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再见
“小哲，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就是因为你父亲年轻时太过拼命，所以才会导致现在的身体越发的不如从前，而这次突然的倒下，让他想明白了很多，加上我们也一直都在劝他，所以小哲，你该长大了，该去替父亲把这个重担扛起来了，不能再像个孩子一样一直躲在父亲的臂弯下，你是个儿子，更是个男人，父亲老了，这份家业总归还是要你给撑起来的。”
陈伯的意思很明显，父亲退休，让他接手公司。
可能有时候，人的成熟真的只是在一瞬间。
听着两位叔伯道出的心酸，张哲陷入了沉思，心里纠结且复杂的情绪让他的眼眶也逐渐发了红。
见他情绪低落，在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两位前辈也无奈轻叹着离开了。
他站在那里，身体却像被打了麻药，没有知觉，就连大脑也是乱成了一团。
抬脚走向病房，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他站在门前，看着病床上因日益操劳而倒下的父亲，心里一直的坚持，也终是有了动摇。
“阿哲，你爸爸醒了吗？”
母亲从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猛然将他的思绪拉回，转过身，他眼眸低垂，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隐藏。
“睡了很久了，你去叫叫他吧，我在外面坐一会。”
看着儿子落寞的样子，许婉又不禁想起了下午和林娇最后的那次交谈，好像也是这般，两人的情绪如出一辙。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也相信，儿子的难过也只是暂时的，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待母亲进了病房，张哲缓缓去到了走廊尽头的拐角，这里没有光线，没有嘈杂的声音，安静的让人后背发凉。
可心乱如麻的他，只想待在这。
半晌，在小护士的提醒下，他将手机取回，轻触开，才发现林娇在下午打了很多电话给他。
握着手机，心里复杂的情绪让他的力道不由得加重，喉结滚动，缓缓将电话回了过去。
而从一回家就将自己关在房间的林娇，在听到放在眼前的手机响起后，却没有选择去接。
她是在等他的电话，可她又怕等到他的来电。
或许这真的是他们最后一次以情侣的身份去说话了吧。
即便是下了狠心，下了决定，她还是想再听一听他那不可一世，一开口必遭人嫌的声音。
手指随着内心的酸涩而逐渐发颤，她轻触了下随后便将手机贴在了耳边。
“你下午的电话我没听到，手机没电了。”
他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尽量让自己故作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语调。
“嗯，我知道。”
“怎么还不睡？是你那个组长又给你叠加工作量了？”
“不是，只是在等你的电话。”
说话间，林娇还是难忍心中的酸涩落下了泪。
听着她突然这么在意自己，张哲倒有些受宠若惊，这和她平日里可完全不同，一直以来，她都是那种即使是心里有，但嘴上依旧很硬的那种人。
可不知为何，在这种时候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张哲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是更加的难受。
牵强的扯出一抹笑，张哲问：“怎么突然这么在意我了？是不是后悔平日里对我不够关心，不够温柔了？”
其实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林娇却没有去反驳。
“是，好像…”
顿了下，她苦笑着抬眸，努力让自己的眼泪倒流回去。
“好像平时对你凶惯了，现在突然觉得你有些委屈。”
“我委屈什么，你不天天都说我要把你给气死了吗？”
“是啊…你这人嘴贱的很，说话总是不讨喜，还特别的懒，特别的自大…”
听着她叨叨的抱怨着，张哲忽然笑了。
“既然那么差劲，干嘛还替我委屈？”
她嘴角微颤，那双眼睫早已被泪水打湿。
“可…你是我的男朋友啊，不管你多差劲，我都喜欢…”
话语声传入耳朵，直接就让张哲红了眼眶。
“张哲…好像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还没有夸过你一句，所以，我今天特别想夸夸你，你想听吗…”
“好，你说吧，我听着。”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心里就在想，是娱乐圈又新晋哪个小鲜肉了吗？怎么会有长的这么白净，这么好看的男人呢？虽然你自恋又嘴贱，但你讲义气，努力又上进，总会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为了我受过伤，进过派出所，在面对上司的刁难时，你又是第一时间帮我解决，所以我时常觉得，自己应该是在经历过那些挫折以后才可能遇到那么好的你，可我平平无奇，为什么值得你如此真心待我，你明明可以和更优秀的女孩子在一起，可你还是选择了我这个小透明…”
她的语调很慢，每一句话都像是钉子一般，直直的扎进两人心里。
眼角的泪兜兜转转终是流了下来，张哲靠在墙边，身体却无助的滑落至了冰凉的地板上。
什么难…这就是难，一边是生身父母，一边是爱人，所以…为什么要让他陷入这般境地。
长腿曲起，张哲哽咽的声音难掩。
“张哲…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很幸福。”
像是最后的诀别，她话语中夹杂着释然与不舍。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手机拿离耳边，张哲把头垂在曲起的膝盖间，无声抽泣。
长那么大，第一次心里那么难受，第一次为一个女人掉下了泪。
见那边没有任何回应，林娇嘴角轻颤，终是将最后的话语说了出来。
“我睡了，明天还要上班，你好好照顾叔叔，挂了…”
他没有听，最后的这句话他完全没有听到一点，就只是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像个受了委屈却不能讲的孩子一般抽泣着。
他们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在同彼此做着最后的告别，他是，她亦是。
昏暗的拐角，那抹身影落寞又悲伤。
“林娇，对不起…”
蜷缩在床的一角，林娇只想放任自己一晚，将所有该流的泪都落下，今天过后，她就再也不会去奢望，不会去打扰。
风是抓不住的，花也会凋零，所以她也要学会跟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说再见。
“张哲，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