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老宅
书架只待拼接了。
陆川终于带陶熙月去了他说的那个老宅。陶熙月有些雀跃，她预感自己会很喜欢那宅子。
这宅子很老，感觉像是清末民初时期的建筑，规模不算小，古色古香；品味高雅。
这应该算是大户人家了，从前住这儿的应该不会只是几个人。难怪需要请人维护。
得到陆川的允许后陶熙月在宅子里大致转了一圈，这宅子的老主人当初一定是个非常注重传统的人，房间布置整体以左为尊，家具的配置也有相应区别。
院子右侧的上房是锁起来的，雕花门窗都糊了纸，陶熙月不是一个为了好奇心不顾一切的人，便只隔着窗户望了望。
几乎什么也看不到，她隐隐感到这是一间闺房。
打算转身离去，但陶熙月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信息，于是又认真打量了一遍门窗，她发现这门窗上糊的纸隐隐透出红色花纹，碍于雕花的阻碍，看不到全貌。
离去的路上，她反复回身观望，她对那花纹有莫名的熟悉感，但这熟悉感却抓不住也理不清。
回到前院中，以外的看到了不请自来的面带笑容的胡小虎。这一瞬间，陶熙月忽然明白那熟悉感从何而来，那花纹，正是曼珠沙华的花瓣！
胡小虎笑着，小虎牙莫名有些刺眼。陶熙月看向陆川，陆川的脸色并不好看。那么，胡小虎怎么会来这里的？
“你怎么来了？”陶熙月没打算掩饰自己的不悦。
“我来送书。”胡小虎指指地上的一对暗红色箱子。
那是一对木箱，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做工很精致。这胡小虎家里祖上应该也曾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吧。
陶熙月走近，打开木箱时她心里产生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既厌烦又带着一种想要寻觅的冲动感。她看到这木箱在内壁处均密密的雕着暗花，对，都是曼珠沙华。
这逃不开又躲不掉的曼珠沙华。陶熙月心中的厌烦在呐喊，扔了它们。
但理智不允许她这么做。
陶熙月强行让自己忽略那些鲜红色的花纹，看向里面盛放的物品。
箱子里果然有上次胡小虎从名单里勾掉的那些书，另外还有一些小学教辅类书籍和少量线装本。
陶熙月粗略的翻看了一下，线装本有《琐语》、《列仙传》、《博物志》以及《阅微草堂笔记》等等。
她问胡小虎：“你怎么还带这些书来，孩子们看这些书不太合适。”
胡小虎微笑着回答：“这几本是给你带的。”
陶熙月抬头看着胡小虎，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且正好缺这几本？
一直在旁边默默拼接书架的陆川发话了：“陶熙月，打扫卫生去。”
陶熙月盖上木箱去打水。这宅子没有自来水，宅子的右边不远处有一处水井，陶熙月把水桶扔下去，水桶就那样直直的飘在水面上，坚定的拒绝装水。
陶熙月又把桶提起来，再扔下去，依旧如此。反复试了几次也没办法把水桶里装上水。
胡小虎叫陶熙月休息，他来打扫。陶熙月瞥了一眼陆川的脸色，他面无表情。她没有直接拒绝。
胡小虎很熟练的打上一桶水来，示意陶熙月跟着学，陶熙月觉得的确很有必要学习，发现重点是桶得横着下去，然后要迅速的让桶里装进去水。于是她一遍遍的尝试。
今天打扫的重点是用来做阅览室的堂屋。
胡小虎用竹竿绑了扫帚，打扫高处的蜘蛛网。他好像很熟悉这里，扫完蜘蛛网，便不知从哪间房里搬来了梯子，爬上去用抹布一一擦干净房梁。
陶熙月学会了打水，虽然依然笨拙。于是她主动承担了打水和清洗抹布的工作。等候的间隙，她不时的去帮陆川搭把手。陆川虽不拒绝，但脸色依旧难看。
陶熙月轻轻的说：“我以为你知道他为什么来得这么巧。”
陆川的呼吸声重了一点，将一根榫敲进去后他闷声说：“我早就说过，你对你自己究竟处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根本没有足够的了解，你将要面对的远远超出你的想象。这里不是讲科学讲道理的城里，这是偏僻的大山，有很多超出你常识和认知的人和事。”
陶熙月摘下绑在手腕上的毛巾递给陆川擦汗，她说：“我等你告诉我。”
陆川微蹙着眉头问：“你就这么相信我？你怎么知道我和奶奶对你没有图谋？这里不过是个深山里的小村庄，值得你冒险留下来？”
陶熙月轻笑，说：“也不能说我有多么的相信你，起码目前为止我并没发现自己真的有面临巨大危险的证据，凡事总得有个因由吧。”
“你这是又在套我的话？”陆川的眉头蹙得紧了些。
陶熙月不解的看着陆川，随后又释然的抿了抿唇，说：“如果我是一个喜欢这样讲话的人，我又怎么会离开我熟悉的城市，到这个我几乎可以说不知道如何好好生存下去的山村来呢？简单一点吧，陆川。”
这是陶熙月第一次正式称呼陆川的全名。
陆川心中泛起异样的情绪，他郑重的问陶熙月：“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离开这里吗？”
陶熙月微微一怔，旋即答道：“我说过，我喜欢这里，喜欢明奶奶做的饭。”
陆川闻言一阵冲动，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虽然他知道陶熙月一定不会说出他想要听的答案。可他还是很想问为什么这次没有仅此而已这四个字。
他一把抓住了陶熙月搓洗抹布的手，看着陶熙月。却不知如何启齿。
陶熙月心中一阵悸动，停下了动作，慌张的垂下了眼帘。
陆川几次尝试，终于开口问道：“没有别的原因了吗？”
陶熙月想说是的，但最终说出口的却是一个反问句：“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陆川松开了手，默默的拿起了工具继续工作。陶熙月慢慢地搓着抹布，心情复杂。
堂屋的大门是打开的，胡小虎拿着脏抹布站在右边那扇门后，在门缝中看见了这一幕，他很安静，不悲不喜。眼中的一潭水平静如昔，不辨深浅。