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左幼抿唇笑了笑，顿了一会儿后，她带着点犹豫地开口：“你同学说的那个人……我认识。”
“你认识洛磁？”全新有点惊讶，不过还没等左幼回答，又自顾自说道：“毕竟是洛里神官的弟弟，跟你们这种等级的人接触也是应该的。”
“他有帮过我忙。”左幼等他说完了，才再次开口。
全新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心地挺好的，是个好人。我刚来的时候，他就帮过我好几次。”
左幼想了想那只比她高一个头的男孩，眼里有着疑惑：“他看起来比你要小。”
“没错，他顶多也就比你大一两岁。”全新回头看了眼木板门，神情复杂：“他是这个见习牧师班里最早的学生，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缩在角落，瘦瘦小小的，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制服，身上有很多疤痕。”
全新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似的，也没注意面前的女孩想不想听，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同班同学都觉得他脾气很怪，不爱说话，却又喜欢生气。其实他们也不想想，跟别人说话时老是带着嘲笑的意味，对着他身上的疤指指点点的，这换了谁不生气啊！要我说，他们刚来的时候可有不少人都被洛磁帮过！”
全新不是得罪人的性格，他哪怕觉得他们的做法是错误的，也只是委婉地提出意见。像这样直接指出来，是从来没有过的。
虽然听的人是与这些完全无关的左幼。
全新说完观察了下左幼的神情，见对方脸上完全没有不耐，甚至摆出认真倾听的神色后，他也没压抑自己倾诉的欲望。
“洛磁真的是个好人，就算脾气怪了点，那他也没对别人做什么啊！真不明白教廷的一些人为什么老是要针对他！”
全新说得愤愤不平，他突然看了看四周，然后凑近左幼，压低声音道：“也不知道洛里神官为什么不管他这个弟弟，明明都是血亲，还能看着他受欺负！”
左幼眉心跳了跳，没有说话。
“唉，要是他哥哥肯管他，洛磁也就不会来这个平民班了。”全新把心里话说出来后，也没再顾忌太多。
在他看来，左幼这种穿着打扮都精致的贵族小姐，既然认识洛磁，那肯定也认识洛里神官，也就清楚这个在教廷几乎是人人皆知的事。
全新想到这，脸色一白，小心翼翼地看着左幼：“我说的这些，您不会告诉洛里神官吧？”
左幼摇了摇头，她跟这两兄弟又不熟，他们之间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全新松了口气，他一股脑说出来，自己心里是好受了些。但他也知道，刚刚他的话可以说是在指责一位神官，严重点辱骂也算得上，传出去他都能被教廷直接赶出去了。
他还是比较相信温诺信任着的人的。
“能麻烦你进去帮我看看，李牧师什么时候出来吗？”左幼突然问道。
全新欣然点头，转身就朝着木板门走去，推开门走了进去。
左幼一边等着李牧师，一边在脑海里过滤一遍全新的话，将重点挑出。
洛里神官跟洛磁是两兄弟，只是洛里神官似乎并不怎么在乎洛磁这个弟弟。甚至教廷针对洛磁的一些行为，也有可能是洛里神官这个哥哥的放纵，或者是指示。
真是复杂。
左幼看着跟在李牧师身后一起出来的洛磁，迅速地皱了皱眉。
“聊完了？”李牧师除了第一天带她们进去外神情有点严肃，接下来面对左幼都是偏温和的。
左幼乖巧地点点头，探究的视线扫过他身后的洛磁。
这道视线并不隐秘，李牧师发现后，肃了肃神情：“正好你也在这，左小姐。我现在要带冲撞了你，给你带来麻烦的洛磁去接受他应有的处罚。”
左幼回复的措辞依旧是跟回复洛里神官一样，一字未改：“洛磁先生跟我道过歉了。”
李牧师却不像洛里神官一样坚定，他眼里有着动摇，但很快摇了摇头：“规定就是规定，左小姐。”
左幼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来时是李牧师在前面走着，左幼在后面跟着。回去时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李牧师身后的人变成了两个。
左幼稍微落后一些，毕竟她走路的速度要慢于其他两人。
“谢谢。”
左幼愣了愣，听着这沙哑又有点粗糙的声音，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偏头看向故意走慢了一些的洛磁，他的眼睛被长长的留海遮住，看不清是什么形状，瞳孔是什么颜色。
露出的一部分脸既有着刚结痂的疤痕，也有着掉痂了新长出来的肉。他看起来实在是非常可怜。
左幼眨了眨眼，“不用谢。”
也没有什么好谢的。
洛磁张了张嘴，固执说道：“要谢。上一次谢谢，这一次也谢谢。”
“好吧，那我接受你的谢意。”左幼露出温柔的笑容，她瞄了眼李牧师，见他完全没有管她们聊天的意思后，她好奇问道：“你眼睛是什么颜色的？”
洛磁顿了顿，低声回道：“红色。”
左幼夸赞的话张口就来：“好看，我最喜欢红宝石了，它是所有宝石里最漂亮的那个！”
其实只要是宝石，她都喜欢。
不过教廷的牧师这个发色和颜色……左幼陷入了沉思。她要是没记错的话，黑发红眼在教廷看来是不详的外貌，这样的长相在牧师筛选时第一关就会被刷下去。
左幼又想起了洛里神官那头米白的长发，还真是与洛磁两个极端。
“……谢谢。”
左幼笑容不变：“不用谢。”
接着又是一片沉默，直到两人分别前，洛磁主动说了一声“再见”。
左幼礼貌地回应了他，然后去休息室找万夫人之前，花钱买了个莉莉女神的小石像。这算是教廷卖得最火的石像了，毕竟其他的神又没有人真正见过。
拿着石像的左幼回去后，还被芙兰女士误以为她的梦想是进入教廷当一名神官。
芙兰女士虽然对她没有踏进学者的道路而感到失望，但也愿意提供帮助：“如果幼幼想去当神官的话，我可以写推荐信给洛里神官，让他收下你作为他的信使者。等你再大些，资历也熬够了，就可以直接去竞选神官职位了。”
神官一般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从普通牧师做起，只要天赋足够出众，时间够长，并且得到所属教廷的神官推荐信，就可以升任神官。
第二就是神官身边的信使者，他们可以算做神官亲自收的学生，会接手神官分配下来的事务。他们比普通牧师天生就离神官职位近，因为他们接触到的神官相关事务要远远比他们多，可以说是在历练中慢慢成长。
左幼真的有为芙兰女士的一番话而心动。
但最后她还是拒绝了这份好意：“非常感谢您，但我想等我的母亲回来了，与她商量后再决定是否进入教廷。”
白秀瑶没回来前，她不想做出任何关乎她未来的重大决策。
左幼对未来的印象一直很模糊，理所当然的也很茫然。
她始终觉得，自己还不算大，可以在妈妈爸爸身边待上很久很久。
“炸炸，你说妈妈跟爸爸什么时候会回来呀？”左幼抱着炸炸，轻抚着它背上的毛，有些发怔，“他们不在的日子里，我痛了好多次，也没人能抱着我，安慰我。”
炸炸没有办法说话，只是嗷呜叫着，左幼听不懂，听多了还觉得心烦。
于是她又把炸炸丢到一边，爬到了床上去。
现在没有什么比睡觉更幸福的了！
左幼将李牧师送的鹿角跟买的莉莉女神像摆在自己的枕头旁，希望晚上又能梦到妈妈和爸爸。
一夜过去后。
左幼醒来的第一时间把鹿角跟石像丢到了床尾，呸，什么垃圾东西，一点也不好用！
左幼阴沉着脸，心情十分不爽。
她如愿梦到了白秀瑶和左焱，只是梦里的场景一点也不愉快，甚至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十分气愤。
她梦见白秀瑶被长得奇形怪状的人打晕，然后直接扔到了河里面。而左焱则是被一个黑袍遮住全身的人，一剑穿透了心脏。
总结，在左幼梦里，白秀瑶跟左焱都凶多吉少。
垃圾神像！还花她这么多钱！
左幼吃早餐时，脸色都十分难看。
惹得万夫人好几次询问身体如何，左幼当然没办法说做了噩梦把自己吓成这样。她只好以没睡好，所以精神有点差的理由糊弄过去。
“要不还是提早去洛里神官那看看吧，你的脸色太苍白了。”万夫人吃完早餐后依然不放心。
芙兰女士也在一旁赞同地点头：“娜娜说得对，你本来吃得就少，今天更是没怎么吃，还是得提前检查检查才行。”
左幼想说自己的脸一直很白，但万夫人显然没给她辩解的机会，利落地让佣人备好马车，准备出行用品。
左幼：……
可恶！都怪那两个垃圾的鹿角和神像！
左幼把今天的一切火气都发泄在了它们身上，并且决定再也不要相信莉莉女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