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轻纱帐10
孟昀含自然是不信这世界有什么鬼神、阴灵的,这伯府里既然出了命案,那自然是有凶手的,有凶手必然就会留下痕迹。
刚刚她看见那鸟儿飞出去后,以为鸟窝已经空了,但再看下去,发现有只最弱小的鸟儿还在,刚刚它未探出头,才以为空了。
许是鸟妈妈发现孩子没跟着,便又回来了,靠着自己的孩子静静地待着也不再往外飞了。
她一下便想到了那所谓的密室杀人。
那日周梦是出过门的,正好是丑时,说起来当时屋内不正好没有人吗?而陈放说那日他见过月铃,其实那日月铃是陪着周苏苏去的。到了周梦的园子后,周苏苏自己进了屋子,让月铃回去了,所以陈放才碰着了月铃。
而周苏苏那日应该就是穿着周梦的衣服,身形又颇为相似,屋里未掌灯,所以才被误杀了!
凶手也许没来及出门,周梦就回来了,所以密室杀人并不是凶手设计的,是因为没法出门只得待在了屋里,这也就能解释为何后面三起案件不是密室杀人的原因了。
凶手杀错了人,想必当下心里是十分恐慌的,又一时间出不去,可能会找个地方先藏一藏,那房梁之上宽大的横梁处不就是一处很好的藏身之所吗?凶手爬到了梁上,自然不容易发现,等到周梦发现尸体报了案后,凶手再伺机偷偷溜出去也未尝不可。
但是有一点,伯府如此之大,一来一去动静不小,府里定然有什么人帮着凶手掩饰才行,不然是难以逃出去的。
想那房梁颇高,并不会日日打扫,上面必然是会落灰的,若是凶手待过,必然会有痕迹。现在,只要去看看那横梁上的灰尘是否有别于其他地方便知道她的猜测是否正确了。
听着陆庭说萧玉峋在前院,孟昀含便寻了过去,正准备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就见萧玉峋示意她走近,指着案卷上一处记录,问道:“这上面说周梦临着丑时出门,只待了不到半刻钟便回了房,而周苏苏是死在丑时前后,依着你的判断,周梦房间如果就是周苏苏遇害的地方的话,那不到半刻钟的时间迷香能足以将人迷晕而后勒死吗?”
孟昀含当日着眼看尸体时,是仔细看过周苏苏的身体的,确实没有外伤,鞋子也都是极干净整洁的,没有和地面摩擦过,加上身上也没有拖拽痕迹,案发现场是在周梦的房里必然没错。
夏薇花香虽然不像其他迷药那般来得猛烈,是缓缓进入体内,这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对于旁人来说可能不足以完全让其失去意识。但是对于周苏苏来说,她身体本就有病,虽然是不到半刻钟,却也足够了,不过时间也只能说刚好够用。
她这般对着萧玉峋说到,萧玉峋点点头,再看向她,“你刚刚要说什么?”
孟昀含这才将刚刚自己的推测告知了萧玉峋,刚刚萧玉峋这般问话,看来就是对时间有疑虑。
而她的的说辞,正好能解释为何时间刚刚好,周梦回屋却没有碰着凶手了。因为凶手压根没出去过,周梦自然是碰不到了。
“侯爷,可是要去碧溪园查证?”
萧玉峋面上不说,一挥手亲自领了几个侍卫朝着碧溪园的方向而去。
两米多高的房梁,孟昀含觉得要上去倒是很费些功夫,正打算去找个梯子来,就见萧玉峋一只脚踏在妆台处,一使力,整个人便噌噌地腾挪而上,几个转身已停在了横梁之上。
孟昀含眼里尽是佩服之色,心里不禁道了一声:好功夫!
正当她还沉浸在萧玉峋那翩翩身影,羡慕不已之时,萧玉峋已经旋身而下,立在了孟昀含眼前,“上面的确有人趴过的痕迹。”
如此说来,孟昀含猜对了!
当日凶手果然是在房里,那府里有谁有嫌疑帮助凶手呢?又为何要帮凶手呢?
思来想去,孟昀含都未有所获,她忍不住想再去停放尸体处看看。
向萧玉峋告辞后,她便朝偏院而去,四具尸体皆是停在偏院处,只是摆在不同的房里。
因为一直对凶手想要杀月铃的动机想不通,孟昀含便先去查验了月铃的尸体。因着中毒的原因,尸体腐烂得相比之下要更快一些,尸腐味儿也更重了。
孟昀含掏出随身带着的帕子蒙了口鼻,便倾身向前,揭开白布,站在一侧将尸体重新验看其起来。
很多时候有些尸体会在隔几天后又会反应出更多的证据,因此她们法医学里讲究若是有必要可二验尸体,甚至三验尸体。
孟昀含这会儿正是希望能发现一些新的证据,她先是看了月铃的口鼻,嘴唇已经由最开始的暗红慢慢变成紫白色,面部也开始有发泡之症,身体上的尸斑开始变淡。
孟昀含见着头部、面部和颈部没有异常,又验看起四肢和躯干来,但都是正常的尸体反应,孟昀含摇摇头,只得重新盖上白布。可就在白布要盖过头面时,她眼尖地发现了月铃衣领处有一块地方颜色比其他地方深。
她放下白布,用手摸了摸那块暗色的地方,抬手一看,是醒目的红色!质感并不是液体凝固的质感,她又放到鼻子处闻了闻,带着薄香,是口脂!
月铃死时本身就是穿着一件褐红色衣服,当日验尸之时,又是黑夜,所以没有瞧出来。口脂顺滑,极容易抹开,香味清幽。这样的质感不像是月铃能用得起的,那会不会是凶手留下来的?
想到此处,孟昀含站到月铃头一侧,佯装要抱着她的样子,一低头,嘴唇正好是能碰到了她的衣领。
又想起周梦鼻子里吸入的丝绸,难道凶手是女子?
她脑海里想起今日萧玉峋上梁的情景,不得功夫是很难上得了那横梁的,这说明凶手是一个有身手的女子?!
孟昀含心中迷雾腾起,脑子里一一过着这几日遇见的事情,柳姨娘!
她陪着伯爷在边陲那么些日子会不会习得些功夫?可是杀害周梦怎么解释?
这般想着,孟昀含又起身勘验了陈放和周梦的尸体,并未寻出新的证据来!
如今看来,只有先去找萧玉峋将这里的发现禀告后再做决议。
脚步已经朝门外走去,这一会儿功夫,居然有些下雨了,她加快了步子,打算从院里一条能躲着雨的小径去寻萧玉峋。
这条小径有藤蔓遮挡,勉强能遮着些雨,只是要更绕一些。
眼看就要到小径尽头时,孟昀含忽然闻到一股徐徐而来的烟味,心里寻思着谁在这府里烧火呢?
她循着味道想找一找这烟味,小径尽头处生出一条岔道,她从岔道走过去,正见一处偏院里纸烟寥寥,正瞧见今日撞着的那小厮正在焚烧手里的书画。
这院子是一处极西的院子,平日里甚少有人,孟昀含也是为着避雨才绕了路,没想到正好遇上了这茬。
她踏进院内看向他,“你这是在烧什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那小厮吓了一跳,他伸手将残余未烧尽的几片字画往火堆里拢了拢,并未回话便,低着头便跑了出去。
孟昀含有些好奇,那些字画她虽是匆匆瞥了一眼,但装裱得都很精致,这么好的字画烧了干嘛?
她走近,拾起一根树枝将火苗搅熄,用手探了探,捡起剩余的几个未烧烬小纸片,都是些断词断诗,根本瞧不出什么。
又翻了翻,几乎都烧完了,一团灰末,她叹了口气,便往回走,走了两步突然脚下一滞,又退了回去。捡起刚刚扔下的小纸片,目光紧紧地停留在一张依稀能变得是支发簪的画片上!
雨慢慢地大了起来,虽然孟昀含走得很快,但还是淋着了些。这点雨原本也不算什么,但她先前的风寒本就没有好得彻底,身上沾了些雨,时不时的风出来,孟昀含不禁打了好几个喷嚏。
好不容易到了萧玉峋的住处,见着他还在看案卷,她心下一动,纵然是府衙里的簿房先生怕是看起东西来也没他这般勤快。
她快步走到厅门处,行了礼,“侯爷。”
萧玉峋抬起头来,见着是她,点点头,随后又低下头去了,“验尸结果如何?”
孟昀含收紧眉头,“侯爷,民女怀疑凶手可能是一女子!”
她将刚刚得来的画片摊了出来,“侯爷,这是我刚刚碰见一个小厮正在烧字画,从那灰烬里找到的!”
萧玉峋那个那个纸片,看将起来,“小厮?纸片有何特别?”
孟昀含摇摇头,“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这只簪子的样式我见过!今日我出门去裁缝铺子时,遇到了林衣,还有和周苏苏也很要好的青语姑娘。”
听到青语,萧玉峋又抬了头,“就是那个夸赞你的女子?”
孟昀含面上一赧,“正是,这簪子的样式便是我在她那处看见的,和她今日戴着的别无二致!侯爷您想,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天下簪子的形式多了去了怎么就这般巧了?”
萧玉峋看着孟昀含,似乎在想着什么,随后又低下头去,抽出其中一张案卷,“你看看这个。”
孟昀含接过那纸卷,上面写着柳姨娘的口供,是关于那块玉佩的。
玉石有两块,是庞氏给周时山的。
再往后看,是一些下人的口供,说平日里未见着周时山佩戴过那玉佩!
周时山说谎了?那块玉佩不是他留在房内的!
鸳鸯?鸳鸯!
凶手是女子,那玉是周时山送给凶手,然后凶手在杀周梦时留下来的,孟昀含想起那日周时山的神色——他是为了包庇那女凶手承认玉是自己的!
凶手认识周时山,还和周时山有情,而青语莫非就是那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