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自从苏晓月被人打晕扛走,中间短暂清醒过一次,她眼前蒙着布,一片漆黑。
双手双脚都被束缚住,她挣也挣不开。
只能艰难地轻轻动了动,却发觉四周空间十分狭窄,她整个人如同婴儿一般被蜷在一起。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装在了一个大箱子里。
苏晓月侧耳细听,能听见车辙马蹄声哒哒作响,加上身下不停地颠簸,这是马车里?
她焦急地蹬着箱子,发出咚咚的响声,意图让那赶车的马夫注意到她。
岂料她这一动,身边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车内有人!
还未等她细想,便感觉突然一亮,似是那人掀开了箱盖,粗糙的大手一把扯去她眼前的黑布。
强烈刺眼的光线使她不自觉地眯上眼睛,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
“云”云翳呲牙冲她一乐,伸手一捏她的后颈,脑后一阵剧痛,她便又晕了过去。
当她再次苏醒过来时,已经不在箱子里了。
她一睁眼,侧躺在马车一边,手脚仍被绑着,云翳就坐在马车的另一头。
这特制的马车内十分宽敞,中间竟还摆着个矮桌,桌上有酒有肉,随着马车颠簸微微晃动,却稳稳地一点不洒。
云翳正就着那撕成一条条的牛肉饮酒,一见她醒了,笑嘻嘻地凑了过来,伸手就要将她扶起来。
她蹬腿想要挣扎,可是云翳的力气哪是她能挣得开的,他也不生气,还是和颜悦色地对她说:“你要是将这桌子踹翻了,今日你可就没吃的了。”
苏晓月这才察觉腹内饥饿难耐,也不知是昏迷了几天,她口干舌燥地张了张嘴,哑着嗓子却说不出话。
云翳见她乖巧下来,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女人倒是识时务,后边那个现在还在挑三拣四,真当自己是公主了。
他拿起酒壶晃了晃,问道:“喝酒吗?”
苏晓月摇了摇头。
云翳有些失望,可惜道:“这可是你们宋国的顶级佳酿,真不识货。”
苏晓月早就闻到车内四溢的酒香,但现在情况不明,以她那点酒量,她自然不可能和云翳对饮。
今日云翳罕见出奇的有耐心,他有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试了试温度才递在苏晓月唇边。
她看了看云翳,低头就着杯子喝了两口,只觉得喉咙不再干痛,这才试探着乞求道:“我想自己喝。”
云翳瞥了她一眼,似是明白她的小心思,笑道:“这可不行,你要是跑了,我还得打断你的腿,麻烦。”
他这话说得随意,苏晓月却知道云翳能干得出来这种事。
于是她不再谈条件,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美食珍馐,吞了吞口水。
云翳了然地笑笑,拿起盘子用筷子一口一口的喂她,他似是觉得有趣,竟然很有兴致,苏晓月点哪个菜他便夹哪个。
云翳看着粗犷彪悍,可手却极稳,每一口都正好她能吃的进去,不会太多或太少。
等到吃饱喝足,苏晓月坐在马车里,好奇地四处打量。
这人倒是很会享受,车内铺着软垫点着奇异的熏香,那香气不是宋国所有的淡雅,而带着异域的妖冶,想来是云国特产。
车中四处也都刻画着花纹的图案,神秘妖媚。
云翳知道她在看什么,顺着解释道:“那是慕兰花,是我云国的神花。等到了云国你就能看见,到处都是,美极了。”
他果然要带我去云国!苏晓月心中急切,面上却并不表露,她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这倒是令云翳稀奇起来,她不是应该苦苦哀求我放了她吗?
她却突然问起:“我们走了几日了?”
“已经三日了,再过两日便要出关,等过了大漠,就是云国的地界了。”看来她还是在意的,云翳心道。
宋云两国相交之处隔着一片荒漠,这也是两国多年虽然冲突不断,但鲜少有盛大战役的原因。
虽说已经开辟了道路,可是荒无人烟的大漠没有补给,无论哪国先攻,守方都会自动变成得利的一边。
只要攻城不下,粮草断绝,就会成为瓮中之鳖,任人宰割。
所以两国也就只能派出些散兵游勇装作马贼侵扰敌国的边关,轻易无法大动干戈。
苏晓月的手脚都被绳子勒的通红,她不自在地动着腕子,想要松快一些。
云翳看在眼里,安慰道:“你再坚持两天,等出了关,我就给你松绑。”
也是,等到了大漠,她想跑都求助无门,绑不绑也就没有关系了。
苏晓月沉默地点了点头,看来兴许真的在劫难逃了。
“你为何要绑我去云国?难道你真想娶我?”她十分不解,想到这里又有些恶寒。
云翳上下打量她几眼,嫌弃地说:“啧啧,就你这小身板,一看就生不了几个儿子,谁是猪油蒙了心,才会想娶你?
这是父皇的命令,此行就算一无所成,只要把你带回去,那我就安然无恙,绝不会受到怪罪。”
苏晓月一脸古怪。
“你父皇想娶我?”
“不是我说你是嫁不出去还是怎么着,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愁嫁?岁数还没我大呢,想着当我娘”云翳有些不耐烦。
苏晓月尴尬地摆了摆手,讪笑道:“不愁,不愁。”
云翳只好跟她解释:“带你回去是因为预言,你们苏氏于一统天下有利,具体为何,我也不知。”
苏晓月稀奇道:“你们云国人也信宋国的预言?玄天殿可是早就失了民心,连我都知道他们说话没个把门的。你看看我,有一国之母的样子吗?”
云翳似乎觉得她说的很有些道理,但是他还是坚信云国的传承。
“你们那玄天殿是个糊弄人的,可是当年的老神官可不是等闲之辈。那人出自隐世,早年游历天下,于我云国有恩。
他的本事可大的很,后来说是承了宋国的情,才去给你们做的神官,可惜最后竟被那些皇室的蠢货给逼死了,下场凄惨。”
云翳惋惜地摇了摇头,又道:“你们若是信他的,或许我云国早就不存在了也说不定。”
苏晓月一听那老神官竟然如此厉害,这么说皇后是逃不过的命?
难道自己真的要嫁给宋瑾瑜?
她晃了晃脑子,眼前浮现起林铮的脸。若是去了云国,还能相见吗?
云翳也不知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继续说道:“为了不使预言应验,你就不能留在宋国。我先将你带回去,你放心就是,没人想娶你。”
她好奇地看着云翳,这人怎么好像没有在宋国时的那么蛮不讲理?
云翳心知她在琢磨什么,沉声说:“那是给你宋国人看的,你们这些人,不就是喜欢自视甚高,将我云人都视为蛮夷吗?”
苏晓月这才明白,这些皇室之人,没有一个心思单纯的。
云翳能坐到今天的地位,也理应是颇有城府之人。她脸色复杂地看着他:“云畴”
云畴定是有苦衷的吧?
云翳不屑地一笑,似是觉得她很愚蠢。“你还真当那小贱种是无辜的好人呐?”
苏晓月虽然心中隐隐有些怀疑,云翳都如此会演,那云畴是不是也
阿诚那么相信他,万一
她心里乱成一团,可听到云翳如此称呼他,还是有些不喜,皱眉道:“无论如何他也是你的兄弟”
还没等她说完,云翳脸色一变,鄙夷地说:“我可没有这样的兄弟,长得一副勾栏样儿,整日抱着本破书,丢尽了我云国的脸面!”
苏晓月跟这人说不通,气得闭了嘴,扭过头不愿看他。
云翳也不在意,继续摇晃着脑袋,享受地喝着杯中的酒。
一连两日,虽说没有自由,但她过得也还算悠闲。
云国大皇子的车驾也无人敢上前排查,一路畅通无阻,眼看就要出了关。
云翳对她不错,一日三餐好吃好喝,还安排了两个婢女伺候她梳洗方便,只是不能下车。
她自然也没见过文莹,只是听说她每日派那两个随身的侍女要这要那,哭哭啼啼,极尽所能的闹腾。
可云翳却不恼也不火,对于她的要求俱都让底下人满足,但也不去看她。
文莹见状,愈发得寸进尺,摆足了公主的派头。
一路官员见了,全都感叹文家算是一步登了天,本以为文氏嫁去云国是吃苦受罪,大学士卖女求荣。
可人家就是有远见,不仅在皇上面前挣了面子,这姑爷还是身份尊贵的云国皇子,虽说看着可怖,待那文小姐却是宠溺至极。
马车缓缓行进,总算出了边城。
一连几日不见天日的苏晓月终于被松了绑,马车停下休整,就要换成备好的驼队,她揉着淤青的手腕,回身遥看那边城的城门,心中难免有些惆怅。
云翳整顿好队伍,看见她望着那城门出神,打趣道:“你现在往回跑,还能跑回去。”
苏晓月瞪他一眼,只怕自己敢动弹一步,就要被他打断双腿。
云翳咧嘴笑了笑,这女人机灵的很,倒是很对他的胃口。
此时正好有下人来报文莹不肯下车,嫌弃驼队没有马车舒适。
她一连几日见云翳对她百依百顺,真当那人对自己动了心,倒是对二皇子的安排势在必得,身边两个侍女劝阻也不肯听,仗着身份作威作福,总算有了发泄的机会。
苏晓月见云翳眯了眯眼,突然面色狰狞:“娘的,老子可忍了好几天了!来人,把那几个娘们给老子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