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还放不下你那个女同学？
大一下半学期，在经过他的同意后，母亲和离异多年的袁波重组了家庭，对于他们娘俩的加入，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烦。
袁叔的儿子袁兵，大祈舒阳三岁，处处不待见他不说，心胸还极其狭隘。
因衢州老家的房子赶上拆迁，寒暑假的时候祁舒阳不得已只能在袁波家小住，即便只是那么几天，也让袁兵极为不爽。
此后，为了尽量不与其碰面，假期祈舒阳都选择了留在杭州。
学校门禁和工作时间上的冲突，让他在兼职期间只能不得已租着最便宜的短期房子，打些零工赚取自己的生活费用。
除了袁兵这个儿子，袁波还有个小祁舒阳三岁的女儿，袁苗。
虽没有袁兵那般对他如此反感，但也谈不上亲近，只是在上学时缺钱了，总会第一时间找到祈舒阳这个冤大头。
自己虽是受了委屈，但每次看到母亲脸上洋溢出的幸福，所有的苦他也都觉得值了。
挫折似乎真的能够使人快速成长。
大学四年，除去学业，其余的时间他基本都是不停的在做兼职。
祈舒阳心里很清楚，那个记忆中的家早就散了，现在的他，就是个多余的人，不管在哪，都是被多出来的那一个，永远都不受任何人的欢迎。
时间真的磨去了他所有的轻狂，所有的骄傲，只剩下了不堪。
他接受了眼前的一切，接受了现实，接受了如今落魄不堪的自己，也接受了被放在心里的那个人逐渐被掩藏。
那么优秀完美的女孩，和他根本就不可能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甚至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连对她喜欢的资格都不配拥有。
毕业后，面对高薪聘请，他婉言谢绝，离开了杭州返回上海，选择了待在母亲所在的城市。
在这世上，他真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往后，他也只想好好的守着母亲，不让她再受一点苦。
但作为母亲的李芸，看着身边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都有了女朋友，便开始着急起来，并不停的和袁波给他张罗着相亲对象。
为了让两人不再担心，祈舒阳倒没有缺席过一场相亲局。
只是，大多数都是别人没有看上他，偶然有那么两个对他印象还不错的，加上联系方式后，也因祁舒阳的不理睬而没了下文。
再或者，他会拉上张哲一起。
结果都会如他所愿，外形条件优越的张哲都会被前来相亲的女孩看上，而阴谋得逞的他自然而然的落了个清净。
春节前夕，大学刚毕业的袁苗带了新交的男朋友回了家，去之前还和祁舒阳通了电话。
他原本是不打算回去的，想想之前带着妻儿在他面前冷嘲热讽的袁兵，一股强烈的烦躁便会涌上心头。
无非就是说一些自己人长的一般，眼光还挑剔之类的话，每年都是如此，百说不厌。
在袁兵认为，只要是个女的能看上他，他就该烧高香庆祝才对。
果然，除夕夜的饭桌上，当着袁苗男朋友的面，袁兵又再一次拿祁舒阳调侃了起来。
不管他怎么说，祁舒阳还是照常将准备好的红包塞到他两岁儿子的布兜里，接着默不作声的吃着饭。
他的隐忍换来了家庭和睦，换来了母亲一如既往的幸福笑脸，这么想想，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委屈的。
袁兵也不过是过过嘴瘾而已，自己也没损失什么，他想说，那就随他高兴好了。
晚餐结束后，大家都开心的跑到楼下放起了烟花，只有他独自一人靠在阳台的围栏处，抬头看向被绚烂的烟花照亮的星空，不由得发起了呆。
不知何时，母亲走了过来，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唤道：“阳阳…”
“妈。”祁舒阳收回视线，浅笑着应了声。
“我知道袁兵的话让你不开心了，妈妈又何尝不是呢，只是你袁叔叔对我们母子恩情太重…”
李芸欲言又止，心疼的抚上儿子那略显疲惫的脸颊。
看到母亲鬓角有些泛白的碎发，祁舒阳安慰着笑了下：“我知道，没什么，他说话向来不都是如此，我没往心里去。”
“那就好，你现在也不小了，该为自己以后的生活做打算了，不要总是担心妈妈过的怎么样，你袁叔叔对我好的很，你不也看得到。”
祁舒阳应了声，晚风拂过他前额的碎发，深邃的眼眸映着绚烂的烟花，瞬间让人感觉那张神情淡然的脸上写满了心事。
“老实告诉妈妈，你心里是不是还放不下你那个女同学？”
李芸的话仿佛说中了他的心思，让他不觉征了下，搭在栏杆处的手指也不由收紧了些。
“这么久了，说不定人家都结婚了，你…”
祁舒阳眼睫微颤，下意识的矢口否认：“没有，您别乱想了。”
“阳阳，妈妈希望你幸福，希望你过得好，妈妈不想成为你的累赘，不然以后让我如何跟你父亲交待。”
一心想避开这个话题的祈舒阳，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回去还有一些工作要处理，您也不要睡太晚，过几天我再过来。”
离开家，祁舒阳将车停在路旁，听着车窗外喧闹的鞭炮声，疲惫的仰躺在了驾驶座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管经历将他变得如何成熟，唯独在感情这方面，依旧是喜欢将他那小心思，隐藏在生活中不易察觉的各个角落，如年少般幼稚与单纯。
如今的工作也算稳定，除去原有的工资，每个月，他都能因自己在工作中的出色表现拿到不少奖金。
虽然作为游戏程序员，只负责编写源代码，但在策划这方面，他也毫不逊色。
就拿当下最火爆的一款手游来说，里面有个场景的设定，便是出自他手。
皎洁的弯月悬在朦胧的空中，发出淡淡的光亮，炽热的骄阳则守在它的身侧，相依相伴，永不落幕。
这便是日月湾，见证所有玩家伴侣结合的神仙之地。
这处场景不仅给人的观感画风唯美，它所代表的意义更是广受玩家喜爱，当然也是这游戏最受欢迎的一大爆点。
或许就是因为在现实中难以实现，才让他在游戏中得以安慰。
哪怕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只要和她有一点点关联，他都会像个孩子般独自开心好久。
他也不是没想过，如果能再次重逢，如果她还是单身一人，自己是否可以重拾年少时的勇气真正的站在她面前，跟她说上一句话，哪怕一个字。
可一想到如今自己这糟糕的境况，也只能是自嘲的冷笑。
凭什么？他凭什么，有什么资格？
那么完美的女孩，无一是处的自己出现在她面前，只会将她那原本美好的世界给玷污。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应该过的很好吧…
陪在身边的也应该是同她一样优秀的人才对，就像母亲说的，说不定她都已经结婚了。
这场白日梦，真的是该醒醒了。
大概是连上天都看不惯他那不切实际的妄想，所以才会不停的将灾难抛向他。
安稳的日子还没过几天，母亲便再次旧疾复发。
昂贵的治疗费用彻底将他击垮，每次看着银行卡上那少到可怜的余额，除了拼命的工作赚钱，他真的无计可施。
甚至都觉得未来变得一片漆黑，没有了任何的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