奇,你应该记得我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霍格莫德逛逛,你应该知道的吧,这周六是霍格莫德日。”
“抱歉,贝里奇,我必须得拒绝你了。”琼斯跟她的追球手朋友帕尔站在一起,两个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我甚至隐约觉得她们俩的余光还短暂地扫视了我,“我的朋友希尔,她生病了,到现在人还在医疗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转,我这周实在没有心情出去闲逛,实在抱歉。”
生病了?怪不得今天一整天都没看见她。她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摔下扫帚了?我忽然想到,比如因为想起逝去的曾祖母而再次失去平衡感,发生在她身上似乎也不是不可能。那既然之前骑扫帚是我教她的,我是不是应该负起责任然后去医疗翼探望她一下?我想,是的。
先找珀西借了今天魔法史的笔记,晚饭后我才去了医疗翼。她因为淋雨感冒所以发不出声音,每每回答我的问题都只能连比带划,有时候还在她的小写字板上写一些关键词给我猜。我头一次见她这么安静,就连说到她在行的神奇动物,也是只能可怜巴巴写了个“卜鸟”给我看,尤其是当我猜测她的失声跟卜鸟有关的时候,她还瞪了我一眼,像只就要咬人的兔子。
“艾米丽,艾米丽!”我凑过去轻声叫她。刚刚艾米丽吃了一瓶庞弗雷女士晚上新配的魔药,终于恢复了声音。她出声叫了我的名字之后,就一直捂着喉咙呆呆地看着我,我有些担心,慌忙问她,“还是不舒服吗?要喝水吗?我现在去找庞弗雷女士过来。”
“我好了,现在感觉已经没事了。”她轻轻摇了摇头,叫住了我。
“太好了,那我现在送你回去,可以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垂着眼睛好像在看我手里的蒲绒绒,憋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呼出,又扯了扯了身上的病号睡衣,“奥利弗,我……我要换一下衣服。”
“我去旁边,不,在外面等你。”我抓起蒲绒绒就往外跑,三月份天气还不太暖和,我拿手背试试脸颊的温度,跟夜色的温度好像也差不多,可我感觉整张脸都好像烧了起来。现在无需接触任何火源,我体内就好像已经有成千上万的蜡烛在燃烧了,心脏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蔓延伸展开来,软得就像被烛芯灼烧过的蜡烛表面。
“我们走吧,奥利弗。”她抱着一摞笔记本出来了,我伸手接过来帮她拿着。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了问。
“是魔法史的笔记,今天每个人都带了笔记给我,要不把你的也给我吧,让我来比比看谁是今天宾斯教授课上最认真的学生。”
“我想必然是珀西·韦斯莱先生获胜,他的笔记真得非常详细,而且庞弗雷女士让你这几天先少说话。”她能正常说话后又立刻恢复了往日话痨,听到我说要遵医嘱的话,她又瞪了我一眼。
“我平时都是考试前借珀西的魔法史笔记的,我今天课上没怎么记笔记。
“下午的神奇动物课学了护树罗锅来着,但是根本没你上次在黑湖边让我看的那么容易。
“他们性格不一样是吗?我猜跟他们的个性有关系,或者只是那只护树罗锅比较给你面子。
“不能说话,你今天说话的份额已经用完了。
“上上周的比赛你去看了对吗?我比赛后仔细算了算分数,感觉你们学院今年很可能会拿魁地奇杯,那你们现在的这支球队就会是霍格沃茨建校以来第一支拿到魁地奇杯的全女生的队伍。
“你们的队长捉到飞贼的时候惊到我了,我还没见查理失手过,她也是今年要毕业了是吧?
“不过我们下次会尽力跟拉文克劳打一场的,细细算下来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
“复活节还给你上次那样的兔子,怎么样?我今年想换个飞天扫帚的。
“不能说话,艾米丽,庞弗雷女士的话也得让琼斯跟帕尔知道。
“你现在还不能说话。”
等我把她送到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门口,把那一摞笔记本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她脸都委屈巴巴地憋红了,当然也可能是被我气的。
五月的第一个星期六,是我们格兰芬多跟拉文克劳学院的魁地奇比赛。天气慢慢暖和了起来,草药课上也能在温室里看到大团大团的鲜花了。在球门前热身的时候,又像上次跟獾院比赛时那样,我下意识去找艾米丽的位置,不过今天也不是她们学院的比赛,她应该不会……她来了,还坐在上次的那个位置,跟她的朋友们坐在一起。
按照查理的这次的战术布置,两个击球手今天主要是配合他,钳制住对方的找球手,在我们的三个追球手得到更多分数之前,绝不能让金色飞贼被抓到,韦斯莱家的双胞胎弗雷德跟乔治配合得非常完美,我几乎要怀疑双胞胎之间确实有心灵感应这回事了,而我要做的就是守住球门。
复活节前的那场比赛上,斯莱特林战胜了拉文克劳学院,得了整整200分。拉文克劳今年确实表现不佳,连雅各布也不太愿意在我面前提起他们院队今年的表现,但是今年的魁地奇杯很可能就要被赫奇帕奇或者斯莱特林捧走了。我们第一场比赛输给斯莱特林太多了,如果不是我迟到,还招惹了斯内普……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我们目前能做的只有在今天这场比赛上拿到更多的分。如果我们最终落后的分数也不是特别多,下一场比赛又是赫奇帕奇先抓到飞贼同时又没有太多的进球得分,在拿到魁地奇杯这件事上,我们还是有一定的机会的。
280比50分,我们两队从上午十一点打到快下午三点。虽然拉文克劳球队已经没有拿到魁地奇杯的可能性了,但是今天也是拼尽了全力与我们一战。拉文克劳球队今天的打法一改以往防守为主,以退为进的路子,开场就主动攻了上来,击球手配合着追球手很快就进了一球。金色飞贼几次跟拉文克劳的找球手擦身而过,万幸都没有被抓住,但是战线拖得太长了,双方队员都有些体力不支,最后查理抢在对手之前抓住了飞贼结束了整场比赛。
我们按照预期顺利赢了拉文克劳,但是能否摘得最后胜利的果实,还得等下一场魁地奇比赛之后方能揭晓。我往看台望了一眼,想确认上一次比赛艾米丽最后一直看着我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确实还在看我的方向,但是又似乎只是在跟她的朋友激烈讨论着什么,大概是赫奇帕奇下一场需要赢斯莱特林多少分才能拿到本赛季的魁地奇杯,想战胜狡猾的斯莱特林确实不是那么容易。
跟鹰院的比赛已经过去了三周。周五下午的魔药课后,艾米丽拦住了我,“奥利弗,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看魁地奇比赛,我们跟斯莱特林的。看看我们究竟能不能见证历史。”
“好。”我立刻答应下来,这不仅是斯莱特林跟赫奇帕奇之间的比赛,也是本赛季最后一场魁地奇比赛。
比赛当天天气晴好,礼堂上空也没什么云,只有一片泛着冷光的蓝天。在看台上我格外平静,胜利的欢呼今天注定不会属于格兰芬多了。我坐在艾米丽右手边,她脸上贴了一个小小的獾院徽章,我余光还能瞥见她跟琼斯握紧的手。
赫奇帕奇今天好像是防守为主,面对常常游走在犯规边缘的斯莱特林,这也不失为一个保存体力的好方法。艾米丽的那个追球手朋友帕尔今天还是很勇猛,她打进第三个球后,为了躲一只击向她的游走球,单臂挂在了扫帚上。她正在费力重新回到扫帚上时,我听到场上一阵沸腾,是赫奇帕奇的队长捉住了金色飞贼,赫奇帕奇的六把扫帚扑向了她们的队长。比赛最后得分是180比50,赫奇帕奇战胜了斯莱特林,同时也以总分超过我们格兰芬多刚好十分的优势获得了今年的魁地奇杯,如她所说,我见证了历史。
“艾米丽,我们见证了历史。恭喜你们,赫奇帕奇今年是冠军。”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的时候,周围全都是赫奇帕奇们的欢呼声,声浪大得连对面斯莱特林们的嘘声也几乎听不清楚,可我那一刻只听到艾米丽对我说,“奥利弗,魁地奇不是你一个人的比赛。”
听到这个声音,我终于明白了在过去的这些日子里折磨我的种种奇怪感觉,蜷缩的手指,灼热的皮肤,张望的眼神,还有时常搅动的胃,这一切是多么意料之外,又多么情理之中,原来只是我的心在蠢蠢欲动而已。
我转过头看她,她的追球手朋友帕尔高呼着“凯西,我爱你”还有“艾米,我爱你”,骑着扫帚从球场中央飞了过来,直接跳到了看台上,把她跟琼斯两个人抱了个满怀。我身后赫奇帕奇的学生们也涌了上来,想要拥抱他们的魁地奇英雄,我只好不告而别,默默退场。
这个学期匆匆忙忙结束了,我跟韦斯莱家的兄弟在同一个包厢,现在正搭着霍格沃茨列车返回伦敦。坐在我对面的查理已经毕业,他不再属于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
查理打开了一包蟾蜍薄荷糖给我们几个分发,“吃个薄荷糖吗?奥利弗。”
“不用了,查理,每次吃这个我胃里会跳很久很久,感觉很奇怪。”我拒绝了他的薄荷糖。
“那个糖的魔力就只能维持一下子吧,最多一两分钟。”珀西抬起头来疑惑地说。
“查理你真得要去罗马尼亚吗?”我岔开了话题,“如果你进魁地奇球队肯定能代表英格兰参加魁地奇世界杯的。”
“没什么职业能比研究火龙更好了,我愿意跟它们共度余生,”查理兴奋地说,“其实你可以试着去参加参加俱乐部的夏令营看看,奥利弗,你比我更适合职业比赛。”
成为职业选手?参加职业比赛吗?下个学年就是owls年了,下学年的夏季学期,所有五年级学生都会在第一周跟学院院长谈将来的就业问题,院长会帮助我们做未来的职业规划还有决定六、七年级要学习的课程。
“奥利弗,今年我们表现不够好,下个学年一定要拿到魁地奇杯,可别让斯莱特林的人得意。”查理又想起了魁地奇杯的事情,最后一次作为队长,嘱托着我们几个魁地奇队员。
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那天魔药课迟到……我突然想去列车走廊上自己待一会儿,正低着头往前走的时候,面前有人挡住了我的路,我心里想着刚刚查理说的事情就也没抬头看,往右迈了一小步让开,对方也向我右边迈了一步,我往左让,对方也跟着往左走,谁在恶作剧?我抬头一看,是艾米丽!她正咧着嘴对我笑,左边脸颊上的酒窝浅浅的,我突然发现胃里又跳动起来,可明明没有吃刚才那个蟾蜍薄荷糖。
“怎么也不看路!”她小声埋怨着我。
“抱歉,艾米丽,我在想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搭话,就听到珀西叫我收拾行李的声音,列车马上要到站了。
“好了,奥利弗,祝你假期愉快!有事可以给我写信。”她招招手,丢下一句话就转身跑开了。
七月末的一个傍晚,我正在削土豆,有两只猫头鹰先后穿过厨房,飞进了我家的餐厅。
一只是艾米丽的墨丘利,他带来了艾米丽的魔法史论文跟一封长信,我这大半个月也不知道怎么给她写信,最后只好说写不出魔法史的论文,想借她的看一下,有没有人能出一本如何给有好感的女巫写信的书,我一定立即订购;另一只是霍格沃茨的猫头鹰,除了新学年的必需品跟书单,还有一个小小的徽章,下学年开始,我就是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队长了。
我把霍格沃茨的信跟徽章丢在桌子上,跑去楼上自己的房间里,再拆她的信,一片蓝色的羽毛掉了出来。
亲爱的奥利弗,
假期过得好吗?能收到你的信我很高兴,魔法史的论文会随信寄给你,你可以慢慢看,开学了带给我就好。信封里有一只蓝色的羽毛书签,是我用库克诺斯以前掉下来的羽毛做成的。今年我家花园里的蝴蝶兰开得很早,靠近库克诺斯的小小坟墓那一片全部种了蓝色的品种,在风里舞动就像他的羽毛一样美,希望他也能喜欢。
对了,今天霍格沃茨的猫头鹰来了,我简直难以置信,除了书单还有一个级长徽章,我以为我们年级是凯西更适合这个位置,她更有亲和力也更有号召力,我担心了一整天,你说我能做好这个级长吗?莉莉来信说,她收到了魁地奇队长的徽章,所以,我想你也收到了对吗?
你忠实的朋友,
艾米丽·希尔
艾米丽她在想什么?她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巫,同年龄中最聪明的,而且我其实也很担心自己能不能做好这个魁地奇队长。
“奥利,又回房间干什么,马上要吃饭了!”我听到妈妈的喊声,跑回到餐厅的时候,爸爸正在摆弄我的队长徽章。
“你是咱们家第二个魁地奇队长了,奥利,祝贺你。”他突然郑重地朝我伸出手来,我只好礼貌回握了一下。
“那上一个是谁?”我脱口而出。
爸爸轻轻挥了挥魔杖,一本旧相册飞了过来,他翻开某一页指给我看,是他们魁地奇球队的合影,在照片正中间戴着队长徽章的,正是我的母亲。
“在霍格沃茨读书的时候,球队里得听她的,没想到毕业了还是得听她的,”爸爸欣慰的表情仿佛他是家里上一个魁地奇队长来着,家庭地位这样看来是由来已久了,“你妈妈当队长那四年,我们连拿了四次魁地奇杯,比赛完了威尔经常气得不跟我们俩讲话。”
“女朋友的信吗?还要专门跑回卧室里看?”妈妈从厨房出来了,“吃个饭还要我三催四请的,奥利弗,你要怎么带好一支球队?”
梅林啊,我待会儿就告诉墨丘利让他以后走卧室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