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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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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构陷陶先生和苏晓月有首尾?”康穆清终于反应过来。

    “此时只怕已快事成了。”文莹心情大好,言语间都带上了几分得意。

    此事她谋划已久,上次柳如玉无心的一句话,她却放在了心上。

    是了,若是能证实陶章与苏晓月有私,岂不是一箭双雕。

    毁了苏晓月的清白不说,那榜首之事虽已定下,但众人心中也会含糊。

    自己受此奇耻大辱,努力多年未果,到头来却在二皇子眼中成了笑柄。

    此仇不报,她绝不甘心。

    陶章的往事并不是秘辛,她稍加打探就知晓了详情,只差让他二人共处于一处。

    她本欲在书院下手,没想到这些日子陶章一改往日的习惯,见到苏晓月就躲,实在没有机会。

    文莹正欲死心,却得了这个出游的消息。

    她心中甚喜,若是让宋瑾瑜亲眼看见,这二人在他的别院中私通,岂不快哉!

    她跟柳如玉一拍即合,定下此计。

    趁着众人吃喝,她便找了个由子悄悄溜了出来,将别院的布局牢记于心。

    她先以苏晓月的名义将陶章引到那偏僻的房间,在备好的茶水中下了药。

    又仿着陶章的字,给苏晓月递了字条。她怕事情出了岔子,还特意串通了与苏晓月不相熟的同窗指路。

    那药是她托人买来的,是民间百姓配牲口用的烈性药,将他二人关于一室,保管让那苏晓月不死也要脱层皮。

    康穆清闻言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声音有些低沉:“你为何要同我说这些?不怕我坏了你的好事吗?”

    “无凭无据,郡主若是想要追究,我自有法子脱身。”文莹并不惊慌。

    “何况郡主只需坐享渔翁之利便可去掉劲敌,夺回二皇子的心,文莹不觉得郡主有什么理由不做此事。”

    小郡主又沉默片刻,似是下了什么决心。

    “你要我如何配合你?”

    “郡主只需在这房中坐上一炷香,而后去寻那苏晓月,将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我明白了。”康穆清点点头,似乎用尽了身上的力气。

    “我还有一事想要问你。你为何如此痛恨苏晓月?”

    文莹浅笑道:“郡主殿下,您生来想要什么便有什么。自是不能明白,这世上的许多东西,是要主动去争抢的。

    我并不如何恨苏晓月,只是我若不去抢她的,她便抢了我的。

    即便她并非自愿,我也不能放弃我的机会。殿下说是吗?”

    她似是动了真心,竟真跟康穆清解释了起来。

    文莹的房间离她们不远,说完便回房去了,只等着事发。

    她走后,小郡主坐在桌前,怔怔地看着那空空如也的干果碟子出神。

    碟盘很是精致,清透的琉璃盘子,滚着花边。

    这盘子可真好看。

    这也是瑾瑜哥哥精心给苏晓月准备的。

    只要有她在,自己就不会被看见。

    争抢吗?

    在此坐上片刻,苏晓月的一生就毁了。

    只要她消失了,瑾瑜哥哥就是自己的了。

    多容易啊。

    可是

    康穆清攥着那被她揉成一团的字条,被手心的汗水浸湿,那字都有些晕染开来。

    她猛地站起身来,冲了出去。

    康穆清此生都没跑这么快过。

    她提起碍事的裙摆,在家中精心打扮许久梳得发髻也散乱开来。

    同苏晓月一起去集市上买的步摇掉在地上,被她跑过踩得粉碎。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像是着了火,喘气都疼得厉害。仍不管不顾的向前院跑。

    可是她相信我。

    可是她保护过我。

    她不是我需要算计陷害的敌人。

    她是我的朋友。

    我唯一的朋友。

    她慌不择路,一头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林铮诧异地看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泪水的康穆清。

    “郡主这是怎么了?”

    她呜咽着说不出话。

    碍事的泪水让她双眼模糊,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只听出了林铮的声音。

    她想解释,想让他去救救她,不管来不来得及。

    但胸腔疼得厉害,她越急越哭,越说不出来。

    康穆清将手中的字条递出去,强行压下剧烈奔跑后想要呕吐的感觉,从肺里挤出了几个字。

    “救救命。”

    林铮狐疑地接过字条,打量一番,翻身便走。

    他一眼就看出那字是假的。

    写给苏晓月的。

    郡主让他救的是苏晓月的命。

    林铮照着字条上写的位置找过去,屋内传出苏晓月断断续续的哭声。

    他一把推开门,便见到了被绑着双手挣扎泪眼模糊的苏晓月。

    陶章面朝下躺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回到一炷香之前。

    苏晓月被陶章吓了一跳,她一眼就看出陶章的状态不对。

    正要转身出去寻人找大夫,却一把被陶章拉住。

    “婉儿?你来了?”陶章似是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先生您醒醒,我是苏晓月。”苏晓月有些怕他这样子,拿开他的手,边唤他边往后退。

    陶章却像没听见一般。

    “婉儿来了,婉儿回来找我了。”他开心的像个孩童一般。

    突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

    “我不能再让婉儿走。”他面色一变,有些狰狞。

    他扯下床边绑帐幔的带子,就要捆住苏晓月。

    苏晓月大惊失色,想要逃跑却被他一把抓住。也不知平日看着瘦弱的陶章哪里来得那么大的力气,几下便把她捆了个结实。

    他兴奋极了,双手都微微在颤抖。

    “婉儿,你同我在一起,好不好?”

    陶章一步一步地走向她,脸上一会儿带着哭,一会又带着笑。

    “先生,您不要吓我啊不要过来求您不要伤害我”苏晓月只能哭着哀求。

    她再胆大,也不过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姐,对于可能发生的危险恐惧到了极点。

    爹,救救我

    林铮,救救我

    她边挣扎边在心里呼喊着,祈求心里那人出现。

    如那日落石惊马时一般,天降凡尘,拯救她于水火。

    可是没有人来。

    没有人能回应她。

    再如何抵抗也挣脱不开,面对步步逼近的换了个人似的陶章,苏晓月终于感到了绝望。

    她仍旧倔强地睁眼看着他,不愿就此认命。

    就在陶章的手即将触碰到苏晓月的时候,他猛地顿住了。

    苏晓月见他停住片刻,有些怔忡。

    他倏地一挥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陶章双目血红血红的,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眼里却落了泪。

    掉落的不像泪珠,更像是他心头滚烫的血液。

    “我混蛋,我混蛋啊,我怎能伤害婉儿”他恸哭着。

    苏晓月愣愣地看着他一下一下地打着自己,每一下都用尽了力气,很快嘴角便见了血。

    她这才反应过来。

    “先生,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她哭喊着阻止他。

    陶章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根本认不出眼前人,只以为是他日夜思念的苏婉儿。

    苏晓月的声音忽远忽近地飘进他已经有些恍惚的脑海里。

    他停下手,慌乱地缩回到房间的角落里。

    似是怕“婉儿”担忧,他对着苏晓月安慰道:“婉儿,你莫怕,我不过去,我离你远远的。”

    因为过度忍耐,陶章浑身时冷时热,内里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了。

    发丝贴在脸侧,同血与泪混杂在一起,脸花的像个肮脏的乞丐。

    药剂太猛,陶章实在有些坚持不住,便用双手死死地抓着地,指尖都磨出了血。

    疼痛让他保持了丝毫的清醒,只要还有些意识,婉儿就不会有危险。

    他生生地挺着,因为痛苦而不可抑制地哀嚎着,嘶吼着,像受伤的野兽,愤怒又无助。

    苏晓月早已停止了呼喊,她知道,她此时已叫不醒陶章了。

    那人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力在苦苦支撑,否则早就该没有意识了。

    泪水不停地从她的眼角滑落,她不肯眨眼,死死地盯着陶章。

    从没见过这样固执的人。

    从没见过这样深情的人。

    突然一切都停了下来。

    陶章不再颤抖,抬起头,血红的眼默默看着苏晓月。

    她正有些惊惧,却见陶章冲着她笑了笑。

    那张脸虽狼狈,笑容却温柔而快意,像是得了糖吃的幼童。

    “婉儿,我绝不许任何人伤害你。”

    哪怕那人是我自己也不可以。

    他忍不住了。

    陶章目光决绝,一回头猛地撞向了身后的白墙。

    一道血迹缓缓流下。

    陶章倒了下去。

    “先生先生!”苏晓月终于哭出了声,撕心裂肺。

    林铮解开绑着苏晓月的绸带,想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她却全然不顾因先前挣扎磨破的手腕,跑到陶章身边,手足无措地想把他翻过身来。

    林铮过来帮她,一碰到陶章才发现他身上滚烫的如同着了火一般。

    他皱着眉头,一探陶章的鼻息和脉搏,对心急如焚的苏晓月说道:“无碍。只是昏死了过去。”

    苏晓月这才身子一软,径直坐在了地上。

    刚才的一幕幕尚还记忆鲜明,她的泪珠子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如果今日这人不是陶先生,她还不知会有什么下场。

    文莹错估的,不是环境,亦不是时运,是陶章的一往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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