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结婚
腊月十六，叶景川和孟清澈结婚了。
来了不少人，很热闹。
大家都夸席面好，又去周桂花面前拱火，“桂花，叶景川和叶麟都是娶的知青，叶景川就这么大手笔，过几日你家的席面怕是更好吃。”
周桂花笑着说，“那是当然，我家那席面早就定好了，每桌除了鸡，还得每周来一碗堆得满满的红烧肉，一条大鱼……”
听着周桂花描述，大家都咽起了口水，恭维起周桂花来分外卖力。
知青们坐了两桌，就在一旁，也听到了周桂花的话，纷纷去看唐知雪。
唐知雪脸色不太好看。
在传说叶景川结婚每桌一只鸡的时候，周桂花就找她了，说她若是不想被孟清澈压一头就拿八十块钱出来给席面上添点肉菜，不然到时候丢面子也好，掉价也好，那都是她的脸面。
唐知雪不甘心这样就被周桂花白白薅走八十块，但更不甘心结婚席面不如孟清澈，咬咬牙，就掏了八十块钱给周桂花。
还了孟清澈两百块，置办了三百块的嫁妆，又拿了八十块钱出去办席面，接二连三地大笔支出几乎掏空了唐知雪的积蓄。
这几个晚上，叶麟不知道去哪里了，没找她。
她也乐得清净，在自己的屋子里仔仔细细数了自己的钱，还有三十七块六毛八。
就算是这样，只要能够压孟清澈一头，她就觉得值得了！
钱，她还可以挣。唐知雪咬咬牙，心里本有些犹豫的事情，一下子有了决定：再做一段时间，攒些钱就收手。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唐知雪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做了这么久都没有事，再做一段时间也不会出事的。
同桌的知青们本想看在席面的份上和唐知雪说几句话，见唐知雪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索性转头讨论起孟清澈身上的衣裳来。
叶景川是真真把孟清澈放在心尖上疼。
这么一会儿功夫，孟清澈已经换了两身衣服了。
知青点出门的时候是红色的面包服，长头发编一条歪在一侧的麻花辫，辫子的尾端折了上去，又用红色的丝带绑了蝴蝶结，好看极了。
到了叶景川家，两人在叶母面前鞠了躬，又在大家伙面前宣了誓，孟清澈就被带进了叶景川的屋子。
等宴席开始，叶景川和孟清澈一起来敬酒，孟清澈换了一件红色的斜襟小袄，麻花辫也拆了，长发在脑后挽了个髻，插了一根玉簪子。
孟清澈一出来，女人们的视线都粘在了那玉簪子上。
她们虽然不懂玉，但女人对于珠宝天生敏感，一看那润润的色泽，就知道是好东西。
苏彩霞嫉妒得要发疯，但她不敢闹，婆婆警告过她了，如果她敢在老三结婚的时候闹，那就直接分家。
她忍！
那件红色的面包服，就算被孟清澈穿过了，她还是想要。
这根玉簪子，她也想要。
有好事的婆子可不像大姑娘小媳妇那样脸皮薄，直接打听：“景川家的，你那簪子是自家带来的，还是你婆婆给你的？”
“这怕不是资本主义的尾巴吧？”有人起哄。
有一就有二，有人起哄就有人附和。
“应该是封建主义的毒瘤！”
“上交！”
“对，上交！”
她们没有这么好的东西，结婚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漂亮过，凭什么孟知青嫁了全村最穷的穷光蛋还可以这么风光？
“不上交就抓起来！”
叶景川握紧拳头。
不等叶景川发怒，林悠宜从主桌站了起来，“我给的，去举报啊，来抓我啊。”
村民们不说话了。
前几天林知青的回城通知来了，是林知青坚持要喝了孟清澈和叶景川的喜酒再走。
这次的回城通知和以往的不一样，是两个小警卫员直接送过来的。
村民们当时就吓住了。
什么人才会配警卫员？
那得是首长啊！
一直知道林悠宜家厉害得很，但没想到这么厉害。
从警卫员来的那天起，村口的狗都不敢对林悠宜大声嚷嚷了。
村支书腆着笑脸，讨好：“林知青，大家开玩笑的，坐下，坐下，吃菜。”
知青们感情好啊！过几天就轮到自己家办婚事了，娶的也是知青，到时候林知青肯定也会来，他得和家里那婆娘说一声，林知青必须坐主桌。
林悠宜没理村支书，问：“清澈是我妹妹，这发簪是我送她的新婚贺礼，不行吗？”
几乎是同一时间，大家都摇头。
行行行！
你说的都对！
“我家什么情况，大家也都看到了。虽然我马上就要走了，但——”林悠宜紧盯叶景川，“谁要是让我妹妹受委屈，不怕死的可以试试。”
叶景川凑在孟清澈耳边悄声说：“她什么时候走？”
“怎么了？”孟清澈不解。
叶景川不说话。
让他喊林知青一声姐是没问题的，但他的女人他自己会保护，能不能不要抢他的活儿？
有了林悠宜这句话，大家也不羡慕叶景川娶到了漂亮有钱的孟知青了。
这哪里是娶媳妇儿啊？
这是往家迎了个祖宗，还是个有后台必须得好好供着的祖宗啊！
酒，敬到了知青那一桌，大家都说了一两句吉祥话，唯独唐知雪，既不拿杯子，也不站起来，“孟清澈，你结婚，你家一个人都没来，是看不起叶景川吧。”
那天晚上不是已经起了矛盾了吗？
怎么没有闹掰，还是结婚了呢？
如果他们闹掰了，不结婚了，她就可以省八十块钱了！
“孟清澈，你就承认吧，你内心里就是看不起叶景川的，不然，结婚这么大的事，总是要来人的。”唐知雪看着孟清澈，眼神里都是恨，“你就想找个人帮你劳动，等以后可以回城了，你就拍拍屁股走人。”
孟清澈侧头去看叶景川，她怕叶景川听了这个话被影响了情绪。
结果，叶景川让她有了惊喜。
“唐知青是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叶景川问。
这话一出，大家的眼神都落在了唐知雪身上。
“孟清澈有林知青帮着，回城不是难事。”唐知雪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孟清澈身上。
“也就是说，若是林知青愿意帮唐知青回城，唐知青一定会回城。”叶景川转头看向正和人划拳的叶麟，喊道：“叶麟。”
划拳被打断的叶麟不耐烦：“叫老子干什么？”
叶景川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祝你能和唐知青能白头偕老！”
叶麟本只当叶景川是要拍自己的马屁，所以在自己结婚的日子里祝福他，还挺得意。后来，在周围人的叙述中得知唐知雪是存了要抛弃他回城的念头的，当即啐了一口，嚷道：“娘的！这是欠搞了！老子晚上好好收拾一下，就听话了。”
一群人嘻嘻哈哈笑开了，讲那荤话也不避着人，离得近一些的桌上的小媳妇听了都面红耳赤。
女人看唐知雪的眼神里是鄙夷、是同情。
男人打量唐知雪的眼神就复杂多了，估量、贪婪……
唐知雪哭了，捂着脸跑开了。
有人问叶麟：“不去追？”
叶麟：“追什么追？晚上还不是要乖乖听老子的。”
又是一阵哄笑。
叶景川瞥了叶麟一眼。
呵，敢在他结婚的时候讲话脏了他媳妇儿的耳朵，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